马来西亚能否迈出下一大步？ - 彭博社

马来西亚经济成功的成果显而易见。国家首都的天际线正在经历世界上任何主要城市中最戏剧性的变化之一，巨大的新办公大楼直冲云霄。一个日益壮大的中产阶级在吉隆坡日益拥挤的街道上驾驶着梅赛德斯、宝马，尤其是普腾，这种由日本帮助组装的方形马来西亚汽车是该国工业抱负的象征。现在每20个马来西亚人中就有一个拥有手机。

但美好的时光可能不会持续太久。高速增长导致了飙升的经常账户赤字，并使外国投资者转向其他地方。劳动力短缺和教育体系不足使马来西亚的工人既不够熟练以胜任高端工作，也不够便宜以从事低端工作。马来西亚只有1900万人口，陷入了一个经典的陷阱。它无法与印度尼西亚和中国等更大国家竞争劳动密集型产业。也无法超越韩国和台湾等亚洲高科技成功故事。

新模式？因此，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穆罕默德及其顾问必须找到一种方法，将近年来的快速增长转变为更可持续的经济模式。马来西亚的迫切任务是从依赖廉价劳动力和慷慨税收假期的快速增长，转变为一个更具技术含量的经济。“马来西亚仍在努力寻找一个强大、明确的工业化定位，”吉隆坡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所的副总干事扎伊纳尔·阿兹南·尤索夫说，该智库为马哈蒂尔提供建议。

马哈蒂尔的专家们需要迅速做出决定。经济吸纳了过多的进口，导致国家的经常账户赤字超过其国内生产总值的9%。这远高于1994年墨西哥比索崩溃时的水平。

嗅到血腥味，货币投机者正在围绕马来西亚林吉特。为了保护货币，马来西亚中央银行在1月中旬将利率提高了近50个基点，平均达到7.14%。接下来的一周，银行提高了准备金率，希望通过提高借贷成本来减缓货币供应增长。市场上充斥着政府可能会实施外汇管制的传闻，就像两年前那样。

即使是通常对任何批评其经济政策不耐烦的马哈蒂尔也感到沮丧。他长期以来一直推动像韩国那样的经济，希望大型企业集团通过出口引领工业化。然而，这一直是一个惨淡的失败。当地公司更感兴趣的是房地产开发和资产重组，而不是制造业。相反，外国投资——仅在过去四年中就达到了170亿美元——推动了马来西亚的繁荣，因为高日元促使索尼公司和夏普公司等在当地生产摄像机和录像机。现在，马哈蒂尔担心对进口日本组件的高度依赖使马来西亚的出口商陷入困境。“我们必须重新考虑是否应该大力发展出口增长，”总理说。

这使得政府规划者的工作更加紧迫，他们正在为新的工业政策做最后的准备，这是十年来该国的第三个工业政策。他们希望说服技术丰富的外国投资者帮助马来西亚创建自己的高科技行业，而不仅仅是建立螺丝刀组装操作。新的政策将在本月宣布，建议政府支持七个战略性行业，从航空航天到生物技术再到电子产品。“这些行业将会有越来越多的政府参与，”马来西亚国立大学的讲师拉贾·拉西哈说。即使没有新计划，外国投资者也承诺建设三座新的半导体制造厂，这是该国首个商业芯片设施。

为了提升技术和工程技能，马哈蒂尔开始对教育系统进行全面改革。政府首次允许私立大学，甚至外国机构，在马来西亚开设。这尤其敏感，因为大多数马来人和少数华人及印度人之间存在语言和文化差距。但这些新学校应该能遏制马来西亚人出国留学的潮流，并帮助减少外汇流失。然而，增加教育和培训的支出在短期内带来了成本：去年，超过一半辞职的德州仪器马来西亚的员工，选择了政府奖学金继续深造。

日益严重的警报。尽管如此，马哈蒂尔似乎更感兴趣于建造纪念碑，而不是投资于技术。外国经济学家担心，马来西亚过于重视雄心勃勃但有争议的基础设施项目。在商业区边缘的吉隆坡城市中心，工人们即将完成世界上最高的两座建筑，这些建筑是一个大型综合体的核心。在城市南部，一个价值35亿美元的新国际机场预计将在两年内开幕。在更南的普特拉贾亚，马哈蒂尔去年八月为一个价值80亿美元的新首都奠基。在沙捞越，位于马来西亚半岛南海对面，热带雨林正在被清理，以便为一个价值55亿美元的大坝让路。

除了从教育和其他部门抽取资源外，快速的建设步伐在金融界引发了警报。即使是令人印象深刻的34%的储蓄率也无法提供建设新马来西亚所需的所有资金，因此必须依靠外国资本来弥补差额。突然间，保持资金从海外涌入变得更加困难，尤其是在投机者对林吉特做空的情况下。外汇储备现在仅覆盖不到四个月的进口——一年前则覆盖八个月。政府的初步估计显示，去年赤字增长了三分之二，达到了71亿美元，进口增长了22%。

马哈蒂尔（70岁）不愿意冷却经济，引发了人们对他是否能够建立更平衡的增长战略的担忧。“马哈蒂尔有一种法老般的气质，”马来亚大学经济学家乔莫·夸梅·孙达拉姆说。“这些是现代金字塔——最大的这个，最高的那个。”虽然国际投资者呼吁马哈蒂尔推迟一些大型项目以冷却经济并减少进口账单，但他对此毫不在意。“单纯放慢增长并不是解决方案，”这位不屈的总理在上个月的一次重要政策演讲中说道。

没有什么花哨的。高速经济增长导致了严重的劳动力短缺。至少每九名工人中就有一名是外国人。来自印度尼西亚的移民非法工作，担任机场搬运工、高尔夫球童和加油站服务员。Berjaya集团引进了250名阿尔巴尼亚人到其位于泰国边境的豪华岛屿度假村工作，而建筑公司则雇佣英国毕业生——以接近当地的条件，而不是花哨的外籍人士待遇。然而，尽管有这样的情况以及开放经济的呼声，政府仍不允许与马来西亚人结婚的外国人工作。

因此，公司正在将生产转移到其他地方，劳动力短缺导致去年外国投资批准下降了19%。TI马来西亚的董事总经理詹姆斯·L·拉姆表示，寻找合格工人是该国最大的问题。这也是TI选择在泰国而不是马来西亚建立其最新的12亿美元合资芯片制造厂的主要原因。劳动力紧缺还导致去年制造业工资上涨了约20%，加剧了通货膨胀压力。

外国对技术相关领域的投资正在以比整体资本支出更快的速度下降。1995年，电子行业批准的外国投资下降了51%。英特尔公司最近表示，它将在以色列和爱尔兰投资31亿美元建设新的晶圆厂，但在马来西亚只建造一个规模适中的主板工厂，分析师估计这将花费3000万美元。随着中国、印度尼西亚和越南作为强劲竞争者的崛起，分析师对马来西亚能否获得其规划者所期望的新一轮更复杂的投资持怀疑态度。

在马来西亚，经营成本高得甚至导致一些本地企业转移到海外。马来西亚航空公司计划在伦敦设立一个办公室来处理其会计事务。由于吉隆坡合格的会计师年薪超过47,000美元，“我可以在伦敦和其他地方以更低的成本雇佣员工，”董事长塔朱丁·宾·拉姆利说。该航空公司在寻找受过良好教育的机组人员方面遇到如此大的困难，以至于塔朱丁计划开始在缅甸招聘。

马来西亚能否迅速转变以重新获得经济动力？这是关键问题。以马来西亚在金融领域的雄心为例。财政部长安瓦尔·易卜拉欣预计将在本十年晚些时候接替马哈蒂尔，去年六月启动了一项将马来西亚打造成国际金融中心的倡议。希望在早期计划的基础上，推动位于婆罗洲的小岛拉布安作为离岸银行中心，同时将吉隆坡发展为基金管理中心。在安瓦尔宣布后的首次进展中，摩根士丹利公司在一月份表示，它将在吉隆坡与马来西亚警察养老金基金合作设立一个基金管理业务。

总体而言，金融机构的反应较慢。“我们对缺乏兴趣感到担忧，”作为安瓦尔顾问并且领导该国第七大银行的菲利欧联合证券首席执行官唐贵昂承认。缺乏热情的一个原因是，马来西亚对外国企业的开放程度不如香港或新加坡，部分原因是它需要在控制约60%经济的华人和政治上占主导地位的马来人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与香港和新加坡不同，马来西亚对让外国人在金融领域工作仍然保持谨慎。外籍人士很难获得允许他们在外国证券公司合法工作的许可证。甚至从邻国新加坡进口报纸副本也是非法的，因为两国之间存在长期的竞争关系。

展望未来一年，日元贬值应该会减少马来西亚的贸易赤字。但这并不会帮助该国将经济提升到一个新的复杂水平。新加坡十年前通过提高最低工资和让货币升值完成了这一任务。这是一项成功但痛苦的政策。马来西亚尚未表现出那种政治勇气，尽管它对高速增长充满依赖。但马来西亚人可以希望马哈蒂尔的经济务实主义能够战胜他留下昂贵纪念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