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是值得铭记的一年 - 彭博社

对于思科系统公司来说，1995年是所有筹码到位的一年。企业突然竞相通过计算机网络（包括互联网）进行更多的业务。随着网络流量的增加，对思科制造的管理网络的交换机的需求也随之上升。去年的销售额猛增73%，达到27亿美元，而收益则飙升94%，达到6.34亿美元。“全球不到1%的人口拥有互联网接入，”思科首席执行官约翰·T·钱伯斯兴奋地说。“我们正处于这场游戏的早期阶段。”

而在看台上，投资者们欢呼雀跃：思科的市值飙升189%，达到263亿美元。这一巨大的增长使思科在今年的《商业周刊》1000强中迅速上升，这是一份美国最有价值公司的年度名单。公司成立仅10年，现在排名第40位，周围环绕着波音公司和3M等久负盛名的巨头。

福特汽车公司的基本面则截然不同，该公司在1995年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停滞状态。受到汽车需求放缓和新产品推出成本高昂的影响，福特的销售额仅增长7%，而利润下降22%，降至41亿美元。然而，尽管历史上最大的牛市已经过去五年，投资者仍然将福特的市值提高了36%。

对于美国企业来说，这是一个非凡的年份。《商业周刊》1000强根据截至2月29日的市值对最大的上市公司进行排名，增长了35%，创下历史新高。由于通货膨胀低，利率稳定，生产率高，华尔街对一家又一家企业持续产生强劲、稳定的收益感到难以置信。尽管经济放缓，整体利润仍增长了15%，收入增长了12%。再加上投资者愿意奖励几乎任何举动——从分拆到合并再到股票回购——1995年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是，正如1996年3月初的剧烈市场波动所显示的，这一年更像是一场狂野的冒险。随着经济发出越来越矛盾的信号，这种波动性将继续成为市场的重要特征。这使得去年全面上涨的重复变得越来越不可能。尽管大量退休资金持续支撑市场，但紧张的投资者变得更加挑剔。纽约梅赛德斯管理咨询公司的副总裁德怀特·L·格茨说：“这个时期真的会将成年人和孩子区分开来。”

虚假的潮流？然而，在截至2月29日的12个月中，几乎每个人都享受了一次游乐日。强劲的基本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美国企业继续从早期的重组中获益，因为对成本的持续关注使许多公司处于比以往更好的竞争状态。随着通货膨胀仅为2.7%，短期利率从1995年初的6%降至1月的5.25%。结果是：尽管经济放缓，公司仍然产生了强劲的收益。通货膨胀恐惧的减退使得投资者愿意为每一美元的收益支付更多。“1995年所传达的信息——当我们提高股票价值时——是我们在与通货膨胀的战争中获胜了，”所罗门兄弟公司的首席股票策略师大卫·G·舒尔曼说。

但供需关系也对市场的上涨起了很大作用。随着数百万婴儿潮一代计划退休，个人投资者正将大量资金投入股票。去年，仅股票共同基金就涌入了1282亿美元。同时，合并和股票回购正在消除创纪录水平的股票。即使是首次公开募股市场也无法弥补差距。根据证券数据公司，1995年，公司计划以每发行1美元的新股回购3.23美元的股票；在1996年的前两个月，这一比例达到了6比1。因此，更多的钱在追逐更少的股票。“无论经济发生什么，这股巨大的资金流都在涌向市场，”位于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的《蓝筹经济指标》通讯的执行编辑兰德尔·E·摩尔说。

在许多情况下，所产生的股票收益似乎异常丰厚。例如，菲利普·莫里斯公司（Philip Morris Cos.）的利润增长了16%，达到了55亿美元，市场价值却跃升了60%，达到了830亿美元。公司几乎必须失去所有的利润才能失去市场价值。或者它们必须是曾经无可争议的企业神明，突然显露出只是凡人的本质——就像沃尔玛（Wal-Mart Stores Inc.）和摩托罗拉（Motorola Inc.）的案例。这是前50名中唯一两个失去市场价值的公司。

一个衡量投资者容易满足的标准是：在过去12个月中，企业要想获得1%的市场价值增长，仅需将利润提高0.43%。这与前一年形成了鲜明对比，当时利润必须增长6.8%才能获得同样的提升。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在去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经济显然在放缓。1995年国内生产总值仅增长了1.4%——这是五年来的最低增速——而今年的增长预计将缓慢至1.9%。价格保持停滞，1995年第四季度非农生产率下降了0.5%。消费者支出在1月份也首次下降，自1992年以来首次出现这种情况。与此同时，雷曼兄弟公司（Lehman Brothers Inc.）首席经济学家艾伦·L·西奈（Allen L. Sinai）表示，资本支出增长预计将从1995年的9.9%放缓至5%以下。

尽管如此，最近一些令人惊讶的强劲迹象却搅动了市场。在经历了几个月的疲软增长后，2月份同店零售销售增长了5%。而在3月8日强劲的就业数据公布后，华尔街因担心降息即将结束，导致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暴跌3%。但共同基金投资者并没有惊慌失措，随后的几天里大部分跌幅得以恢复。

随着华尔街对未来方向的不确定，企业观察者唯一一致的看法是，1995年的市场收益不会轻易复制。保险巨头旅行者公司（Travelers Inc.）的首席执行官桑福德·I·韦尔（Sanford I. Weill）表示，去年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时期”。由于计划收购艾特纳（Aetna）财产和意外伤害部门的40亿美元，旅行者的市场价值上涨了72%，达211亿美元。“我们都知道这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他说。

韦尔说得对。首先，由于削减成本带来的生产力提升开始趋于平稳。而且，随着裁员变得越来越不受欢迎，公司可能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要求其暂停进一步裁员。此外，尽管许多公司寄希望于出口增长来支撑自己，但日本、墨西哥和欧洲的经济依然疲软。

毫不留情。鉴于这种混乱，投资者急于出手也就不足为奇了。在这样一个紧张的市场中，跌倒的公司很快就会被抛在后面。新兴的挑剔市场有一个原则：射击落后的者。

一个例子是曾经备受推崇的摩托罗拉（Motorola），在1月宣布第四季度收益将下降16%后，其股票暴跌19%，此前该公司已经连续16个季度实现增长。尽管摩托罗拉1995年的利润增长了可观的14%，首席执行官加里·L·图克（Gary L. Tooker）坚称“机会可能从未如此之好”，但这仍然不够。随着手机和半导体的销售增长放缓，投资者选择了退出。摩托罗拉的市场价值下降了5%，降至321亿美元。

信息是：与去年不同，公司不会从市场获得任何宽容。“去年是显而易见的，”西奈（Sinai）说。“今年更难；这不是一个投掷飞镖的游戏。”

投资者越来越集中于那些已经证明能够承受经济下行的公司。经典的周期性行业，如钢铁、纸张和森林产品，是去年市场价值下跌的少数行业之一，而资金仍然源源不断地流入那些有着强劲盈利增长记录的公司。从传统的“防御性”消费品或科技股到管理良好的工业巨头，投资者继续为业绩买单。

这显然适用于通用电气公司（General Electric Co.），它保持了美国最有价值公司的第一名。其市值上涨了35%，达到1258亿美元——一个惊人的320亿美元的增长——通用电气还拥有市场价值的最大整体美元增幅。尽管利润仅上涨了11%，达到66亿美元，销售额增长了17%，投资者仍然押注于首席执行官约翰·F·韦尔奇（John F. Welch Jr.）能够提供稳定的两位数增长。由于38%的收入现在来自金融服务，38%来自海外，通用电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周期性敏感。

科技是另一个迄今为止被视为免受商业周期影响的行业。去年的互联网爆炸推动了计算机设备在家庭和办公室的持续普及。因此，即使许多科技股从秋季高点下滑，计算机软件和服务行业仍是去年市场价值增长最大的行业。计算机硬件制造商也表现出色。由于对主机计算机的高需求，IBM的股价飙升，主机计算机在计算机网络中正经历复兴。IBM的利润上涨了38%，达到42亿美元，销售额增长了12%，其市场价值上涨了55%，达到685亿美元。由于个人电脑、打印机和强大服务器的强劲销售，惠普公司的利润上涨了43%，达到26亿美元，销售额增长了26%。这使得惠普的市场价值上涨了75%，达到514亿美元。

不过，与太阳微系统公司相比，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它在高端服务器和工程工作站市场的领导地位使收益增长了75%，达到4.47亿美元，销售额增长了20%，达到64亿美元。预计1996年利润将增长40%，而其Java软件是基于网络编程的首选语言，太阳的市场价值飙升了216%，达到96亿美元。首席财务官迈克尔·E·莱曼说：“仍然很难找到其他市场具有如此吸引人的长期前景。”

然而，在其他地方，科技增长放缓的警告信号却在显现。英特尔最近的利润失望和康柏计算机公司的降价引发了人们对该行业可能隐藏着“伪装成增长的周期性”的担忧，正如美林证券量化研究负责人理查德·伯恩斯坦所言。对个人电脑的需求正在放缓，而一大批正在建设的芯片工厂可能会导致过剩。英特尔预计第一季度的销售额与其疲软的第四季度持平，这是七年来首次出现这种情况。因此，尽管英特尔的市场价值上涨了47%，达到483亿美元，但与1995年的高点相比下降了30%。

制药行业没有出现这样的担忧迹象，这是另一个表现突出的行业。随着对医疗改革的担忧减退，强生公司和辉瑞公司等企业的市场价值获得了健康的上涨。华尔街意识到，向管理医疗的转变并没有对利润率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且在经济放缓时仍然需要药物。最大的赢家是默克，其市场价值上涨了54%，达到8160万美元。持续的高研发支出使其去年推出了创纪录的六种新药。“投资者看到默克正处于激动人心的新产品推出周期的开始，”首席执行官雷蒙德·V·吉尔马丁说。

根深蒂固的价格。根据跟踪服务IMS America的数据，品牌药品的批发价格去年上涨了约3.3%。但很少有其他行业享受这种奢侈。在吉列公司，消费者——以及越来越多的大型零售商——正在抵制价格上涨。尽管该公司没有看到放缓的迹象，“我们今天对价格上涨的态度确实更加谨慎，”首席财务官托马斯·F·斯凯利说。相反，吉列通过为美国买家提供稳定的高利润新产品来保持势头，同时在东欧和亚洲等快速增长的外国市场延长旧产品的生命周期。如今，吉列每年推出20种新产品——是五年前的两倍——70%的销售来自海外。这就是为什么利润增长了18%，达到8.24亿美元，销售增长12%，使吉列的价值上涨了38%。

在麦当劳公司，面对美国增长缓慢和价格疲软的挑战，答案也是提升其42%的汉堡快餐市场份额。该公司在1995年开设了1,130家美国餐厅，较1991年的188家大幅增加，并计划在1997年前再开设超过1,000家。它正在进入新领域，例如与新的沃尔玛商店和阿莫科加油站共享建筑。“如果我们不建餐厅，其他人就会建，”麦当劳副董事长杰克·M·格林伯格说。通过坚持少数标准设计，麦当劳自1990年以来将建设成本降低了约50%。这种节俭帮助它实现了销售和收益的高双位数增长——并使市场价值上涨了52%，达到350亿美元。

但对许多其他公司来说，1996年缓慢的经济将使生活变得更加艰难。随着需求平稳和回扣上升，汽车制造商面临艰难的一年。为了避免在1991年经济衰退期间遭受的重创——并确保在销售干涸时不会牺牲研发——他们继续削减支出并囤积现金。这就是为什么克莱斯勒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罗伯特·J·伊顿如此努力地与掠夺者柯克·柯克里安抗争，以保住公司75亿美元的现金储备。克莱斯勒需要在2000年前花费220亿美元开发新车型。

火的考验。在福特，最大的挑战是削减全球产品开发成本。尽管福特的固定成本已经大幅下降，但其高昂的设计和开发成本推高了新车价格。因此，在接下来的五年里，董事长亚历山大·J·特罗特曼计划削减110亿美元的开发成本。他结束了为美国和欧洲设计完全不同汽车的昂贵做法，并整合全球供应商。但随着福特的利润受到影响，这些削减是否会及时到来？尽管其市场价值上涨了36%，福特的股票自七月以来一直在徘徊。“我们的批评者所寻找的，”特罗特曼说，“是我们能够度过经济低迷的证据。”

这不仅仅是福特。在整个经济中，股东们继续施压，要求剔除隐藏成本。沃尔玛由于无法维持其曾经的快速增长，正在挤压每一分钱。尽管商店改造仍在继续，沃尔玛不再更换所有的地板和天花板瓷砖或电话和安全系统，将其改造成本削减了约三分之二，从而释放出现金来改造更多商店。此外，凭借43%的美国折扣店市场份额，沃尔玛希望在海外增加销售。它在亚洲、加拿大和墨西哥等地扎根，希望能重新启动增长。但这些举措尚未见效：它仅赚取了27亿美元，增长2%，销售额增长13%，达到936亿美元。这使其市场价值下降了11%，即58亿美元，降至487亿美元——在所有美国公司中降幅最大。

如果沃尔玛的增长努力遭到投资者的冷遇，那么整合的公司则赢得了他们的赞赏。并购达到了创纪录的水平，企业们疯狂地寻找规模，然后寻找可以削减的冗余。

在洛克希德公司与马丁·马里埃塔公司的合并中，这一点表现得尤为明显，这一合并形成了国防行业整合浪潮中最大的参与者。仅在1995年3月完成合并的10个月后，两家公司便宣布计划吞并大部分电子专家洛拉尔公司的业务。这些举措将确保这家新成立的300亿美元巨头在日益缩小的国防市场中占据更大的份额——并进行快速而激烈的裁员。即使没有洛拉尔，洛克希德·马丁预计到2000年可以削减60亿美元的成本；仅在今年年底，便将裁掉12,000个工作岗位。副总裁约翰·E·蒙塔古认为，合并后的购买力应该有助于从每年支出的150亿美元中挤出节省。“如果你能将价格削减5%，那就是7.5亿美元的节省，”他说。

金融服务行业的许多公司也在依靠合并来推动盈利增长。像第一联合银行和第一忠诚银行、富国银行和第一洲际银行、摩根大通和化学银行这样的巨头们联合起来，创建了具有广泛地理覆盖的银行——并伴随着大量裁员。为了使他们的交易获得回报，富国银行、化学银行和摩根大通需要关闭分行并合并运营。但由于第一联合公司几乎没有重叠，副董事长约翰·R·乔治斯预计裁员人数不多；最大的收益应该来自于将第一忠诚银行的基于费用的收入——目前仅占收入的25%——提升到第一联合银行的35%。

并非所有银行都需要合并才能获得股东的认可。在美国银行公司，首席执行官大卫·A·库尔特没有计划参与这场竞争。他对合并持怀疑态度，更担心的是技术和非银行机构的不断渗透使竞争环境变得模糊。相反，计划回购30亿美元的银行股票帮助其市场价值上涨了47%，达到了260亿美元。跨国竞争对手花旗集团也认为，将资金投入股市是最佳选择。今年1月，花旗集团将其股票回购计划提高了15亿美元，未来两年总计达到45亿美元。加上花旗集团五年扭转局面的努力终于见效的迹象，其价值飙升了惊人的87%，达到了333亿美元。

外国冒险。其他公司不仅回避了合并游戏，还将自己拆分。分拆为商业周刊1000名单提供了令人惊讶的许多新面孔。今年最大的拆分，当然是AT&T计划的三方拆分。这一举动在推动AT&T的价值上涨25%，达到1012亿美元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与此同时，投资者继续支持那些证明有效的少数企业集团。其中一个这样的支柱是AlliedSignal Inc. 其首席执行官劳伦斯·A·博西迪打算将其保持为一个由15个工业企业组成的企业集团。“当经济繁荣时，纯粹的业务更受关注，”博西迪说。“当经济放缓时，多样性更受关注。”不过，Allied的业务线不断被削减：最近以15亿美元出售了Allied的小型、边际盈利的汽车刹车业务就是明证。所得款项将投资于回报更强的领域。在经历了四年的稳定盈利增长后，市场将Allied的价值提升了47%，达到157亿美元。

一些商业周刊1000的领导者，如可口可乐公司，对美国经济的依赖要小得多。可口可乐现在约有80%的运营收入来自海外。“‘国际’和‘国内’的标签不再适用于可口可乐，”董事长罗伯托·C·戈伊祖埃塔说。玩具反斗城公司也在向海外寻求机会。作为连续第二年最大的输家，其市场价值下降了16%，降至65亿美元。这家零售商无法阻止其美国市场份额的下滑，因为从沃尔玛到迪士尼的每个人都在侵占其市场。它现在寄希望于在“没有主导玩具或青少年零售商”的外国市场扩展，”该公司国际部门总裁格雷戈里·R·斯塔利说。这将有所帮助，但并不是灵丹妙药：玩具反斗城的海外业务并不那么盈利。这里预计又将是艰难的一年。

在其他地方。在美国经济中，公司将面临一个不那么宽容的投资者。随着市场无情地将成年人和孩子区分开来，那些经历成长烦恼的公司将不会受到温柔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