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财富之争 - 彭博社

俄罗斯对J.P.摩根的回应与这个古怪的、鼻子肥大的原型截然不同。弗拉基米尔·O·波塔宁是一个35岁的害羞、运动型男子。在莫斯科的玛莎·波里瓦耶娃街，他在玫瑰木装饰的办公室里，安静地向门口的两个强壮保镖下达指示。冷静而自控，波塔宁在一群动态商人中脱颖而出，他们已经占据了经济的巨大份额。

在共产主义崩溃五年后，像波塔宁这样的银行家正处于争夺俄罗斯财富的激烈斗争中心。在俄罗斯经济转型的混乱早期，他们积累了现金，收购了以前国有的石油、矿业、森林产品和房地产资产，创建了庞大的金融工业集团，这些集团类似于日本战前的财阀或今天的韩国财阀。

大约有32家这样的巨头已经形成，连接了500多家工厂和72家银行，雇佣了超过250万人。还有更多正在形成中。前六大集团已经控制了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和金属工业（表），并带来了该国大部分的硬通货。

这些工业巨头及其公司是新俄罗斯资本主义的象征。他们规模庞大，资产数十亿，员工数以万计。每个公司在政府中都有政治“叔叔”或“叔叔”，以便于官僚程序。他们利用自己的关系赢得特殊特权：税收减免、对外国竞争者的保护措施、免除关税。例如，天然气垄断公司Gazprom，自1993年以来几乎没有缴纳任何税款。其新的总部，一座价值1.5亿美元的摩天大楼，耸立在莫斯科西南部。

如此刺眼的特权和财富象征正在引发对资本主义的政治反弹。曾经嘲笑蹒跚而行的共产主义领导人的俄罗斯人现在开玩笑说新富人，他们的粗俗和挥霍无度。一个笑话讲述了一位商人，每当他的$160,000梅赛德斯600的烟灰缸溢出时就会更换一辆。

但对普通俄罗斯人来说，日益增长的贫富差距可不是个笑话。尽管商店里货物充足，但许多人却买不起。对于在街角卖伏特加以补贴养老金的老奶奶们来说，每一辆呼啸而过的梅赛德斯都是对一个更轻松、更可预测的昨天的苦涩提醒。

俄罗斯总统鲍里斯·N·叶利钦的反对者们正在充分利用这种不满，共产党首席领导人根纳季·祖加诺夫正在带头。叶利钦在即将于六月份举行的总统选举中的主要对手，这位前教师对俄罗斯财富的“集体掠夺”大声疾呼：“我们的国家病得很重……工人受到虐待，人口正在减少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喝得更多。”莫斯科社会学研究所的一项民调显示，80%的选民对现状感到厌倦，可能会投票给共产党。

猎巫？毫不奇怪，新俄罗斯资本家及其公司成为反弹的主要目标。祖加诺夫呼吁对备受争议的贷款换股份私有化计划进行审查，该计划去年秋天允许像Oneximbank这样的银行以极低的价格获得丰厚的股份，以换取对政府的低息贷款。该计划仅为国家财政带来了10亿美元，不到目标的一半。公众的愤怒如此之大，以至于叶利钦解雇了其设计者、副总理阿纳托利·B·丘拜斯。现在，一些商人担心，如果祖加诺夫获胜，将会对自由市场人士展开猎巫行动，监禁他们或没收他们的资产。“如果祖加诺夫赢了，我就移民，”一位领先的高管声称。

即将到来的选举可能成为俄罗斯动荡过渡到自由市场的一个决定性时刻。领先于民调的久加诺夫承诺不会将经济完全回归国家所有制。但他可能会受到其党内左翼的压力，其中包括前克格勃首席弗拉基米尔·阿·克留奇科夫和前苏联议会议长阿纳托利·柳卡诺夫等人物。两人都在1991年对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的政变中支持这一疯狂的举动，以防止苏联解体和私有财产的回归。他们可能会施压久加诺夫进行国有化、重新引入价格管制或接管银行。

毫无疑问，赌注很高。在俄罗斯历史上，政治权力的争夺围绕着对俄罗斯财产的控制——无论是其广袤的矿产资源、土地，还是对国家预算的访问。当布尔什维克在1917年夺取政权时，他们国有化了大量私有企业。当共产主义在1991年崩溃时，叶利钦政府夺取了共产党办公室、别墅、酒店和企业。在其他前苏联共和国宣布独立后，共产党失去了一个为共产党政府和党本身提供收入的资产帝国。

因此，在六月份的选举中，共产党可能有他们自 humiliating defeat 以来的第一次大机会来清算旧账。但在叶利钦担任总统的五年任期内，有一件关键的事情发生了变化：国家对经济的所有权已从接近100%降至约30%，通过本世纪最广泛的私有化计划之一。

可以肯定的是，叶利钦的改革者未能创造出他们所设想的开放、透明的西方式市场经济，未能形成一个广泛的中产阶级股东群体，这些股东本应希望捍卫资本主义和民主。相反，出现了一种更为集中、阴暗和寡头式的资本主义，主导者是一小部分强大的股东。

回顾过去，有人说这样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在俄罗斯，大的总是更好，官僚机构一直扮演着巨大的角色，腐败早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尽管在共产主义时期有许多口号，以及叶利钦改革者（和西方）的不切实际的期望，普通俄罗斯人长期以来在当权者的担忧清单上都排在很低的位置。

无论如何，如果齐uganov赢得选举，他将很难弄清楚该如何处理这些企业集团。首先，他可能正在从其中一些企业获得资金。尽管他们不会谈论此事，但银行和企业正在帮助资助叶利钦、齐uganov以及其他在6月16日第一轮选举中参选的70多位候选人的竞选活动。一位知名银行家表示：“可以说，投资组合正在进行一些多样化。”

更重要的是，齐uganov将会遇到俄罗斯资本家中的前同志。尽管声誉不佳，但新精英中包括一些精明的工业家和企业家，他们曾是旧结构的成员。一些人，如卢克石油的瓦吉特·阿利克佩罗夫或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雷姆·维亚希列夫，曾是党员和工业经理，他们看到从计划经济转向更市场化经济的潮流，并迅速适应了新的环境。

难以遏制。其他人通过青年共产主义联盟开始了他们的商业生涯，该联盟在1980年代末戈尔巴乔夫早期的改革中支持年轻的商人。实际上，强大的梅纳特普银行最初是作为莫斯科青年共产主义分支的一个科学研究中心成立的，梅纳特普总裁米哈伊尔·B·霍多尔科夫斯基当时是一名活跃的化学研究生。

梅纳特普通过为莫斯科地区的工厂进行研究赚取了第一笔利润。在积累了初始资本后，它成为1988年戈尔巴乔夫另一项实验下获得银行执照的第一批集团之一。当共产主义崩溃时，传闻该银行曾帮助共产党将资金转移到西方，但霍多尔科夫斯基始终否认这一点。梅纳特普在1992-93年高通胀和飙升的利率时代，通过贷款和货币交易迅速成长。当叶利钦的改革者开始私有化国有工业时，梅纳特普开始收购股份。

如今，梅纳特普是俄罗斯第十大私人银行，经营着该国最具多样化的金融工业集团。其资产在1995年总计21亿美元，包括19世纪的城堡，该城堡曾作为莫斯科青年共产主义总部，现在用于一些银行业务。梅纳特普还控制着20多家公司，生产塑料、纺织品、化学品和食品，雇佣约15万人。其皇冠上的明珠是尤科斯，俄罗斯第二大石油公司，估计价值7亿美元。在12月，梅纳特普及其盟友银行以3.5亿美元的贷款和承诺投资获得了尤科斯78%的权益。

霍多尔科夫斯基表示，尤科斯将成为梅纳捷普集团的摇钱树。这位32岁的金融家还希望国家为他的集团提供财政支持。“我们没有奢侈的时间去发展与西方相同类型的现代企业，耗时150年，”他辩称。

很难说朱亚诺夫是否会接管梅纳捷普。尽管该党的纲领呼吁将包括能源在内的战略公司归还国家，但朱亚诺夫也表示，他不会干预表现良好的私营公司。“应该支持一切有效运作的事物，”他在去年秋天的一次午餐会上对美国高管们说。如果他成为总统，他可能会挑选哪些公司进行接管或干预。

还有一些关键的经济原因使得限制这些集团可能会变得困难。尽管有争议，这些集团在经济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由于外国投资仅为每年10亿美元，政府深陷债务，而俄罗斯的资本市场流动性不足，这些集团正在向急需重组的企业注入资本、技术和新管理。“许多这些企业没有财政支持是无法生存的，”ABB Asea Brown Boveri Ltd.莫斯科分公司的总裁麦克斯韦·阿斯加里说，该公司在几家俄罗斯企业中拥有股份。

未支付的工人。观察人士如阿斯加里认为，俄罗斯式的财阀是刺激经济复苏的最佳潜在引擎。自1992年1月2日叶利钦启动改革以来，俄罗斯的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19%，工业生产下降了40%。尽管在机械制造等行业的衰退仍然令人震惊，但许多人相信经济已经触底，可能会在明年开始增长。

吸引投资并利用其提升生产，而不是让其被腐败的管理者 siphoned off，这一点至关重要。实际上，关于所谓红色董事的未来，关于共产主义时代的管理者们的重大辩论正在升温，他们能够以低价购买股份，因此在1992-93年企业私有化时保住了自己的职位。一些人一直在榨取他们的公司，并拒绝支付工人。但随着外部股东通过二级市场或贷款换股份计划建立了控股权，他们开始推动罢免这些老老板。

波塔宁的奥涅克西姆银行正在对红色董事发起公开运动。波塔宁希望罢免总经理阿纳托利·菲拉托夫，60岁，以及诺里尔斯克镍业的几位管理者，诺里尔斯克镍业是全球最大的镍和铂金生产商，奥涅克西姆银行在去年12月通过贷款换股份交易获得了该公司。波塔宁指责这些管理者在公司税前利润翻倍至11.6亿美元的同时，允许公司积累10亿美元的债务。

更重要的是，诺里尔斯克的155,000名工人已经两个月没有得到工资。诺里尔斯克联合工会副主席弗拉基米尔·扎卡尔琴科说：“我们不知道我们的钱花在哪里，但船只带着我们的产品离开，我们的金属被出售。”工会代表们在当地报纸上看到诺里尔斯克董事会去年在巴巴多斯举行会议时感到震惊。尽管公司否认，工会认为利润被存放在西方的银行中。

艰难的选择。波塔宁，前苏联银行官员，自己也并非天使。他对诺里尔斯克的收购遭到了激烈的争议。在银行自己主办的拍卖中，奥涅克西姆银行为该公司38%的股份提供了一笔1.7亿美元的贷款。另一家银行罗斯基耶信贷愤怒地抱怨，奥涅克西姆银行拒绝考虑其出价的两倍，因为它在截止时间后20分钟才到达。奥涅克西姆银行的高管迈克尔·M·科若金反驳道：“如果你知道商店在下午6点关门，而你在下午6点15分到达，那么商店就关门了。”

然而，波塔宁对诺里尔斯克有大计划。他想筹集10亿美元的银团贷款来现代化这家公司，该公司是在1930年代由囚犯在北极圈以北200英里处的地区建造的。尽管诺里尔斯克已经是全球金属行业的参与者，波塔宁认为他可以重新调整它，使其变得更好——并成为他集团其他公司的榜样。

自1993年将几个现金充裕的前苏联贸易协会聚集在一起创建俄新银行以来，波塔宁已经控制了30家公司。这些公司从汽车制造商Zil到为军方制造光学设备的高科技公司Lomo不等。他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在全球市场上交易商品和资源的集团。“你正在看到俄罗斯跨国公司的开端，”他说。

如果波塔宁赢得与诺里尔斯克管理层的斗争，这将标志着俄罗斯的一个转折点：新的金融家和商界精英将聚集足够的力量来遏制长期根深蒂固的工业经理。动摇那个旧精英可能是刺激俄罗斯增长的最快途径。但红色董事们并不轻易放弃。在一些行业，他们联合起来创建自己的企业集团，并得到了叶利钦政府关键人物的支持。

事实上，第一副总理奥列格·N·索斯科维茨——叶利钦的竞选经理——支持一个将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钢铁厂与其他13家亏损的金属工厂和研究所联系在一起的集团。这个名为俄罗斯冶金的集团由政府控制，并计划不进行管理层的动荡。作为慢改革的支持者，索斯科维茨正在向叶利钦施压，要求更多的税收减免、补贴和对俄罗斯工业的保护。

俄罗斯的经济格局将给下一任总统带来不舒服的选择。观察俄罗斯的人看到黑暗和光明的结果。如果朱甘诺夫当选并被强硬派拉向左翼，俄罗斯可能会陷入混乱。前副总理丘拜斯警告说，试图重新国有化工业甚至可能引发内战，他曾负责叶利钦的 privatization 计划。大多数俄罗斯人希望他在夸大其词，但最强大的财团可能会试图抵制接管。他们已经建立了由前军队和克格勃士兵组成的安全部队，以对抗黑手党。

西方模式。然而，也有一种乐观的观点。如果叶利钦或其他支持改革的候选人获胜，新总统可能会推动工业的更快变革，开放贸易，改善投资环境。这可能吸引超过800亿美元的俄罗斯资金回流。如果一切顺利，莫斯科投资银行家鲍里斯·乔丹预测，俄罗斯经济可能以3%-4%的速度腾飞。

不那么乐观的观察者希望的是，俄罗斯至少会继续在发展自由市场的努力中摸索前行。如果叶利钦或朱甘诺夫获胜并采取中间路线，那么俄罗斯将继续在改革和收缩之间曲折前行——就像自1992年以来一样。考虑到民众的不满，政府和行业领导者肯定会对允许大规模失业保持谨慎。但他们越是放慢脚步，就越会延迟工业的变革和恢复增长。

俄罗斯正在发展自己的资本主义版本，而财团目前正引领潮流。除非出现共产主义的反弹，否则他们最终会试图效仿更复杂的西方和日本集团，如西门子、三菱和联合技术。波塔宁的奥尼克斯银行是一个开始。现在，俄罗斯的未来依然取决于谁赢得财富的争夺战，以及胜利者如何利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