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矿中的变革曙光 - 彭博社

在距离地球表面近两英里的昏暗矿井中，浑身是汗的黑人男子弯腰，操控着电镐，在100华氏度的高温下在锋利的矿石碎片上滑动。在埃兰斯兰黄金矿业公司的卡尔顿维尔矿的88层，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批评者说南非的财富（当然是只为白人）如果没有种族隔离制度圈养的廉价黑人劳动力是无法被开采的。

埃兰斯兰的工人们，属于南非的英美资源公司，在一个仅高出3英尺、倾斜24度的狭窄通道中辛勤工作。这里充满了尘土和钻头与岩石碰撞的轰鸣声。被称为负载大师的支撑结构保持着上方无尽的土壤重量，防止压迫到仅存的空间。

然而，南非黄金开采的压力是无法避免的。整体产量在1995年降至522吨，比1994年减少了61.5吨，达到了自1957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南非在1979年供应了全球73%的黄金，但产量稳步下降，如今仅占30%。自1990年以来，矿山裁员超过10万个，目前的就业人数约为36万。在世界其他地方，公司正在开设使用成本效益高的重型设备的露天金矿，但在南非，黄金仍然是通过人力以传统方式开采，工人们需要花费45分钟才能到达岩石面。

成本也在上升。随着高品位矿床的枯竭，公司必须开采和处理更多的矿石才能生产出一盎司黄金。在制裁时代，对新矿的投资很少，而南非受保护的经济推高了矿山所需的一切成本，从炸药到木材。总体而言，1995年的成本比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平均水平高出36%。

威胁关闭。成本压力在一月份达到了顶峰，地点是世界上最大的金矿，英美资源公司的自由州综合金矿有限公司（Freegold），位于约翰内斯堡以南两小时的韦尔科姆。英美资源公司黄金和铀部门的主席鲍比·戈德塞尔给矿山管理层和工人下达了最后通牒：要么扭转Freegold的局面，要么26个矿井中的五个将关闭，导致1万个工作岗位流失。还有六个矿井可能会随之关闭。这五个面临危险的矿井在截至12月31日的季度中累计亏损1100万美元，导致Freegold整体在同一时期报告亏损160万美元。

尽管统计数据不利，南非经济学家表示，地下仍然有与1886年发现约翰内斯堡时挖掘出的黄金一样多，约翰内斯堡被称为“黄金之城”，这是祖鲁人对它的称呼。矿业公司本可以继续派遣黑人到地下寻找黄金。但种族隔离在1994年4月随着纳尔逊·曼德拉当选总统而有效结束，这个新时代也结束了传统的金矿开采。

黑人矿工——实际上是劳工，因为“矿工”这一称谓长期以来只保留给白人——现在不仅感到愤怒，而且变得更加大胆。他们的矿工全国工会（NUM）是曼德拉的非洲国民大会的重要盟友。

低生产率贯穿南非工业，种族隔离保护了白人工人，无论他们的能力如何，同时削弱了黑人工人的积极性。这个问题在劳动密集型的金矿开采中尤为严重。

混杂语言。1913年剥夺拥有土地的黑人的法律部分是为了迫使他们离开农场和地下。移民，尤其是来自邻近的莫桑比克和莱索托的招募者，前往矿区，那里男性居住在混凝土营房中，每个房间住十个或更多人。许多人每年只探望一次留在乡村村庄的妻子和孩子。

根据法律，熟练工作仅限于与家人住在合适房屋中的白人。法律在1987年发生了变化，但实践并没有改变。半熟练矿工中大多数是文盲，平均每月收入370美元，而传统上由白人担任的工作则支付1500美元。“我们没有利用这些人，”Elandsrand的白人部门经理戴夫·肯特说。公司未能对黑人员工进行培训或教育。

在大多数金矿中，种族紧张关系在矿井中潜伏，常常成为罢工等破坏性行动的导火索。黑人对用法那卡洛（Fanakalo）这种混杂语言与他们交谈感到愤怒，这种语言是为了让白人能够对讲不同部落语言的工人下达命令而创造的，他们还因所谓的“皮卡宁尼”制度而感到羞辱，这是一种对负责给白人矿工送午餐的黑人的侮辱。今天，例如，黑人不再容忍白人在矿井电梯排队时优先。NUM总秘书卡莱马·莫特兰特说：“过时的安排需要被淘汰，然后这个行业才有机会。”

黑人知道他们也必须做出让步，因为矿山成本的54%是劳动力。NUM已同意考虑更灵活的合同和每周七天的运营。目前，矿山在星期天和每隔一个星期六关闭，主要是对白人基督教矿工的旧有尊重，并在12个公共假期关闭，较曼德拉政府增加的五个假期有所增加，这些假期对黑人来说很重要。当每年5月的谈判开始时，矿业公司将推动与利润挂钩的薪酬方案。就他们而言，工会希望进行再培训，“因为无论我们喜欢与否，工人最终都会被裁员，”莫特兰特说。

尽管外部人士可能认为工作条件野蛮，Elandsrand却是采矿新方式的典范。工作层级已经被扁平化。曾经被分配单一任务的工人现在接受培训，能够完成所有岩面工作，这个过程被称为多任务处理。工人团队共同计划每天的工作。黑人正在接受成人教育和使他们成为“矿工”的爆破证书。然而，黑人要想晋升，白人必须退出，而如何在白人仍在场的情况下安排黑人晋升并不明确。矿区的黑人班组长艾萨克·姆滕贾内说：“这是一个如此敏感的话题，以至于你几乎不敢谈论它。”

自从18个月前开始变革以来，Elandsrand的生产力已经超过了行业平均水平，成本也在稳定。一些黑人现在的奖金是他们工资的两倍，而那些未被分配到团队的工人则成功罢工以便能够加入团队。黑人现在对晋升充满希望。出生于索韦托、受过大学教育的姆滕贾内，负责监督黑人和白人矿工，列出了他的目标：“……区经理，矿经理。”

周日工作。尽管如此，地下仍然存在对变革的抵制。来自莱索托的Freegold矿工莱图卡·基巴表示，关于团队和培训的新说法听起来不真实。他说，“多任务处理”听起来很像是为别人工作却没有额外报酬，而他担心生产力奖金可能意味着安全会受到影响，这在1月份全国有41名金矿工人死亡之后，绝非小事。

安哥拉金矿部门发言人詹姆斯·邓肯说：“双方都陷入了相互指责的心理状态。”但如今，Freegold的管理层和工会在“论坛”中闭门讨论，这是一种几年前闻所未闻但现在已在新劳动关系法中扎根的共识建立概念。工会已同意在Freegold进行临时周日工作，而扭转矿区的最后通牒可能会促使永久性变革。“我希望我们在Freegold制定的任何临时措施都是对整个行业进行改革的开始，”工会的莫特兰特说。这可能会将南非的金矿开采带出低谷。

埃兰德斯兰德的创新和自由黄金的危机不仅受到其他矿山的关注，也受到整个国家的关注。黄金开采为南非提供了四分之一的外汇，并在一个失业率达到40%的国家中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埃兰德斯兰德的员工人数从1994年的9,695人减少到8,107人，并计划通过自然减员再减少30%。埃兰德斯兰德的人力资源经理罗比·拉扎尔表示，留下来的员工将获得更好的薪酬和培训。“这完全是为了让人们具备管理这个新组织的技能。”邓肯补充道：“南非的黄金开采是南非社会的缩影。”它的变化将成为国家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