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大陆 - 彭博社

稳重的德国银行家们可能不会对黑太阳互动公司的企业文化有太多好感。在这家软件初创公司的慕尼黑总部，艺术家们把人造植物钉在墙上，“以创造一种超现实的感觉，”其充满活力的首席执行官弗朗茨·W·布赫伯格说。一个名叫杰夫的真人大小的木偶坐在会议室里，准备“为错误的决定承担责任。”白天，员工们听着从互联网下载的音乐。在公司在线聊天室的午夜会议中，参与者们化身为虚拟身份，称为化身，因此布赫伯格总是不太确定是谁在和他说话。

但36岁的布赫伯格和他的七位共同创始人，主要在30多岁，蔑视欧洲商业惯例。去年，他们没有向当地银行寻求帮助来启动公司，而是向一家名为CMGVentures的波士顿风险投资公司推销他们的技术，并获得了400万美元。这是在黑太阳甚至发布其首款产品——一款名为CyberGate的三维互联网浏览器之前。“我们不会太认真对待自己，”布赫伯格笑着说。“但我们对我们的业务是认真的。”

对于美国软件公司来说，这也是一项严肃的业务。美国行业首次在碎片化的全球软件市场中品尝到来自各个细分市场的竞争——而这种竞争来自欧洲。德国的SAP是全球领先的企业软件公司，提供用于统一处理会计、工资和其他操作的计算机系统的软件。SAP是全球第五大软件公司，去年收入达到18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来自美国竞争对手PeopleSoft和Oracle Corp.积极争取的大型跨国公司的合同。

SAP绝不是独一无二的。荷兰冠军Baan销售类似类型的软件，今年的总销售额将达到3.28亿美元，其中约8000万美元来自波音公司和福特汽车公司等美国客户。法国初创公司正在挑战史蒂夫·乔布斯的NeXT计算机公司，进入一个被称为面向对象编程的性感细分市场。英国在所有3D图形领域表现出色，这些图形被用于计算机游戏、科学建模和虚拟现实应用。

考虑一下娱乐软件。大多数游戏玩家并没有意识到，像《真人快打》和《大金刚国度》这样的畅销游戏来自于被美国和日本软件公司收购的英国精品公司。或者，EMME Interactive，这家由菲利普·古铁雷斯·拉斯里创办的小型巴黎初创公司，正在与微软公司的威廉·H·盖茨三世本人竞争，获得文化珍品数字版本的独家权利。它的投资组合包括梵蒂冈博物馆和佛罗伦萨的Scala Acta，世界上最大的私人艺术档案。别忘了，正是英国工程师蒂莫西·伯纳斯-李在瑞士的CERN粒子物理实验室编写了万维网的主要编程语言HTML（超文本标记语言）。惠普公司的国际项目经理蒂埃里·科斯塔说：“我们看到一些来自欧洲的非常强大的公司，带着新鲜的想法出现。”

当然，美国仍然提供全球四分之三的包装软件。但根据位于马萨诸塞州弗雷明汉的市场研究公司国际数据公司（IDC）的说法，他们不再能将其视为一种与生俱来的权利。自1990年以来，欧洲涌现出数百家新的软件公司，其中许多每年销售额翻一番。

这些公司将很快开始弥补欧洲 struggling 硬件巨头（如法国的 Groupe Bull）系统软件销售的下降。总部位于欧洲的公司已经占据了全球打包软件市场超过 18% 的份额，该市场今年预计将超过 1000 亿美元。“欧洲人将慢慢开始获得市场份额，”IDC 全球软件集团副总裁安东尼·皮卡尔迪（Anthony Picardi）预测。

为什么欧洲人会如此强劲？首先，初创公司正在利用欧洲大陆在科学和数学方面的传统技能。他们还受益于欧洲快速变化的投资环境。但也许最重要的是，网络计算的出现和互联网的崛起导致了商业客户对软件需求的深刻变化，以及这些产品的分发方式。

“下一个网景。”然而，软件繁荣的影响更为广泛。由于这一复兴背后的复杂变化对其他行业产生影响，软件可能预示着其他风险投资领域（从芯片和电信到生物技术）的高科技复兴。“欧洲正在发展其市场技术的能力，”位于旧金山的 Hambrecht & Quist 的董事总经理克里斯蒂娜·摩根（Cristina M. Morgan）说。“在欧洲找到下一个网景的机会与在波士顿或库比蒂诺一样高。”

一个日益活跃的软件行业可能有助于推动欧洲经济中更传统的部门，特别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软件应用嵌入到传统产品（如家用电器）中。同样重要的是，一批成功的欧洲初创公司和百万富翁创始人可能最终会开始改造欧洲压抑的反创业文化。

当然，原始人才是存在的。欧洲一直以世界级的软件开发能力而自豪。在1960年代，其工程师发明了用于编译软件代码的尖端程序，编写了突破性的编程语言，并帮助开创了人工智能。但对企业家不友好的商业环境使得将优秀技术转化为商业成功几乎不可能。最优秀的人才去了大学或计算机巨头公司，而最具创新性的项目从未走出实验室。

在1980年代，随着技术的发展，一些欧洲软件初创公司开始涌现。但许多公司因缺乏资金而陷入困境，或被更大的美国和日本公司收购。幸运的公司成为国家或地区的参与者，但他们很少能发展出进入美国市场所需的关键规模、营销人才或勇气。

对于今天的精明参与者来说，在美国的成功是首要任务。尽管他们的大多数名字在行业外仍然不为人知，但他们已经展示了爆炸性的增长——其中大部分发生在他们的本土市场之外。许多公司在欧洲和美国之间摇摆不定。成立两三年后，许多欧洲的软件初创公司在美国的销售额占其总销售额的50%。

例如，在竞争激烈的电信领域，德国的LHS通信系统正在与美国运营商达成大额交易，提供创新的计费产品。该公司受益于欧洲早期确定了数字蜂窝标准——这是美国仍然缺乏的。现在，LHS获得了来自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的通用大西洋合伙人公司10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并签约了贝尔南方公司和太平洋贝尔移动服务公司（太平洋电信的子公司）等客户。该初创公司预计今年在美国的销售额将达到1500万美元，比1995年增长五倍。

太平洋贝尔选择LHS软件，因为它是首个提供“实时”计费能力的公司。目前行业惯例是按月计算通话费用。如果说，一家移动公司想要在租车时租赁手机，并在汽车归还时计算账单，这就不够好了。太平洋贝尔移动服务的计费系统总监哈米德·阿利普尔表示，来自美国公司的亚军系统“将需要6到12个月才能与LHS匹敌”。

美国风险资本在欧洲软件转型中发挥的作用无法夸大。自1990年代初以来，美国投资者被SAP和Baan的双重成功所吸引，这两家公司共同占据了25亿美元全球企业集成软件市场的70%。被这些闪亮的明星吸引，风险投资家发现了数十家似乎在类似销售增长轨迹上的其他公司。投资者愿意以两种关键方式提供帮助：他们可以找到顶尖的管理者和营销专家，并且可以培养初创公司在NASDAQ和其他交易所筹集资金。

对于投资者来说，回报令人惊叹。例如，在1994年作为NASDAQ上最热门的科技股票上市后，总部位于巴黎的Business Objects去年销售额翻了一番，达到6060万美元，利润飙升239%，达到800万美元。通用大西洋的风险投资家比尔·格雷布在Baan上大举下注，将2100万美元的投资转变为4亿美元的股票财富，之后Baan于1995年公开上市。

总的来说，自1992年以来，已有10家欧洲软件公司在NASDAQ上市，筹集了6.65亿美元，更多公司正在准备首次公开募股。“随着跨境资本的更多获取，您将看到有趣的[欧洲软件]公司的爆炸性增长，”旧金山Cowen & Co.的投资银行总监杰弗里·P·哈蒙说。

一个接一个，西海岸的科技股票观察者们纷纷涌向欧洲。二月份，Hambrecht & Quist举办了首届欧洲成长公司会议，其中一半的40家公司是软件初创企业。Cowen在四月份赞助了类似的会议，展示了另外一打软件新秀。“Baan和Business Objects只是冰山一角，”Gartner Group的Helmut Gumbel说。

竞标提升价值。价格对美国投资者具有很大吸引力。与美国同行相比，早期投资于欧洲软件公司的成本仍然相对较低。美国软件公司的估值因早期投资者的追捧而飙升。相比之下，欧洲公司的潜在投资者供应仍然小于美国，因此欧洲初创企业无法获得与美国同行相同的IPO前估值。例如，Business Objects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Bernard Liautaud在1990年8月与Paribas欧洲投资就公司的估值争斗了数周，最终以远低于他在硅谷可能获得的金额达成协议。当该公司在1994年9月在NASDAQ上市时，投资者立即将价格从17.50美元抬升至29.50美元。该发行超额认购了20倍。

欧洲初创企业在利用美国供应商忽视的商业需求方面表现得尤为出色。欧洲人在复杂系统管理和制造方面传统上很强，但由于其本土市场规模较小，他们也更快地将产品适应全球市场。例如，SAP通过创建连接公司全球运营的应用程序的产品吸引了跨国公司的注意。其R-2软件包是首个考虑到全球税收和会计规则差异的产品。“在一个季度结束的午夜过后的一分钟，你只需按一下键，就可以整合整个季度的数据，”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圣克拉拉的客户服务软件领导者Vantive Corp.的首席执行官John R. Luongo说。

欧洲的软件产业也因信息技术行业全球标准的出现而获得了提升。在1980年代，硬件平台和市场因国家而异，这使得法国公司等面临不适用于其本土市场的标准。全球标准的发展，例如PC领域的微软Windows、商业领域的Unix操作系统，以及万维网的同质化景观，使得公司可以在波尔多和加利福尼亚州的山景城一样轻松地为全球市场设计产品。

“尖端技术。”Baan的崛起是一个典型案例，这是一家为大型制造商提供复杂软件的强大公司。由于其在所谓的开放系统方面表现出色，帮助企业整合其数据库，Baan在1980年代在欧洲的运势迅速增长。但Baan在美国的运势却下滑，直到1990年代初美国企业接受开放系统，才有所改善，这比欧洲晚了。进入美国市场并不便宜。Baan在1993年花费了2100万美元风险投资的绝大部分来提升在美国的知名度。这为公司带来了重大突破——1994年6月获得波音公司2000万美元的合同。现在，美国销售占其总收入的34%。

另一个典型案例是互联网的增长，这为欧洲软件的激增增添了动力。网络消除了硅谷软件公司曾因靠近加利福尼亚计算机产业而享有的领先时间。Black Sun在开发其互联网3D浏览器时利用了这一原则。在推出产品之前，创始人在网上花费了数周时间了解竞争对手的动态，以确保他们的技术是“尖端技术”。Cowen分析师Brian Skiba表示：“全球范围内的创新壁垒正在消失。”

受到这一活动激增的推动，美国软件开发者正转向欧洲寻找合作伙伴。太阳微系统公司的软件子公司SunSoft上个月选择了法国的ILOG来帮助开发一个连接太阳公司流行的Java语言和一种名为C++的标准编程语言的桥梁。随着此类交易消息的传播，美国客户愿意尝试欧洲软件的意愿也在增加。克莱斯勒公司的设计工程师使用ILOG的开发工具来模拟汽车的座椅高度、仪表盘和车门布局，然后再确定最终概念。克莱斯勒设计工程师约翰·莫罗佐夫说：“我们可以用10或15个设计迭代来填满墙壁，而之前我们只能在一两个之间选择。”

客户关怀似乎在欧洲公司赢得美国大合同的能力中发挥了作用。例如，摩托罗拉公司欣赏来自伦敦的Superscape的支持，该公司制造3D开发工具。摩托罗拉正在采用Superscape的软件来建立用于培训目的的虚拟装配线。当公司想要为生产线增加新的复杂性时，Superscape会重新回到设计阶段并重新设计程序。摩托罗拉先进制造技术经理桑吉夫·帕特尔说：“他们给了我们巨大的支持。”

购物狂欢。虽然势头正在增强，但欧洲不会很快取代美国成为全球软件供应商。要在客户数量上达到与美国顶级软件公司相当的规模需要数年时间。许多美国行业领袖，包括微软执行副总裁史蒂文·A·巴尔默，并不认为欧洲构成竞争威胁。“欧洲的生意很好。美国的生意也很好。我没有看到太多变化，”他说。

然而，微软自己在欧洲也进行了疯狂的购物。1994年10月，它收购了一家英国公司NextBase，以获取其计算机化的道路地图。四个月后，它又收购了另一家英国公司RenderMorphics，并将其3D图形技术整合到Windows 95中，以便用户能够享受更刺激的游戏。去年七月，微软从英国的Network Managers Ltd.收购了一套网络管理系统，该公司将其整合到其BackOffice软件中。微软还依赖于法国的Nat Systems International共同开发以Quick Pascal和Quick C++命名的编程语言。

微软和其他美国蓝筹软件制造商在欧洲的收购记录充分说明了欧洲软件开发者的质量和创造力。美国领先的风险投资家的承诺也是如此。就在几年前，聪明的钱会对任何有全球雄心的欧洲软件公司持怀疑态度。现在，第一批赢家已经打破了这种可能性。也许不久之后，欧洲将带来下一个软件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