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逐渐渗透到无序的网络中 - 彭博社

工业世界的政府们，你们这些疲惫的肉体与钢铁的巨人，我来自网络空间，心灵的新家。代表未来，我请求你们这些来自过去的人，离我们远点。你们在我们中间不受欢迎。你们在我们聚集的地方没有主权。

来自《网络空间独立宣言》

约翰·佩里·巴洛

1996年2月8日，在互联网

这首由前“感恩的死者”歌词作者巴洛创作的国歌，如同葛藤般在虚拟世界的电线中蔓延。自从巴洛在互联网发布它以抗议总统签署《通讯体面法》，该法将在线传播冒犯性材料定为犯罪以来，已有超过5000个网站在全球范围内转载并传播了这一反抗的信息。近年来，网络国家因电子自由的象征——握紧闪电和蓝丝带的拳头，围绕红色艾滋病符号——而充满了反叛的气息。

巴洛的激昂宣言和其他网络自由的信息标志着热情的网民与政府之间的对峙。随着虚拟世界见证了主流用户的涌入——从普通家庭到大型企业——美国官员及其全球同行正在制定法律以驯服电子边疆。对于网民来说，外部干预是对他们自由主义信条的冒犯。“这是一个文化对另一个文化的攻击，”巴洛指责道。

但互联网作为文化前哨的自由流动日子已经结束。在线用户从1988年的100万增加到如今的二千万，预计到2000年，网络商业将达到458亿美元，较去年估计的22亿美元大幅增长。各国政府正在竞相清除障碍，以便为一个运作良好的虚拟市场铺平道路，制定针对潜在灾害的规则，从色情到版权侵犯再到消费者欺诈。缺乏保障将“减缓可能成为消费者和商业重大福音的增长，”通讯和信息助理商务部长拉里·欧文说。

随着他们在信息超级高速公路上加速，美国官员发现技术对他们的控制具有惊人的抵抗力。监管者和商界人士都在想，科学是否终于智胜了治理的艺术。“我们正面临法律的前沿，”网景通讯公司的公共政策顾问彼得·F·哈特说。

首先，自1969年由美国政府设计的自我推进互联网，为了避免在核攻击事件中遭到破坏，无法被任何一个国家所控制。重叠链接的全球网络在任何一个通道被阻塞时会自动重新路由消息。因此，在美国被禁止的淫秽内容可以通过电信号的方式进入美国家庭，比如说，从阿姆斯特丹。网络上，地理边界的概念被彻底推翻。

许多网络用户和监管者希望新技术本身能够帮助解决一些棘手的法律困境。已经开发出几种软件包，使用户能够屏蔽不需要的材料，而承诺保护版权作品电子分发的程序也在迅速发展。这些解决方案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解决许多争论。

当然，死忠的网民更喜欢自我管理，他们正在开发新的软件、共同的伦理规范，甚至在线建立新的治理机构。现在有一个虚拟法官，这是一个由网络法律研究所于三月成立的在线法庭，旨在解决电子领域内产生的争议。法官由该研究所和其他法律团体任命，因其对网络的熟悉，计划根据网络空间的规范而非物理世界的法律来裁决自愿提交的案件。例如，他们可以在几天内决定一起版权侵权争议，而在地面法庭则可能需要几个月。然后，双方将决定是否同意遵守裁决。

虚拟法庭的第一个案件之一：在4月18日，来自缅因州利斯本瀑布的詹姆斯·E·蒂尔尼请求移除美国在线公司提供的批量电子邮件营销服务的广告。他说，未经请求的电子邮件是“网络的坏政策”。“就像几百年前在英格兰开始的普通法一样，我们正在建立一个先例。”

最终，结合技术、网络风俗和传统监管的不安休战，可能会从当前官僚与网络先锋之间的冲突中浮现出来。维拉诺瓦大学的法学教授亨利·H·佩里特（Henry H. Perritt Jr.）说：“我们需要与网络特征相匹配的新机构。我们必须修改规则以适应新技术。”

笨拙的举动。监管者并未轻松适应网络的现实，而山姆大叔也做出了一些笨拙的举动。以《通信体面法》为例，该法授权对故意传播“猥亵”材料或将其在线提供给未成年人者处以25万美元的刑事罚款和两年监禁。当该法于2月份成为法律时，在线社区爆发了强烈反对，网络上充满了抗议声。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微软、美国在线及其他网络倡导者立即提出了宪法挑战——别无选择，只能在传统法庭为他们的事业而战。该诉讼在费城的联邦地区法院待审，预计将在夏季作出裁决。各方随后将案件提交至最高法院，预计将在今年秋季审理。

网络先锋们表示，该法律显示了笨拙的官僚对网络空间的理解有多么肤浅。对于任何熟悉网络结构的人来说，新限制显然是无法执行的。他们说，立法者试图将为广播设计的监管框架强加于此，而广播是一种基于有限频谱和地理限制的不同媒介。相比之下，在网络空间中，任何拥有调制解调器的人都是广播者——也是观众。控制这些有线大众要困难得多。“从旧媒体中借用概念是错误的，”纽约新媒体律师露丝·戴（Ruth Day）说。

更重要的是，通过将发布“明显冒犯性”材料的行为定为犯罪，这可能会影响未成年人，该法律对所有在线言论产生了寒蝉效应，民权活动家坚持认为。“恐惧加无知不应等于公共政策，”美国图书馆协会的立法顾问亚当·M·艾斯格劳愤怒地说，该协会也在法庭上挑战该法律。相反，网络倡导者希望个人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利用技术屏蔽所谓的不良网站和在线讨论组。

这是网民们的一个常见呼声：立法者、官僚和法官的思维方式过时了。例如，法官们现在正在考虑是否将普通承运人、出版商或书店的法律适用于确定在线服务公司对订阅者的诽谤或版权侵犯的责任。每种情况的责任各不相同。出版商对他们所印刷的内容负责。但普通承运人和书店对作者的诽谤性言论不承担责任。“我们并不完全符合任何一种分类，”AOL的公共政策主任比尔·伯林顿说。“我们是非常规承运人。”

国会尚未吸收这一信息。网络空间中的下一个虚拟战场将是关于版权的。立法者正在考虑立法将版权适用于所有数字传输。该提案旨在使虚拟市场对沃尔特·迪士尼、时代华纳和麦格劳-希尔公司（《商业周刊》的出版商）等大公司在此销售电影、光盘和书籍变得安全。“我们正处于一个非常初期的阶段，人们将开始生产用于在线分发的产品，”专利和商标局局长布鲁斯·A·莱曼说。“这些产品将需要版权保护。”

确实，媒体公司担心在线版权侵犯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性，这可能轻易超过今天200亿美元的盗版问题。“制作一个物理副本进行分发是昂贵且繁琐的，”时代公司新媒体总裁保罗·萨根说。“但在线上，这便宜、快速且全球化。”

目前，这个问题相对较小：在线扫描一本200页的书籍几乎需要两个小时。西蒙与舒斯特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乔纳森·纽科姆承认：“经济损失微不足道。”尽管如此，还是发生了一些事件。今年二月，出版商发现一名学生发布了其《银河系漫游指南》的盗版副本，后来他将其删除。

在中间。令出版商高兴的是，加州众议员卡洛斯·J·穆尔黑德和犹他州参议员奥林·G·哈奇提出的立法将所有从一台计算机到另一台计算机的文本、音乐或视频传输视为复制，因此受版权法保护。该提案让在线社区感到不安。根据这样的法律，基本上网络空间中的所有活动——尤其是通过成千上万的计算机间链接转发在线讨论——都将面临侵权指控。“网络空间就是复制，”乔治城大学法学教授大卫·波斯愤怒地说。但莱曼坚持认为网民反应过度。他说，根据法律，所有创作作品都是受版权保护的，但只有一小部分成为诉讼的对象。

在线服务公司作为互联网的接入点，处于中间地带。他们希望有立法保护，因为他们表示无法监控其用户每天的数百万次传输。“这将变成一场噩梦，”CompuServe公司的首席法律顾问斯蒂芬·M·希顿说。众议院知识产权小组委员会现在正在努力促成妥协，要求在线服务提供商在被通知侵权作品时才需将其删除。

即使在规则尚未制定之前，潜在的非法活动已经足够多，以至于执法者忙于监管网络。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各州在过去一年中对在线欺诈者提起了二十多起案件，这些欺诈者销售从信用修复骗局到药用万应药的各种产品。“当你被欺骗时，必须有一个人可以拨打电话，”明尼苏达州检察长休伯特·H·汉弗莱三世说，他在去年七月对在线骗局提起了六起案件。

但即使是这些更简单的案件也让网络专家感到担忧，尤其是地方法律对其全球空间的主张。“他们将州的法律映射到一个不承认物理边界的领域，”乔治城大学的波斯特说。“当150个司法管辖区适用他们的法律时，这就是法律冲突的噩梦。”确实，网络空间的用户担心来自世界四面八方的突袭。去年，德国命令CompuServe阻止德国公民访问与性相关的Usenet组，而中国则要求注册所有其网络用户。

网民们谴责政府的禁令，坚称只有技术和自我管理才能在他们无限的领域中发挥作用。在早期，网络用户依靠一种称为网络礼仪的共享行为规范来控制恶意言语攻击和其他滥用行为。现在，他们希望建立自己的机构——一种网络国家联盟，以抵御外部控制。“如果我们没有自我管理，我们就会有外国政府，”电子前沿基金会的主席埃丝特·戴森警告说，该基金会是一个位于旧金山的在线权利组织。

“更多的强制。”这些本土疗法有其局限性。甚至一些网络用户承认，在欺诈和刑事案件中，目前没有替代政府干预的选择。新泽西州蒙特克莱尔的律师兰斯·罗斯评论道：“对于那些希望彼此友好相处的人来说，自我治理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但通常，需要更多的强制。”

正当网民们开始意识到对政府的需求时，一些美国官员也在学习如何理解网络概念。由众议员里克·怀特（共和党，华盛顿州）领导的一组立法者最近成立了一个互联网小组，以教育国会成员有关这一媒介。随着美国在网络空间的普及使用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制定利用互联网的方法，其他国家也必须加入，以便规则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有效。“我们不相信全球治理体系，”商务部的欧文说。“但我们需要进行一些对话。”

与此同时，网民与其政府之间的拉锯战将继续进行。当双方努力达成不稳定的妥协时，这可能不是约翰·佩里·巴洛所梦想的网络乌托邦，但也不会是一个严格管理的殖民地。最终，一套既不完全让任何一方满意的规则，可能是将网络空间带入下一个世纪的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