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中欧 - 彭博社

这是一场安静的革命。尽管俄罗斯的动荡已经吸引了世界几个月的注意力，但旧苏联集团的另一个部分正在重新塑造自己。得益于政治稳定、优秀的劳动力和持续的经济改革，波兰、匈牙利和捷克共和国正在成功地超越东欧和前苏联的其他国家。

通货膨胀已经减缓，曾经波动的货币现在稳定，产出以快速的速度增长，失业率也趋于平稳。波兰的国内生产总值在1995年增长了7%，与台湾的6%和印度尼西亚的8.1%相媲美。今年，波兰和捷克共和国的经济预计将增长5.5%，使它们成为欧洲最强劲的经济体之一。

这样的增长正在带来一种没有人想要冒险的繁荣。因此，即使是统治波兰和匈牙利的前共产党人也致力于促进投资流入。而捷克社会民主党人米洛什·泽曼在最近的选举中对自由市场派的瓦茨拉夫·克劳斯表现出意外的良好，他在捍卫经济基本方向时态度坚定。国有化、更高的关税、对货币和价格的控制：俄罗斯的共产党人可能会讨论这些想法，但中欧核心国家的前同事们却避开这些观念。

这种稳定的最明显迹象是外资涌入该地区，从汽车组装到零售等各个领域。全球巨头如GE资本和固特异正在与德意志电信和奥迪等投资者一起收购企业、扩大业务，并从零开始建立工厂（表格，第28页）。1995年，波兰、匈牙利和捷克共和国的直接外资投资翻了一番，自1990年以来总额达到235亿美元。预计到年底，累计投资将再增加29%，达到304亿美元（图表，第29页）。美林证券欧洲新兴市场研究负责人丹·卢巴什表示：“再给这些国家两年时间，它们就会像亚洲虎一样。”

工业实力。这种乐观情绪终于吸引了来自亚洲的投资者，他们长期以来将该地区视为风险过大的地方。今年一月，松下电器工业公司表示将投资6600万美元在捷克共和国建造一座电视工厂。大宇汽车承诺投资14.7亿美元在波兰建立两座组装汽车和面包车的工厂。今年三月，索尼公司选择匈牙利作为其最新的欧洲工厂，投资2040万美元建造一座将生产CD播放器、立体声和彩色电视的工厂，供整个欧洲销售。“这些国家已经变得可靠，”索尼欧洲运营主席杰克·施穆克利说。“他们将使我们的欧洲制造保持竞争力。”

直接投资的稳定流入正在帮助该地区进入一个新阶段——超越早期常常不稳定的草根资本主义时代。投资正在填补经济空白，这一趋势可能会使中欧复兴为一个工业中心。随着跨国公司购买工厂并准备向欧洲其他地区出口，他们正在将东欧和西欧紧密联系在一起。随着投资者的恐惧减弱，融资变得可用，以提升公路、电力系统和电话的水平，使中欧更具竞争力。

一个新兴的中产阶级现在有足够的收入购买复杂的商品。随着通货膨胀得到控制，家庭对更换他们古老的汽车和冰箱以及购买其他商品感到更加自信。银行和信用卡使这一切变得容易，提供融资并吸引那些以前从未拥有银行账户的客户的储蓄。营销、公共关系和法律等服务行业正在迅速崛起，以服务于投资者。

当然，问题仍然存在。中欧仍然必须修复四十年管理不善留下的损害——从臃肿的养老金体系到需要改造的低效工厂。前波兰共产主义官僚在国有企业中设法拖延了私有化：最近几周，那些不同意一项有争议的银行整合计划的高管和政策制定者被解雇——这是一种明显的政治干预行为。捷克共和国最近因低薪的卫生服务工作者罢工而受到冲击。

尽管有这些烦恼，越来越多的全球公司相信他们可以获得健康的投资回报。这对于寻求新市场的公司以及那些希望在欧洲销售的公司都是如此。该地区的生产力正在快速上升，足以抵消工资的上涨。例如，Creditanstalt-Bankverein计算出，1996年匈牙利的单位劳动成本以美元计将下降10%，尽管以福林支付的工资在增加。为了吸引更多投资者并为加入欧盟做准备，捷克、波兰和匈牙利的领导人正稳步将税收、劳动、投资和银行法规与西方的法规对齐，并放弃对硬通货的控制。

新规则使企业筹集资金变得更加容易。自1995年初以来，ING银行和花旗银行已发行总额超过20亿美元的公司债券和商业票据。四月，标准普尔公司将波兰的债务评级为投资级，这是捷克自1993年以来享有的地位。“现在有一个第一层次供投资者瞄准，”J.P.摩根公司的经济学家苏珊娜·加赫勒说。新的股票发行帮助匈牙利和波兰的股票市场在今年跃升至全球前10名表现最佳的市场。匈牙利的市场以美元计上涨了73%，而波兰上涨了44%。

冒泡。对投资者来说，最大的惊喜之一是当地人才的数量之多。在柏林墙倒塌近七年的时间里，当地企业家们磨练了他们的商业知识，达到了可以吸引风险投资家和全球公司的程度。以伊姆雷·索莫迪为例，十年前他想到一个点子，以抓住在匈牙利蓬勃发展的健康热潮。他想出了一个可以溶解在水中的维生素C片，变成一种冒泡饮料。他所在的国有制药公司拒绝了这个想法，因此在1988年，索莫迪和几位同事创立了Pharmavit。

一夜之间，他们创造了匈牙利最知名的品牌：Plusssz维生素，包装在明亮的塑料管中。他们签下了匈牙利出生的奥运金牌游泳冠军克里斯蒂娜·埃格尔塞吉，来领导市场推广活动。Pharmavit还在布达佩斯郊外的两家现代化工厂生产仿制药。1994年，该公司在布达佩斯证券交易所上市。到1995年，销售额猛增五倍，达到约4200万美元。百时美施贵宝公司最近以1.1亿美元收购了Pharmavit，并让索莫迪负责匈牙利的所有产品，从癌症药物到Clairol护发产品。“我们可以向他学习，”负责中欧事务的百时美施贵宝高管佩尔-奥洛夫·瓦尔斯特伦说。“我们希望保留使其成功的企业家精神。”

融资。其他外部人士看到在中欧的消费者阶层中创造世界级金融服务的巨大潜力。大约70%的匈牙利人没有银行账户，代表着一个巨大的、尚未开发的市场。通用电气资本正在作为其全球扩张的一部分进入中欧。在去年收购了一家小型波兰银行后，它于12月与欧洲复兴开发银行（EBRD）合作，以8700万美元收购布达佩斯银行60%的股份，后者是匈牙利第六大银行。EBRD希望获得15%的股本回报，这与健康的西方银行所带来的回报相似。布达佩斯银行首席执行官贝拉·辛格洛维奇热衷于推动汽车贷款业务和信用卡，而目前匈牙利钱包中仅有8%的人拥有信用卡。“与GE合作，我们可以成为消费者金融领域的主要参与者，”他说。

该地区实际收入的增长意味着这些信用卡将具有更强的购买力，这一前景让连锁店做好了准备。随着价格稳定和当地货币走强，该地区的消费者正受到广泛关注。例如，波兰的人均GDP在六年内增长了超过2000美元，达到约3500美元。一组美国和加拿大投资者希望建立一个美国风格的购物中心网络，首站在匈牙利的一个前苏联军队基地。法国的E. LeClerc在华沙开设了一家超市，这是一家庞大的法式商场，并计划在波兰再开设50家，旨在吸引波兰人每月在杂货上的平均支出34美元中的一部分。

卷心菜和香肠。根据一个星期四晚上6:30的拥挤情况，这看起来是一项轻松的任务。大约2000名购物者挤满了位于华沙市中心北部一个工人阶级社区的宽敞高顶超市Jolibosz。波兰卷心菜与阿根廷橙子和新鲜鱼片并排放置，而四个高高的货架上则摆满了各种形状、大小和口味的香肠。几米远处是汽车和办公用品、录像带和吸尘器。出售的15000种产品中约90%是波兰制造。

但重型制造投资正在重塑工业地图。西欧国家正在利用与中欧工厂的跨境合作来降低成本。西门子是最早跨越捷克边界的公司之一，那里一排排女性正在手工编织多彩的电线，供宝马汽车使用。廉价劳动力常常使这些国家在与东德的竞争中占据优势，因为东德的雇主必须支付几乎与西德相同的高工资和税收。

除了出口廉价的工业产品，中欧正在转变为一个大型市场。为了满足这个市场，固特异轮胎和橡胶公司去年出价1.15亿美元收购位于波兰东南部的轮胎制造商TC Debica的控股权。在那里，它发现了一支渴望学习西方方法的劳动力，例如更短的产品生命周期。固特异表示，通过调整生产过程，它已经将工厂的日产量提高了25%到30%。虽然西欧的需求增长不超过3%，但东部市场的需求至少增长了15%，固特异寄希望于Debica帮助其在东欧和西欧合并中成为强大的第二名。米其林是第一名。波兰是“如果你想寻找一个可以迅速进入市场的地方，”固特异欧洲区副总裁Sylvain G. Valensi说。

汽车可能是中欧最热门的领域。增长强劲，该地区较低的制造成本将在即将到来的欧洲汽车竞争中提供优势。伦敦的DRI/McGraw-Hill预测，中欧和东欧的汽车销售将至少每年增长10%，而西欧则为2%到4%。

这就是为什么大宇汽车去年11月如此努力地争取收购波兰国有汽车制造商FSO的70%股份，挤掉了通用汽车公司。大宇公司的董事长金宇中计划在三年内从波兰出口价值15亿美元的汽车和汽车零部件。通用汽车的亚当·欧宝将在波兰西南部建造一座价值3.4亿美元的工厂，生产低成本的家庭型阿斯特拉。

“支柱。”像欧宝这样的公司投资的数十亿资金滋养了整个地区的新供应网络。到本十年末，通用汽车计划每年从中欧获取价值10亿美元的零部件。大众在斯柯达的存在促成了46个汽车零部件合资企业和28家新工厂。斯柯达从234家捷克公司采购零部件。“捷克供应行业的实力是我们成功的支柱，”斯柯达副董事长兼首席财务官沃尔赫德·科勒说。

随着政府最终出售一些家族资产，更大的资金可能会开始流入。匈牙利在12月率先通过出售电力公司的股份筹集了13亿美元。去年12月，瑞士电信和荷兰电信的财团TelSource购买了捷克共和国27%的SPT电信股份。

所有的活力意味着中欧将在未来几年保持增长轨道。尽管很难与东南亚8%到10%的高增长率相匹敌，但波兰、匈牙利和捷克共和国仍然在摆脱前苏联集团的边缘资本主义，为投资者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区域。一个蓬勃发展的消费市场现在进一步增强了低成本高质量生产的吸引力。当全球投资者考虑在哪里花费他们的美元、马克、日元和韩元时，中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