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新三驾马车 - 彭博社

争夺位置的情况显而易见。在俄罗斯7月3日总统选举前的两周，选民们看到的退役将军亚历山大·列别德比他的竞选搭档、候选人鲍里斯·叶利钦还要多。列别德的粗犷声音从全国的电视屏幕中传出。他那塌鼻子的脸出现在每一份报纸上。然而，在叶利钦以53.8%对40.3%的优势击败他的共产主义对手的第二天，出现在镜头前为叶利钦的新计划欢呼的是总理维克托·切尔诺梅尔金。

疲惫且身体欠佳的叶利钦迅速将权力下放给新三人组中的两位同志。列别德和切尔诺梅尔金已经在争夺地盘，两人都认为自己应当成为叶利钦的继任者。然而，尽管克里姆林宫内部存在权力斗争，叶利钦的决定性胜利标志着一个转折点。在经历了五年的经济混乱后，俄罗斯选民坚决拒绝任何回归苏联体制的想法。相反，他们在自由市场上押注，尽管自由市场充满波动和风险，但也有其回报。毫无疑问，俄罗斯人在投票时既是反对共产主义，也是支持叶利钦本人。但结果是一样的：他所开始的改革没有回头路。

在第一任期主要致力于稳定通货膨胀和驯服卢布的剧烈波动后，新的叶利钦团队准备全力推动增长。在叶利钦的第二任期结束时，他希望将俄罗斯引向全面融入发达工业世界的道路。这将意味着使国家更接近西方商业实践，吸引更多的投资组合和直接投资，并对阻碍增长的“狂野东部”文化施加纪律。同时，叶利钦承诺将更多资源投入到被改革遗留下来的养老金领取者、农民和未支付工资的国家工作人员身上。

在新的统治三人组中，安全局长列别德和总理切尔诺梅尔金将在将叶利钦的“秩序与关怀”政策变为现实方面发挥关键作用。列别德帮助拯救了叶利钦的竞选，他获得了对警察和情报机构的广泛权力，以打击腐败和犯罪。叶利钦的得力助手切尔诺梅尔金在他3年半的任期内因将月通货膨胀率从20%降至1.2%而赢得了赞誉，他将继续掌控经济事务。

他们之间的权力平衡可能会不断变化。如果这位前将军在清理政府和遏制俄罗斯强大的黑手党方面取得一点进展，他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总统。叶利钦似乎将列别德视为他的接班人。但根据俄罗斯宪法，如果总统失去能力，总理将在三个月内举行新选举之前接管。若叶利钦去世或病重无法履职，切尔诺梅尔金将成为最高领导人。

增长引擎。然而，尽管他们之间存在竞争，列别德和切尔诺梅尔金可能会成为一个有效的组合。他们有时机在身。经过四年的经济萧条，俄罗斯经济正处于复苏边缘。通货膨胀已稳定，80%的企业掌握在私人手中。预测者预计，从1997年到2000年，受原材料出口、建筑和服务推动的增长将达到每年3%到6%，而今年的估计为1%到2%。叶利钦团队将通过降低利率、改革税制和打破垄断来刺激经济。

由于这样的努力，叶利钦的连任很可能会带来新的资本流入俄罗斯。海外投资者已经开始向股票市场注入资金，自三月以来，总市值已翻倍。随着政治不确定性的解决，直接投资将开始涌入。同样重要的是，紧张的俄罗斯人存放在西方银行的约400亿美元可能会开始逐渐回流。“商业界并不是期待叶利钦作为个人获胜，”ABB俄罗斯的总裁麦克斯韦·阿斯加里说。“重要的是他的改革体系是否会继续。显然，它会继续。”

但是，叶利钦团队仍然面临巨大的问题需要解决，以推动经济增长。犯罪猖獗，许多商人不得不雇佣保镖或学习自卫。财产和股东权利几乎被忽视，抑制了投资。税制需要彻底改革，以结束长期的混乱和逃税。企业面临数十种税收，可能超过收入的50%。执法是任意的。

尽管列别德和切尔诺梅尔金似乎同样致力于为俄罗斯的自由经济带来更多秩序，但前伞兵将引领这一进程。他的第一个目标是莫斯科的十几个犯罪团伙，这些团伙勒索合法企业，操纵食品市场和出租车站的价格，并贩卖非法毒品和走私酒精。在选举后的周末，黑手党首领和许多商人逃离了首都，因为消息传出叶利钦签署了一项法令，开始进行广泛的反犯罪行动。

莱别德将立即控制过去曾保护他们应惩罚的敲诈者的执法机构。他还将目标瞄准犯罪分子的高级政府保护者。莫斯科的主要日报《消息报》在投票后不久报道，莱别德正在调查前第一副总理奥列格·N·索斯科维茨和另外两名被罢免的叶利钦助手，可能涉及工业金属走私。

丰厚的贿赂。许多人认为莱别德是在发出他计划如何运作的早期警告。一宗高调的腐败案件将震动全国的政府官员和官僚，许多人在过去五年中积累了巨额非法财富。有些人利用与生产公司的关系，以补贴价格获得石油或金属。他们以市场价格将商品转售到国外，赚取差价。其他人则通过将政府账户引导给腐败银行系统中的朋友而收取丰厚的贿赂。

打击逃税者在莱别德的议程中也具有高度优先性。仅在今年前六个月，逃税者就使政府损失了150亿美元的收入。在莱别德的领导下，企业将被要求保持一套账簿和一个银行账户，从而使政府更容易追踪收入和利润。将成立一个调查小组来处理最大的案件。税务机关将获得一个集中计算机系统，以帮助追查逃税者。

如果莱别德的反犯罪运动成功，他的权力将是巨大的。但他的野心远不止于警务工作。他希望在经济问题、文化事务和外交政策等各个方面拥有影响力，并宣布了一些带有偏执色彩的高度民族主义目标。例如，在他上任的头几天，他提议驱逐外国宗教团体，并采取其他措施来对抗西方文化影响。

如此强硬的言辞帮助影响了选民。但这也引起了国内外的关注。诸如“先开枪的人笑到最后”这样的评论，在选举前一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表，几乎无法让人放心，认为列别德关心公民权利。一些俄罗斯人质疑他在选举结束后对民主和自由市场的承诺。

将列别德描绘成一个有着独裁野心的阴暗军事主义者可能有些夸大。“我不是怪物，”他在投票结果公布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我并不需要权力，仅仅是为了行使权力。”但凭借他尖锐的言辞和粗犷的举止，列别德在政治上可能会跌倒。政府资助的美加研究所副主任维克托·A·克雷缅纽克说：“列别德像炮弹一样冲进了叶利钦团队的宁静中，向一些非常重要的人物喷洒了弹片。他打破了行政内部非常微妙的平衡。”

这一平衡的一个关键因素，以及列别德的一个严重潜在对手，可能是切尔诺梅尔金。在选举后的两天，他粗暴地重申了自己对经济政策的控制，告诉记者：“我不会把任何东西让给任何人。”但总理将不得不全力以赴地管理经济。他面临着由于税收征收不力和叶利钦竞选期间承诺的约110亿美元支出而带来的严重短期预算危机。而切尔诺梅尔金不能通过简单地印更多的钱来逃避苏联式的解决办法，从而将通货膨胀推向更高的水平。

善意。联邦预算赤字已跃升至国内生产总值的7.5%，而年初为4.2%。如果政府无法在1997年前将赤字缩小至4%，将面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项关键的100亿美元贷款的损失。切尔诺梅尔金表示，他准备削减税收豁免，并采取紧急措施提高税收征收，对逾期付款处以严厉罚款，甚至接管拖欠的公司。如果政府真心努力减少赤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可能会宽容。

降低利率也将有助于减少政府的借款成本。国债票据的年收益率在5月飙升至200%以上，当时买家担心叶利钦可能会失利。选举后，收益率降至77%。

国债票据利率的降低应会导致商业利率的下降。这将为面临100%利率的俄罗斯企业提供急需的支持。在全国范围内，重工业雇主一直在挣扎，部分原因是叶利钦以牺牲工业生产为代价来打击通货膨胀，而工业生产仅为四年前的50%。这种情况可能在1997年开始改变，因为俄罗斯银行和贸易公司将部分利润投入工业。

事实上，将资本从金融转向制造业是三方联盟计划的关键部分。随着国债票据收益率的下降，银行将失去一项丰厚的收入来源。俄罗斯2000多家金融机构中的大多数依赖于货币投机或国债票据收益，而不是接受存款或发放贷款。预计数百家银行将在今年晚些时候破产。但由于许多俄罗斯银行并不按西方意义上的银行运作，因此这种洗牌将是健康的。这不会威胁到许多存款人，因为大多数储户将钱藏在床垫下。而且这不会伤害工业，因为很少有银行向私人公司提供贷款。事实上，当银行业缩小时，工业将受益，留下更稳健的机构。

农业政策。当莱别德处理腐败问题，切尔诺梅尔金与预算斗争时，叶利钦必须继续进行改革第二部分。这意味着要重组仍未被私有化的部门，如国防和医疗保健。也许最大的任务是将市场经济引入农业部门，政府仍在补贴不盈利的集体农场。土地改革中，农场经理获得了他们集体的所有权股份，这将迫使他们使农业盈利。这将巩固在一个大多数投票支持叶利钦的共产主义挑战者日纳季·祖加诺夫的部门中对自由市场政策的支持。“如果你把土地给所有的共产主义农场老板，他们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资本家，”剑桥能源研究协会的俄罗斯学者和分析师桑恩·古斯塔夫森说。

然而，叶利钦的第一步可能会比市场驱动更具保护主义。他似乎准备征收关税以保护农业和新私有化的工业。在这方面，他屈服于那些希望俄罗斯遵循战后日本模式的政治家的声音，让其工业在保护主义的壁垒后成长。

叶利钦和莱别德也喜欢贸易集团。他们支持与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更大经济一体化，以创建一个类似于欧盟的地区。这样的集团，降低关税和金融壁垒，可以帮助重建苏联解体时断裂的联系。

在努力重建俄罗斯经济实力的同时，叶利钦还有一些社会承诺需要兑现。在他的竞选中，他承诺提高老年人的养老金，并偿还数百万在资金紧张的国有企业工作的工人的工资。正在制定的计划包括建立一个私人养老金系统和加强医疗保健。但预算紧缩意味着俄罗斯可能需要增长几年——并征收更多税收——才能兑现他的承诺。

然而，俄罗斯人表明他们决心承受转向资本主义的经济痛苦。叶利钦的胜利，以及莱别德-切尔诺梅尔金的议程，实际上确保未来的政治家将争论如何管理自由市场，而不是是否废除它。“俄罗斯正在发展一个两党制，”兹尤甘诺夫说，他试图将他的左翼和民族主义者的竞选联盟转变为一个有效的反对党。在未来的总统选举中，俄罗斯人已经开始将其视为理所当然，选民将会在两个候选人之间做出选择，而不是在两个制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