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血汗工厂的良心之痛 - 彭博社

一夜之间，似乎在发展中国家使用廉价劳动力的工厂引发了第一世界的辩论。在美国，这个问题正在以一种独特的美国方式被政治化和好莱坞化。7月16日，脱口秀主持人凯西·李·吉福德——她的服装线引发了最新的争议——与劳工部长罗伯特·B·赖希在弗吉尼亚州阿灵顿的一次会议上共同出席，沃尔玛和凯马特公司在会上宣布了新的海外合同劳工规范。

为什么现在会有这样的抗议？归功于快速的全球化将制造商、投资者和消费者联系在一起。消费者越来越能够看到他们的衬衫和运动鞋是如何制作的，窥视印尼工厂，耐克将在今年生产7000万双鞋，以及引发凯西·李争议的洪都拉斯装配厂。商业周刊的记者访问了这两个国家以评估情况。

印尼

‘内部是地狱’

尽管有所改善，耐克工人面临艰难的条件

位于雅加达以西50英里的塞朗的尼科马斯·杰米朗工厂并不属于耐克，但每月生产120万双耐克运动鞋。像亚洲各地的鞋类工厂一样，条件非常艰苦。加班是强制性的。工人们说，疲惫的同事们经常因过度工作而晕倒。对不当行为的惩罚包括小的羞辱。一位因照顾生病的妻子和孩子而在一个星期天缺勤的主管被迫清理厕所，然后被降职。另一名工人因为她组装的鞋子有缺陷而不得不在工厂周围跑圈。“从外面看，尼科马斯像天堂，但对里面的工人来说，它是地狱，”25岁的活动家苏曼特里说，他和许多印尼人一样只用一个名字。

耐克公司的“只管去做”美国广告的市场魅力在该公司由台湾、韩国和印尼的分包商运营的12家印尼工厂中毫无体现。尽管这些是行业中最现代化的工厂之一，但它们却显得单调和实用。广阔的厂房里排列着一排排大多数是年轻女性的工人，她们将在今年组装、缝制、压制和包装7000万双耐克鞋。在这里，一双零售价格为75美元的Pegasus跑鞋，组装和运送到美国的成本仅为18.25美元。印尼的军警对那些反抗者采取严厉措施，独立工会被禁止。

引发关注的焦点。耐克标志性人物迈克尔·乔丹所赚取的数千万美元与耐克分包商在印尼支付的2.23美元基本日工资之间的鲜明对比，使耐克成为海外制造标准关注的焦点。尽管耐克声称自己在改善条件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但其印尼分包商获得了免于最低工资上涨的豁免，这将迫使他们在耐克报告创纪录利润的同时，每位工人每月多支付8.92美元。

批评者表示，更令人震惊的是耐克拒绝允许对其工厂进行独立监控。耐克首席执行官菲利普·H·奈特为印尼的运营辩护，称印尼的运动鞋组装工人的平均工资是最低工资的两倍。但这只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加班。至于分包商如何对待工人，奈特表示：“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控制，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控制。”

值得称赞的是，位于俄勒冈州比弗顿的运动鞋巨头在美国劳动团体的日益审查下，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来清理更严重的违规行为，例如导致1994年某工厂工人罢工的工资不足问题。现在，台湾或韩国的管理人员不再打骂或口头虐待当地工人。“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拥有16年耐克经验的托尼·纳瓦说。事实上，尼科马斯的工会活动家表示，一名在五月打了工人的保安很快就被解雇了。

耐克表示，它正在为其他亚洲公司树立高标准，并以丰泰印尼企业作为证据，那里是一个安静、通风良好的4500万美元工厂，位于中爪哇的万隆市附近，由台湾的分包商生产耐克鞋。在丰泰，每栋建筑都用英语、中文和印尼语展示了一段演讲，承诺工人不必支付任何人以获得工厂的工作，并禁止管理人员扣发工资。

即使一些批评者也给予耐克一定的认可。穆赫塔尔·帕克帕汉，印度尼西亚最著名的劳动活动家，他的非法印度尼西亚繁荣工会正在试图组织几家耐克工厂，他表示公司的纳萨工厂是“我访问过的最好的工厂。”在耐克去年委托的安永审计后，分包商现在更加关注确保工人佩戴保护手套和口罩，并且灭火器得到妥善维护。

尽管如此，耐克在实现其提供公平环境的目标上仍有很长的路要走。耐克表示，在雇佣工人之前会警告他们加班是强制性的。但来自苏门答腊的19岁初中毕业生菲特里表示，她为了在尼科马斯找到工作，向一名职业中介支付了近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她在申请时被告知工作在下午3点结束。实际上，她经常必须工作到晚上9点或更晚。在尼科马斯接受采访的十多名工人中，只有一人听说过耐克的行为准则。

工厂经理与警察之间也存在一种不太明显的关系，警察帮助控制工人。这位记者在巴克帕汉的工会在塞朗安排的一系列采访后，体验到了这种权力，以及政府对国家日益增长的劳动运动的紧张感。十八名便衣警察拘留了我和三名工会成员及一名翻译，长达近四个小时，要求我解释我在做什么。在我的审问中，有两个问题暴露了政权的焦虑：工人们对他们的工作条件有什么看法？我认为最低工资是否足够高？工会活动家表示，这种情况是他们所承受的长期骚扰的典型表现。

耐克表示，它尽力将警察（武装部队的一部分）排除在其工厂之外。但在印度尼西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穆赫塔尔·巴克帕汉应管理层邀请访问庞大的纳萨工厂后，他表示当局迫使工厂解雇了他工会的三名成员，并禁止与他的团体进一步接触。“雇主无法避免与军方的关系，因为这里的真正权力在于军方，”人权律师特滕·马斯杜基说，他是印度尼西亚法律援助基金会的律师。

耐克承认在这一领域的不足。“我们正在与不太理想的政府打交道，”奈特说。尽管耐克的形象是一个喜欢挑战权威的前卫叛逆者，但它并没有挑战印度尼西亚政府对劳动的控制。随着工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耐克在劳动领域的引领作用应该与其在鞋类时尚中的引领作用一样重要。

由马克·L·克利福德在塞兰，迈克尔·沙里在雅加达和琳达·希梅尔斯坦在旧金山报道

洪都拉斯

在 maquiladora 的清理工作

当美国客户投诉时，血汗工厂会做出改变

ShinWon 洪都拉斯正在清理其洗手间。这家位于圣佩德罗苏拉的韩国服装分包商正在购买灭火器，安装紧急出口，并检查通风——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希望赢得 J.C. Penney Co. 的业务。“Penney 想要很多东西，”经理金亨泰说。与此同时，其他客户，包括锐步国际和西尔斯·罗巴克，已经下达了禁令：不允许雇佣未成年工人。因此，ShinWon 解雇了 50 名少女。

这就是电视名人凯西·李·吉福德泪流满面承认其标签下的衣物是在洪都拉斯的血汗工厂条件下生产的后果。大多数洪都拉斯人不知道吉福德是谁，但大约有 74,000 人在聚集在圣佩德罗苏拉周围的 200 家 maquiladoras 工作，许多人依赖美国的服装合同。自从 5 月揭露劳动虐待事件以来，美国人已收紧行为准则并加强了工厂检查。洪都拉斯政府委员会、美国人权组织和工会现在每周在城市中进行巡查。

工会被禁止。洪都拉斯受到的关注可能确实改善了其人民的境况。“过去几年情况有所改善，”洪都拉斯独立工人联合会主席以色列·萨利纳斯说。政府似乎更有可能承认当地的组织努力。而当地承包商正在努力满足美国客户对改善的要求。

洪都拉斯的问题在于压力是否会保持强劲——工人们实际上能看到多少改善。玛丽亚·埃雷拉每天在棉质针织衫上缝制1500个袖口，通常每周赚约20美元来养活她的六个孩子。即使是最激进的工会也无法在一个官方失业率为35%的国家里大幅提高她的工资，而大多数工人的教育水平也不过是六年级。政府检查员对强迫加班和不当停职的指控反应缓慢，劳动部长塞西里奥·萨瓦拉怀疑许多工厂仍在阻止工人组织起来。

来自国外的经济压力也并不保证更高的工资。例如，J.C. Penney现在为同样的两件套幼儿服装支付5美元，而四年前的价格是5.75美元（零售价格：两件16美元，特价），这迫使其美国制造商在中美洲寻找分包商。这类服装的劳动力成本可能仅为70美分或更少；其余部分则取决于材料、运输和间接费用。

大多数洪都拉斯的 maquiladoras 是巨大的混凝土块棚屋，只有风扇来对抗早上8点时笼罩在沿海平原上的热气。萨尔萨和乡村音乐整天响起，数百名工人切割、缝制和压制服装。大多数是年轻女性，通常是单身母亲，通常是来自洪都拉斯贫困咖啡种植区的移民。大多数人也受教育程度不高，并且没有被鼓励去获取任何教育：当20岁的奥内达·朱迪思·里维拉·弗洛雷斯向银河公园的主管请假去上夜校时，她被问到为什么想学习，并被告知她需要加班。

透明吗？在圣佩德罗苏拉的传闻是，由胡安·M·卡纳瓦提开发的整洁工业园区中的 maquiladoras 是更好的工作场所。难怪：它们是圣佩德罗苏拉为数不多的拥有空调的工厂之一。在卡纳瓦提的 Choloma 工厂运营的 Inter Fashions，按件计酬的工人缝制 Levi’s Dockers 和 Nike 短裤，平均每天收入约 5.40 美元，是最低工资的两倍。

越来越多的美国公司正在寻求与卡纳瓦提等运营商建立关系，以确保一致的质量和透明的劳动条件。大多数公司禁止将工作外包给任何未经过检查的工厂，尽管工会和监测组织表示，未经授权的分包在中美洲仍然存在。更具进步性的美国进口商——包括 Levi’s、Gap 和 Reebok——在其承包商的现场保持定期存在，评估产品质量和劳动条件。“有十三个人来检查我们，来自 Levi’s，” Seolim 的律师罗伯托·帕洛莫说，Seolim 是一家试图通过审核以赢得 Levi’s 合同的韩洪合资企业。“你无法欺骗这些人。”

当然，监测也有其局限性。谁能知道承包商在 Gap 的检查员到达的那天是否开启了空调？此外，其他美国进口商如 J.C. Penney 在其承包商的执法方面做得很少，而是依赖于质量控制检查员，他们往往更关注扣眼和交货时间，而不是消防出口。尽管最近对改善血汗工厂的努力有所增加，但系统中仍然存在许多漏洞。凯西·李会在长期内有所改变吗？洪都拉斯在等待。

由伊丽莎白·马尔金在圣佩德罗苏拉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