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巴尼的天才少年 - 彭博社

在八月初的一个星期天晚上，梅里尔林奇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丹尼尔·P·塔利给其他三位华尔街首席执行官打了电话。塔利同时担任NASDAQ股票市场的主席，他邀请史密斯·巴尼的詹姆斯·戴蒙、迪恩·维特的菲利普·J·珀塞尔和高盛的乔恩·S·科尔齐恩第二天早上到华盛顿。任务是：就NASDAQ上普遍价格操纵指控达成一项标志性的1亿美元和解协议进行高度争议的谈判。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这四人往返于华盛顿，与顶级监管机构及其工作人员会面。

这是梅里尔林奇的塔利第一次与戴蒙密切合作，戴蒙在40岁时是主要证券公司的最年轻首席执行官。这也是戴蒙第一次走出他老板桑福德·I·韦尔的漫长阴影，韦尔是旅行者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也是史密斯·巴尼的母公司。塔利说：“杰米从来没有表现得像是，‘好吧，让我先和桑迪确认一下再说。’”

三项原则。自从戴蒙在一月份获得史密斯·巴尼的最高职位以来，他逐渐成为华尔街的重要人物。作为一个直率、谦逊的工作狂，戴蒙有很多优势。其中一个优势就是他的年轻。在这个古板的金融服务行业，他与年轻消费者的思维方式相同。作为技术的倡导者，他让公司上了互联网，并使其成为唯一一家与流行的个人理财软件Quicken连接的经纪公司。他还推动史密斯·巴尼成为第一家销售无负担共同基金的经纪公司，打破了行业传统。

但真正让迪蒙与众不同的是他出色的华尔街教育。迪蒙一直是韦尔的得力助手，韦尔63岁，自1960年以来，他巧妙地收购、整合和运营经纪公司，并创造股东价值。“韦尔通过坚持三项基本原则建立了他的帝国：控制开支，通过收购增加收入，以及从不承担不必要的风险，”现任PIMCO Advisors执行副总裁的史密斯·巴尼资深人士斯蒂芬·特雷德威说。“杰米的本质在于你有一个聪明、上进的人，接受了桑迪所建立的原则的训练。”

迪蒙和韦尔最大的成就是重新创造了史密斯·巴尼——就像迪蒙一样，它现在正作为华尔街的一个主要力量崭露头角。1992年，史密斯·巴尼是一家只有2000名经纪人的沉寂公司和一家小型投资银行，赚取了1.57亿美元。通过1993年收购希尔森·雷曼兄弟，史密斯·巴尼的名字被贴在了8000名希尔森经纪人身上。为了支持他们，交易员和投资银行家在华尔街上下被招募。结果：一个零售巨头拥有10500名经纪人，仅次于美林的13000名，预计在1996年将赚取8.52亿美元，估计来自桑福德·C·伯恩斯坦公司。“我们正在成为一个强大的力量，”迪蒙说。

然而，尽管史密斯·巴尼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迪蒙面临着严峻的竞争障碍。在零售方面，全方位服务的经纪人受到折扣经纪人以及银行、共同基金公司和财务规划师的压力。在机构方面，他需要找到一种节俭的方式将史密斯·巴尼转变为全球运营。金融服务分析公司分析师迈克尔·弗拉纳根说：“在全球范围内，他们必须建立或收购。”迪蒙还希望建立一家大型投资银行。1995年，史密斯·巴尼赚取了5.99亿美元，而美林赚取了11亿美元，主要是因为它拥有一家大型投资银行来补充其经纪人。如果迪蒙能够展现出领导才能和战略举措，他可能会将史密斯·巴尼改变为另一个美林。

迪蒙和韦尔最初进入投资银行的尝试证明是一次混乱且代价高昂的尴尬。1993年，韦尔聘请了摩根士丹利公司的超级银行家罗伯特·F·格林希尔担任史密斯·巴尼的首席执行官。但这一举动适得其反，格林希尔在今年早些时候辞职。迪蒙在1月份成为首席执行官之前就已经开始管理公司。许多银行家被丰厚的合同和雄心勃勃的计划所吸引，最终心怀不满，指责迪蒙未能兑现承诺、管理不善，并对他们表现出轻蔑。“杰米是一个迷人且聪明的人，但他不理解投资银行的核心，”一位前史密斯·巴尼的银行家说。“我们试图做得太多，太快，”迪蒙承认。“把责任推给我，而不是鲍勃。”格林希尔拒绝发表评论。

在进行第二次推动时，迪蒙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投资银行市场从未如此拥挤。此外，许多人认为史密斯·巴尼已经没有耐心去花费时间和精力来建立一家投资银行。历史上，韦尔和迪蒙通过整合零售经纪公司而成功，同时避开投资银行。“每次他们遇到那个[问题]时，他们都会退缩，”一位前史密斯·巴尼的银行家说。

在内部，迪蒙必须应对同样危险的局面。他与韦尔之间有着异常亲密和信任的关系。但韦尔，一位内部人士称他为“专业的多管闲事者”，仍然掌握着大权，随着迪蒙逐渐成为自己的权力中心，二者之间的紧张关系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自从迪蒙成为首席执行官以来，“已经发生过几次对抗，”一位内部人士说。“杰米在史密斯·巴尼的成功中高歌猛进。他的观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老板的女儿。迪蒙还面临着一个微妙的任务，即控制他与杰西卡·M·比比洛维茨（36岁）之间的紧张关系，她是韦尔的雄心勃勃的女儿，与父亲关系密切。比比洛维茨负责史密斯·巴尼的共同基金业务。近年来，迪蒙处于一个不舒服的位置上，他在新项目上与老板的女儿意见不合。

至少比比洛维茨并没有与迪蒙竞争她父亲的职位，没人预计这个职位会很快空缺。迪蒙会成为旅行者公司的下一个首席执行官吗？“会的，”沃纳科集团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兼旅行者董事会成员琳达·J·瓦赫纳说。迪蒙已经是旅行者的第二号高管：自1993年以来，他一直担任这家165亿美元保险公司的首席运营官。“旅行者董事会的每个人都为杰米感到自豪，因为他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瓦赫纳说。“他将史密斯·巴尼从一家小型经纪公司转变为华尔街的重要参与者。”

毫无疑问，迪蒙最近势头正劲。这家经纪公司连续四个季度创下了记录。主要得益于史密斯·巴尼——它为母公司的收益贡献了30%到40%——旅行者的股票从1994年底的21飙升至目前的53。当然，其他金融股票也上涨了，但史密斯·巴尼的独特之处在于迪蒙和韦尔对成本的严格控制：史密斯·巴尼的股本回报率在行业中名列前茅。在1996年第二季度，它创下了36.7%的记录，较22.5%有所上升，这主要是因为迪蒙让公司专注于零售经纪业务，并且到目前为止没有扩展到海外。而且史密斯·巴尼的资产负债表远低于其竞争对手的杠杆水平——这要归功于韦尔和迪蒙对风险较大的业务如自营交易和过桥贷款的厌恶。

关键过度。如此卓越的回报主要归功于牛市。但迪蒙带来了严谨、亲力亲为的管理风格。他任命了对他极为忠诚的关键助手。他还通过纯粹的智力来增强信心。无论是华尔街分析师还是史密斯·巴尼经纪人，他都能凭借自己对各种问题的回答能力让人惊叹。如果迪蒙有管理上的缺陷，那就是他的人际交往能力。他尚未掌握韦尔的灵巧手法。举个例子：在最近与20名员工的会议上，当有人提出一个想法时，迪蒙反驳道：“这是我听过的最愚蠢的事情。”一位与会者说：“这并不是个人攻击或恶意，但如果他能放松一些，他会更有效。”

这可能需要时间。但迪蒙在经纪业务方面的深厚经验弥补了这一点。他在这个行业的根源可以追溯到迪蒙的祖父，一位来自斯米尔纳的希腊移民。他是一名经纪人，并教会了杰米的父亲西奥多·迪蒙这门生意。父亲和祖父（他将名字从帕帕德梅特里乌改为迪蒙）合作了19年。作为青少年，迪蒙在父亲的纽约办公室度过了暑假。当他在初中时，家人搬到了公园大道的公寓，这与迪蒙成长的皇后区相比是一个巨大的变化。杰米、他的兄弟彼得和他的异卵双胞胎泰德都上了东区的布朗宁男校。接下来是波士顿的塔夫茨大学，在一家咨询公司工作了两年，然后在1980年进入哈佛商学院。在高盛公司度过一个夏天后，迪蒙收到了摩根士丹利、高盛和雷曼兄弟的工作邀请。“在那个班级中，他通常被认为是金融界最聪明的人之一，”哈佛教授杰·O·莱特说。

在1982年寻求职业建议时，迪蒙拜访了韦尔，一位老朋友。迪蒙家族和韦尔家族多年来一直关系密切。特德·迪蒙在谢尔森担任经纪人，当韦尔的公司海登·斯通公司收购谢尔森、哈米尔公司时，两家族的关系更加紧密。包括韦尔的孩子杰西卡和马克在内的两个家庭，会在韦尔家的逾越节晚宴上聚会，特德·迪蒙会拉小提琴。在塔夫茨大学，迪蒙写了一篇关于海登·斯通合并的论文，迪蒙的母亲西梅斯将其展示给了韦尔。迪蒙与韦尔的会面证明是命运的转折。韦尔当时是美国运通公司的执行委员会主席，向迪蒙提供了助理的职位。

这段工作关系由此开始，发展到两人之间有着老夫老妻般的默契。迪蒙始终尊重韦尔，但两人经常争论。由于办公室相邻，迪蒙不断向韦尔请教。他是老板的完美搭档。韦尔直觉敏锐，而迪蒙的强项是财务分析。韦尔通过新交易吸引头条新闻，而迪蒙则在幕后默默工作以确保成功。“对桑迪来说，有杰米是件好事，”现在是一名史密斯·巴尼经纪人的特德·迪蒙说。韦尔似乎给了迪蒙呼吸的空间。例如，韦尔不参加史密斯·巴尼的执行委员会会议。

侦察任务。韦尔在1985年离开美国运通，经过深思熟虑，迪蒙加入韦尔，开始他寻找收购公司的单独旅程。在曼哈顿的一间借来的办公室里，迪蒙坐在韦尔的办公室外，筛选交易提案。1986年，韦尔收购了商业信贷公司，这成为他金融服务帝国的基础。1988年，他收购了包括史密斯·巴尼在内的普瑞梅里卡金融服务集团。1993年，韦尔以12亿美元从美国运通收购了谢尔森·雷曼兄弟公司，不久之后，又以40亿美元收购了旅行者公司。

迪蒙在韦尔的每一步都必须赢得他的信任。例如，在1988年，韦尔对迪蒙对普瑞梅里卡复杂资产负债表的敏锐分析印象深刻，这导致了一项剥离和减记的策略，赢得了评级机构的认可。迪蒙还管理了1993年希尔逊与史密斯·巴尼的复杂合并。韦尔拒绝收购雷曼兄弟，当时雷曼是希尔逊的一部分。“这就像把你的身体切成两半，”迪蒙回忆道。接下来，他必须整合希尔逊和史密斯·巴尼的经纪人，形成重新命名的史密斯·巴尼。

为了替代雷曼，迪蒙在小型史密斯·巴尼投资银行团队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展。他雇佣了交易员，以便经纪人可以为客户买卖股票，并招募银行家为经纪人生成首次公开募股。总的来说，他雇佣了1000人，将4200名员工迁移到纽约三角洲的一座更大总部大楼，并建造了五个耗资2.5亿美元的交易大厅。“这是24小时、每周7天的工作，”史密斯·巴尼的首席运营官史蒂文·D·布莱克说。

韦尔希望与摩根士丹利和美林证券在高端和国际交易中正面竞争。他的明星捕手是格林希尔，一位备受尊敬的投资银行家，也是韦尔的可信朋友和顾问。最初，格林希尔似乎是这个职位的合适人选。他带来了22名摩根的银行家，并迅速达成了一笔重要交易：史密斯·巴尼代表维亚康姆与派拉蒙通信进行102亿美元的合并。

但韦尔和迪蒙很快意识到，尽管格林希尔是一位出色的银行家，但他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管理史密斯·巴尼的行政技能。他总是出办公室与客户会面。而且，高薪的前摩根士丹利银行家与他们的新同事之间存在巨大的紧张关系。

这个策略很快就开始走向失败。并不是所有摩根士丹利的雇员都能带来丰厚的收益。香港的扩张证明是一次代价高昂的失败。但对底线和士气最具破坏性的是对摩根士丹利三位最高级银行家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合同和保证：格林希尔、罗伯特·H·莱辛和迈克尔·利维特。这些多年期的保证消耗了投资银行奖金池的绝大部分，因为这三人从整个部门的总收益中获得了一定比例。这意味着其他银行家，无论多么高效，都必须在缩小的蛋糕上争抢。

1994年底，韦尔大幅削减了格林希尔的职责。迪蒙进入了这个真空地带。官方上，格林希尔保留了首席执行官的头衔，但迪蒙掌控了全局。然而，支持者们表示，迪蒙在没有头衔的情况下进入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使他陷入了一个无胜的境地，他做了很多工作却没有得到任何荣誉。“他在一头大象后面跟着，确保没有东西掉到地上，”一位旅行者公司的高管说。“如果没有杰米，情况会糟得多。”

最初，迪蒙和格林希尔对彼此很客气，但后来他们的目标相互抵触，互相避开并抱怨对方。他们的个性和目标截然不同。格林希尔执意将史密斯·巴尼打造成一家全球投资银行，并试图收购欧洲的巴林集团和ING集团。迪蒙则更关注于削减成本。

薪酬震惊。最终，在尝试了一年后，迪蒙说服韦尔格林希尔必须离开。1996年1月，格林希尔辞职。“这是一个错误。结果并不好，”韦尔承认。“我明白伟大的事情是需要长时间来建立的。”

华尔街在得知格林希尔三年8600万美元的薪酬方案泄露时惊呆了，其中包括1995年底价值2000万美元的限制性股票。他还将再获得三年的奖金，可能总计额外3000万美元。这一事件造成了很大的损害。“杰米对此事感到非常受伤。他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看起来很傻，”一位员工说。

迪蒙当然要为这些问题承担一些责任。正是迪蒙和韦尔制定了格林希尔丰厚的合同，而迪蒙和格林希尔则谈判了莱维特和莱辛的合同。人才流失仍在继续。今年已经有数十名银行家辞职，包括30名有前途的年轻人以及曾在能源行业和拉丁美洲工作的经验丰富的团队。前史密斯·巴尼的银行家表示，投资银行过于依赖两个或三个细分领域，如医疗保健。去年一月，迪蒙向银行员工承认：“我知道我犯了错误，我很抱歉。让我们向前看。”

迪蒙和其他人对损害的影响表示轻描淡写。迪蒙表示，投资银行仅占史密斯·巴尼收益的5%到10%。但这正是问题所在。该公司在实现成为并购前五名目标的道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并购市场份额从1995年的第8位下降到1996年10月4日的第12位。

尽管如此，史密斯·巴尼在其他领域表现出色，他们表示这些领域对公司的零售经纪人至关重要。虽然在所有国内债务和股权发行的承销商中仅排名第10，但在美国股票承销中排名第4，在首次公开募股中排名第2，在市政债券中排名第1，截至9月30日。它表示，自己在政府债务、企业债务和并购等领域较弱的市场对零售客户并不那么相关。“我们正在发挥我们的优势，”迪蒙说。

外国真空。由于昂贵的教育，迪蒙正在以更现实的目标重建。他表示没有计划将史密斯·巴尼变成另一个美林证券。相反，现在美林证券已经跻身前三名，与摩根士丹利和高盛并肩，史密斯·巴尼似乎正瞄准第四名或美林证券的“想要者”位置。这意味着在一些承销中接受共同承销商的职位，而不是主承销商的职位。迪蒙称追求最大的并购交易为“猎象”，他计划为中型到大型公司进行大量的股权和高收益承销以及并购。“也许这就是美林证券过去所做的。他们利用自己的规模和品牌名称来推动他们的投资银行，”迪蒙说。

迪蒙还在努力建立一个更好的薪酬体系，因为旧的体系促使了许多离职。最大的考验将在年末，当银行家们获得奖金并决定是否留下时。进一步的离职将使吸引公司计划在1997年招聘的30到40名银行家变得困难。

在国际上，迪蒙面临着真空。在伦敦只有150人，在东京140人，在香港50人——远少于竞争对手——迪蒙正在考虑购买或建立一家银行或寻找合资伙伴。他可以利用旅行者公司7.5亿美元的超额资本。“也许我们会购买一家全球投资银行，”迪蒙说。

迪蒙可以与机构公司合作，例如摩根士丹利，以便史密斯·巴尼通过其经纪网络获得更广泛的金融产品销售。而且关于史密斯·巴尼将收购另一家零售经纪公司的传闻也时常出现。

无论迪蒙打出什么牌，低估他都是一个错误。他雄心勃勃，尽管他有各种辩解，但许多人相信他渴望将史密斯·巴尼打造成另一个美林证券。这可能需要十年时间——如果能做到的话。但在韦尔的祝福下，以及他身后几次失误所带来的成熟经验，迪蒙无疑有一个不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