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全球就业转变 - 彭博社

美国银行内部的辞职感显而易见，来自电子邮件的发送。“墙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一位资深信息技术专家写道，他表示自己被警告不要与媒体交谈。三年前，这家位于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的银行急需IT人才，不得不出价高于竞争对手。但在去年秋天，他的整个15人工程师团队被告知他们的工作“不会持续到九月。”在过去一年中，美国银行削减了25,000个技术和后台职位中的3,700个。到三月，还将再裁减1,000个职位。

当然，企业裁员是商业潮起潮落的一部分。然而，这些裁员并不仅仅是因为需求枯竭。前美国银行的管理人员和承包商表示，三分之一的这些职位将转移到印度，在那里，原本在美国每小时成本为100美元的工作可以以20美元完成。许多前美国银行员工正在重返大学学习新的软件技能。有些人正在获得房地产执照。美国银行承认今年将外包多达1,100个职位给印度公司，但坚称并非所有前往印度的职位都将导致裁员。

转向印度。在主要城市尘土飞扬的郊区崛起的耀眼新科技园区，没有人谈论失业问题。在Infosys Technologies Ltd.（INFY）位于班加罗尔的22公顷完美景观校园内，250名工程师为美国银行开发IT应用程序。在其他地方，Infosys的员工为加利福尼亚州诺瓦托的Greenpoint Mortgage处理住房贷款。在班加罗尔机场附近，Wipro Ltd.（WIT）的办公室里，五名放射科医生每天为马萨诸塞州总医院解读30个CT扫描。不远处，26岁的工程师Dharin Shah兴奋地谈论着他每年10,000美元的工作，设计第三代手机芯片，阳光透过德州仪器公司（TXN）研究中心的天窗洒入。五年前，像Shah这样的工程师会直奔硅谷。现在，他说，“这里的天空是极限。”

在新德里以北约1600公里的一个旧面粉厂遗址上，Wipro Spectramind Ltd.的砂岩和玻璃建筑的四层楼在午夜时分熙熙攘攘，2500名年轻的大学毕业生正在忙碌。他们正在为一家大型美国保险公司处理索赔，并为一家大型美国互联网服务提供商提供帮助台支持——所有这些成本比美国低达60%。七名拥有分子生物学博士学位的Wipro Spectramind员工正在为西方制药公司筛选科学研究。在玻璃框架的门后，Wipro的语音教练正在训练员工如何说美式英语。美国客户喜欢电话另一端的熟悉口音。

再切换到马尼拉、上海、布达佩斯或哥斯达黎加的圣荷西。这些城市——以及发展中国家中的数十个城市——已成为美国企业、日本公司和欧洲公司的新后勤办公室。没听说过Balazs Zimay？他是一位布达佩斯的建筑师——可能会帮助设计你未来的梦想家园。SGV & Co.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可能毫无意义。但这家马尼拉公司的会计师可能会在安永国际审计你的公司时进行数字计算。即使是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南非，这些拥有大量受过教育的人但仍然是经济落后的国家，也在利用全球服务市场。

这是全球化的下一个浪潮——也是重塑全球经济的最大趋势之一。第一次浪潮始于二十年前，工作岗位从制造鞋子、廉价电子产品和玩具的国家流出到发展中国家。之后，简单的服务工作，如处理信用卡收据，以及令人头痛的数字劳动，如编写软件代码，开始逃离高成本国家。

现在，各种知识工作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完成。“你会看到工作大量转移到海外，”Forrester Research Inc.的分析师约翰·C·麦卡锡说。他甚至预测到2015年，至少330万个白领职位和1360亿美元的工资将从美国转移到低成本国家。欧洲也在加入这一趋势。像汇丰证券公司（HBC）这样的英国银行在中国和印度拥有庞大的后台办公室；法国公司在毛里求斯使用呼叫中心；而德国跨国公司从西门子（SI）到滚动轴承制造商INA-Schaeffler正在俄罗斯、波罗的海国家和东欧招聘。

推动这一趋势的力量是数字化、互联网和环绕全球的高速数据网络。如今，绘制详细的建筑蓝图、分析公司的财务披露或设计革命性的微处理器等任务都可以轻松在海外完成。这就是为什么英特尔公司（INTC）和德州仪器公司正在疯狂招聘印度和中国的工程师，其中许多人拥有研究生学位，来设计芯片电路。荷兰消费电子巨头飞利浦（PHG）已将大多数电视、手机和音频产品的研发转移到上海。在最近的一次PowerPoint演示中，微软公司（MSFT）高级副总裁布莱恩·瓦伦丁——公司Windows部门的第二号高管——敦促管理者“今天选择一些东西转移到海外。”在印度，简报中提到，你可以以50%到60%的成本获得“优质工作。这是一个人的价格得到两个人的工作。”

即使是薪资达到80,000美元及以上的华尔街工作也变得更容易转移。例如，像雷曼兄弟公司（LEH）和贝尔斯登公司（BSC）这样的经纪公司，开始使用印度的金融分析师进行数据处理工作。“一个基本的商业原则是，事情会流向生产成本最低的地方，”惠普公司（HPQ）的服务部门负责人安·利弗莫尔说，该公司在印度有3,300名软件工程师。“现在你会看到服务行业出现与制造业相同的趋势。”

全球一体化知识经济的兴起对发展中国家来说是一个福音。这对美国的技术劳动力意味着什么则不太明确。至少，许多白领工人可能面临艰难的重新调整。亚洲、东欧和拉丁美洲前所未有的招聘热潮正值华尔街到硅谷的公司在国内裁员之际。根据非营利组织硅谷联合企业的数据显示，自2001年初以来，硅谷IT行业的就业人数下降了20%。

西方应该感到恐慌吗？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显然，科技泡沫的破裂和华尔街的困境是裁员的主要原因。此外，离岸招聘的任何影响都很难衡量，因为到目前为止，美国的白领工作只有一小部分转移到了海外。出于安全和实际原因，企业可能会将关键的研发和大部分后台操作保留在本土。许多工作无法转移，因为它们需要与客户面对面接触。美国人将继续提供医疗服务、谈判交易、审计当地公司和进行法律斗争。优秀、创新的人才将像往常一样进行调整。

确实，可以说美国将从这一转变中获得净收益——就像之前的全球化浪潮一样。在1990年代，美国企业不得不引进数十万移民以缓解工程师短缺。现在，通过将常规服务和工程任务外包给拥有大量受过教育工人的国家，美国的劳动力和资本可以重新部署到更高价值的行业和前沿研发中。“硅谷不需要拥有世界上所有的技术开发，”加利福尼亚州山景城的协作经济学公司总裁道格·亨顿说。“我们需要高薪工作。任何常规的研发工作都可能被外包。”硅谷的人士已经在谈论美国下一波创新将来自软件、纳米技术和生命科学的融合。

全球化还应该能保持服务价格的稳定，就像制造业外包时对衣物、电器和家用工具的影响一样。公司将能够继续削减间接成本并提高效率。“我们的比较优势可能会转向其他领域，”纽约城市大学的经济学家、贸易专家罗伯特·E·利普西说。“如果生产率高，那么美国将保持高标准的生活水平。”与此同时，通过促进印度等国的经济发展，美国公司将拥有更大的外国市场来销售他们的商品和服务。

对于善于管理全球劳动力的公司来说，收益可能是巨大的。当然，将管理和研发托付给遥远的外国人听起来风险很大。但美国企业已经习惯于雇佣外部公司来处理从产品设计和技术支持到员工福利的所有事务。让这样的工作跨越国界并不是一个激进的飞跃。现在，美国运通（AXP ）、戴尔计算机（DELL ）、伊士曼柯达（EK ）和其他公司可以在控制成本的同时提供全天候客户服务。更重要的是，几十年来，移民亚洲工程师在美国TI、IBM（IBM ）和英特尔的实验室中在美国技术突破中扮演了重要而隐秘的角色。现在的不同之处在于，印度和中国的工程师正在管理他们自己国家的研发团队。通用电气公司（GE ）例如，在10个外国国家雇佣了约6000名科学家和工程师。GE医疗服务将来自中国、以色列、匈牙利、法国和印度的实验室中的磁共振、平板和诊断成像技术整合到其新型X光设备和100万美元的CT扫描仪中。“真正的优势在于我们可以利用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GE医疗全球供应链副总裁迪·米勒说。

这就是即将到来的重新调整的好处。也有风险。在之前的全球化推动中，许多公司最终将制造和设计工作带回国内，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失去了对核心业务的控制，或者发现协调工作太困难。在最近的一项对900家外包IT工作的美国大公司的Gartner Inc.调查中，大多数公司抱怨沟通困难和无法按时完成任务。因此，Gartner Inc.的研究主任弗朗西斯·卡拉穆齐斯预测，许多新进入者在开始使用海外服务工作者的头几年将会遇到困难。

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是：如果所有这些失业的白领工人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会发生什么？当然，技术专家、薪资管理员和华尔街分析师会找到新工作。但他们能否赚到和以前一样多的钱？对于熟练工作的低薪可能会抵消企业效率的提升。“如果外国国家专注于我们有优势的高技能领域，我们可能会变得更糟，”哈佛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Z·劳伦斯说，他是著名的自由贸易倡导者。“我仍然相信全球化会让我们变得更好，但这仅仅是一种信念。”

如果这些担忧被证明是有效的，这可能会重塑全球化辩论。到目前为止，自由贸易的负面影响主要局限于蓝领工人。但如果更有政治影响力的中产阶级美国人因白领工作外包而受到影响，反对自由贸易的声音可能会扩大。

然而，谈到发展中国家，很难看到有什么坏处。特别是对于那些拥有大量会说西方语言的大学毕业生的国家，外包的白领工作可能会比新工厂生产运动鞋或手机更有助于经济发展。根据麦肯锡公司和印度软件协会Nasscom的一项联合研究，到2008年，印度的IT工作和其他服务出口将产生570亿美元的收入，雇佣400万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7%。

使这一趋势如此可行的原因是低工资国家大学毕业生的激增。在菲律宾，这个拥有7500万人的国家每年培养38万名大学毕业生，拥有经过美国会计标准培训的会计师供过于求。印度已经拥有惊人的52万名IT工程师，起薪约为5000美元。美国的学校每年只培养35000名机械工程师；而中国的毕业生数量是其两倍。“中国有大量受过良好培训的人才，”飞利浦亚洲首席执行官约翰·A·范斯普伦特说。

威廉·H·盖茨三世就是其中之一，他正在利用这一人才库。尽管微软起步比许多竞争对手晚，但它正在迅速追赶。去年11月，盖茨主席宣布，他的公司将在未来三年内向印度投资4亿美元。这还不包括它在中国三年内用于研发和外包的7.5亿美元。在公司的北京研究实验室，180名程序员中有三分之一拥有美国大学的博士学位。该团队帮助开发了使手写文字在微软新平板电脑上显示的“数字墨水”，并在去年的著名Siggraph会议上提交了四篇关于计算机图形学的科学论文。与此同时，印度海得拉巴是微软进军商业软件的关键。

这并不是血汗工厂的工作。刚从大学毕业两年的22岁高拉夫·达加是印度项目经理，负责让在Unix系统上运行的程序与Windows应用程序顺利互动。达加的年薪为11000美元，在人均年收入为500美元的国家中，这是一笔丰厚的收入，而一套两居室公寓的租金为每月125美元。微软每月向其150名工程师的中心增加10名印度员工，并间接雇佣了数百名IT承包商。“使用外国工人确实是一种文化变革，”微软Windows工程副总裁西瓦拉马基切纳内·索马塞加尔说。“但如果我能省下一美元，哈利路亚。”

公司也让外国业务处理内部财务。宝洁公司（PG）在马尼拉的650名员工，其中大多数拥有商业和金融学位，帮助准备宝洁在全球的税务申报。“所有的处理都可以在这里完成，只有最终提交给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地方税务机关，”宝洁在马尼拉的亚洲会计总监阿伦·卡纳（Arun Khanna）说。

几乎金融行业的每个领域都在经历类似的革命。处理保险索赔、出售股票和分析公司都可以在亚洲以美国或欧洲成本的三分之一到一半进行。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和经纪公司在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要求向投资者提供独立研究，正在从像Smart Analyst Inc.和OfficeTiger这样的公司购买股权分析、行业报告和财务披露摘要，这些公司在印度雇佣金融分析师。通过网络挖掘数据库，离岸员工可以审查个人的信用历史，访问公司公开的财务披露，并在经济统计数据的海洋中进行搜索。“如今每个人都在利用同一个电子数据库，”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管理学教授拉维·阿伦（Ravi Aron）说。

建筑工作也在全球化。加利福尼亚州阿利索维耶霍的弗卢尔公司（FLR）在菲律宾、波兰和印度雇佣了1200名工程师和制图员，将大型工业设施的布局转化为详细的规格和蓝图。对于弗卢尔在沙特阿拉伯设计的一座数十亿美元的石化厂，这项工作需要50,000个独立的施工计划，200名年收入不到3,000美元的年轻菲律宾工程师与年薪高达90,000美元的美国和英国精英工程师通过网络门户实时协作。负责管道设计的首席菲律宾工程师35岁的阿特·阿亚尔多（Art Aycardo）每月收入1,100美元——足够购买一辆三菱蓝瑟，送他的三个孩子上私立学校，并带妻子最近去美国旅行。弗卢尔首席执行官艾伦·博克曼（Alan Boeckmann）对此毫不避讳。在最近一次在休斯顿的会议上，员工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要将高薪职位送到马尼拉。他的回答是：马尼拉的业务使弗卢尔的项目价格降低了多达15%。 “我们已经将其发展成为核心竞争优势，”博克曼说。

这不仅仅是大玩家的游戏：旧金山建筑师大卫·N·马拉特将南加州售价在30万美元到100万美元的房屋的工作外包。他将二维布局发送到布达佩斯的建筑师齐梅的电脑上。两天后，马拉特收到蓝图和3D计算机模型，然后将其交给承包商。齐梅的收费是每小时18美元，而马拉特在美国则要支付高达65美元。“在美国，很难找到人来做这种建模，”齐梅说。“但在匈牙利，建筑师太多了。”

到目前为止，白领全球化可能没有对美国工资产生可测量的影响。不过，忽视这一趋势将是一个错误。考虑一下美国拥有1000万人的IT劳动力。2000年，资深软件工程师的年薪可高达13万美元，纽约招聘公司亚特兰蒂斯合伙人的销售经理马特·米兰诺说。现在同样的工作薪水最高为10万美元。入门级计算机帮助台工作人员当时的薪水大约为5.5万美元。现在他们的薪水低至3.5万美元。“每天都有好几次，客户告诉我他们将这项工作外包到海外，”米兰诺说。曾经支付给IBM、埃森哲（ACN ）和电子数据服务（EDS ）等IT服务提供商每小时200美元的公司，现在只支付70美元，IT外包顾问Jetstream Group的首席执行官维尼·米尔昌达尼说。除了科技崩溃本身，另一个原因是印度的服务提供商如Wipro、Infosys和塔塔的收费低至20美元。这就是为什么埃森哲和EDS在三年前在印度几乎没有员工，而到明年将各自拥有几千名员工的原因。

外包专家表示，大规模的工作迁移才刚刚开始。“这个趋势现在才开始逐渐明确，因为每位首席信息官的首要议程都是削减预算，”Gartner的Karamouzis说。全球化的先驱，如通用电气、美国运通和花旗银行（C ），已经花费十年时间经历学习曲线，现在正在快速提升。更谨慎的公司——保险公司、公用事业公司等——也开始参与其中。Karamouzis预计，美国前1000家公司中将有40%在两年内至少会有一个海外试点项目正在进行。她预测，真正的大规模离岸推动要到2010年左右，当全球白领外包实践标准化时才会出现。

如果国内出现大规模裁员，企业和华盛顿可能需要做好应对反弹的准备。新泽西州的立法者已经在推动一项法案，阻止该州将公共工作外包到海外。在波音公司（BA ），一个焦虑的工会正在努力阻止更多工作转移到该飞机制造商位于莫斯科的新350人研发中心（第42页）。

事实是，全球知识产业的崛起如此之新，以至于大多数经济学家尚未开始理解其影响。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最大的受益者将是那些提供最快和最便宜的电信连接、投资者友好的政策以及充足大学毕业生的国家。在西方，谁将成为赢家和输家尚不清楚。但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作者：Pete Engardio, Aaron Bernstein, 和 Manjeet Kripalani

在马尼拉的弗雷德里克·巴尔福，亚特兰大的布莱恩·格罗，和西雅图的杰伊·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