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endo的梦想之死 - 彭博社

回到1999年，休·布罗根有一个梦想。这位英国唯一手机制造商的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预见到有一天，无线手机将像便携式计算机一样强大——并且制造方式也大致相同。正如戴尔计算机公司从标准部件中生产定制的个人电脑，布罗根认为他可以制造数百万个标准化的网络启用“智能手机”，这些手机将在最后一刻根据移动运营商和消费者的需求进行定制。说不定，它们甚至可以运行Windows。凭借如此标准化的硬件和软件，整个无线业务可以继承个人电脑行业的效率和活力。布罗根确信他找到了公式。在他最大的幸运时刻，他找到了一个资金雄厚的支持者——软件制造商微软公司。

现在，布罗根的梦想在失望和指责的废墟中破灭。2002年11月7日，这位38岁的企业家召集他的年轻创业公司Sendo Holdings PLC的员工，在伯明翰郊区的新公司总部举行上午9:30的“市政会议”。大多数员工认为他是在计划关于Sendo下一步行动的演讲。毕竟，这家拥有325名员工的公司，生产广泛的移动手机，终于准备好发货备受期待的Z100智能手机——内置微软软件——经过两年的艰苦努力。

然而，布罗根却抛出了一个炸弹。他和董事会决定结束与微软的关系。Z100——经过数百人年的努力和数千万美元的研发投入的结果——被取消，导致Sendo损失高达3亿美元的收入。公司将使用来自移动巨头诺基亚公司和英国的Symbian有限公司的竞争软件开发一款新的智能手机。“我们必须这样做才能拯救公司，”他告诉员工。布罗根的解释是：微软背叛了Sendo。只有通过解除合同并迅速寻找其他业务，公司才能生存下去。

那天晚些时候，Brogan只能向公众讲述部分故事，因为他仍在与微软进行谈判。他表示，Sendo之所以做出转变，是因为诺基亚的软件更灵活，更适合Sendo向移动运营商销售“量身定制”手机的战略。但六周后，真正的原因浮出水面。12月20日，Sendo在德克萨斯州的德克萨斯州联邦地区法院对微软提起诉讼，指控这家软件制造商欺诈、盗窃知识产权以及阴谋摧毁这家初创公司。这家私人公司正在寻求未指明的金钱赔偿。微软计划在2月3日对Sendo的投诉作出回应。

这似乎令人难以置信：微软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冷酷和冒险的事情？Brogan的回答是：根据他们合同的条款，如果这家初创公司破产，软件巨头将获得对Sendo技术的免版税访问权。这种条款在大公司投资初创公司时并不罕见。但Sendo的诉讼声称，微软有一个“计划”来赢得他们的信任，“掠夺”Sendo的技术，并将公司“逼到破产的边缘。”微软的简短回复是：它尊重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的知识产权，并“期待驳斥Sendo毫无根据的指控。”

最终，是否Sendo的案件有任何依据由法院决定。微软有很多批评者表示这家巨头与合作伙伴相处粗暴。但Sendo的倒下的真实故事也可能只是一个缺乏经验的企业家在解决技术问题之前就耗尽资金的故事——而现在他们正在转向他们的富有赞助人以挽救他们能挽救的东西。确实，分析师预计微软将反击称Sendo因无能和财务管理不善而导致了自己的麻烦。在11月，Sendo提起诉讼之前，微软移动设备副总裁Juha Christensen对**《商业周刊》** 表示：“你越接近真相，故事对我们来说就越好看。”

无论结果如何，这场争吵是公司在开发无线网络手机时面临巨大挑战的又一个标志。将无线电、微处理器和软件压缩到轻便的手机中，然后让挑剔的运营商批准这些手机，即使对于诺基亚和索尼爱立信来说也证明是艰巨的任务。“每个人都发现这很困难，”位于伦敦的研究公司Gartner Inc.的高级分析师本·伍德说。与Sendo的争执也是微软在移动领域寻求突破的又一个挫折。“这是一记血淋淋的鼻子，”波士顿Yankee Group的电信分析师约翰·杰克逊说。即使Sendo在法庭上败诉，微软在它所追求的手机制造商中的声誉也可能受到损害。

18个月前，一切似乎都截然不同。当时，分析师们对微软在手机领域的积极推动印象深刻，认为诺基亚面临麻烦。但在2001年11月，诺基亚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授权自己的手机软件，现在这家芬兰公司似乎已经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包括三星集团、索尼爱立信和西门子在内的许多世界顶级制造商，已经签署协议使用诺基亚的产品，并与为移动用途从零开始构建的Symbian操作系统结合使用。相比之下，Windows不得不进行严格的减肥以适应手机——而微软仍在努力争取客户。到目前为止，除了Sendo，微软的胜利还包括三星和几家台湾新兴公司。

Sendo是如何从微软的旗手变成苦敌的？微软不愿讨论细节，但Sendo的法庭文件和与公司内部人士的对话描绘出一种日益增长的不信任、技术困境和财务危机的图景。合作关系当然是以更愉快的音符开始的。在1999年10月，布罗根在日内瓦的一次电信会议上遇到了微软开发经理马特·泰勒。Sendo当时和现在的战略是设计简单、便宜的手机，能够轻松修改以满足不同运营商的需求。“无论客户想要什么，我们都会满足他们，”布罗根说。但作为一个微小的新兴公司，Sendo甚至很难进入运营商的大门。这就是为什么这家初创公司抓住机会与微软联手。

就其本身而言，微软被Sendo的技术才能和经验所吸引。Brogan和其他两位创始人都是飞利浦电子和摩托罗拉的老兵。这家软件制造商也很高兴能够找到一个合作伙伴，因为其他移动行业的公司对其视为PC行业的入侵者表示拒绝。

经过一年的接触，Sendo和微软签约合作开发一款计划于2001年8月发布的手机，这将是第一款使用移动版Windows的手机，当时被称为代号Stinger。这款小玩意儿计划运行多种程序和游戏，并与微软的桌面工具如Word、Excel和Outlook无缝连接。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微软向Sendo投资了1200万美元，获得了5%的股份和一个董事会席位。

这项合作关系和新手机的原型于2001年2月在移动行业的年度盛会上揭幕，地点在戛纳。反应热烈：小型Sendo迅速声名鹊起。凭借其彩色屏幕、时尚的类似Windows的软件以及与PC的紧密连接承诺，Z100预示着移动通信的新纪元。

然而，在幕后，事情却开局不顺。在其诉讼中，Sendo表示微软在2000年10月签署合同时承诺Stinger几乎已准备就绪。但到2001年5月，这家手机制造商表示仍未收到可用的代码。更糟糕的是，Sendo表示，微软拖延了承诺的付款，这使得这家英国公司陷入了财务困境。双方同意将Z100的发布推迟到12月，但即便如此，Sendo表示Stinger仍然无法正常工作。

Sendo 最大的惊讶是微软似乎缺乏合作。在其诉讼中，该公司表示，它理解微软会根据潜在客户的要求对 Stinger 进行修改，例如西班牙的 Telefonica Moviles 和德国的 T-Mobile International。没有这些调整——这些调整包括对独特网络设置的支持以及在每部手机中构建特殊软件程序——运营商表示他们不会购买 Z100，Sendo 认为。由于没有访问微软的原始软件或“源代码”，Sendo 无法自行进行更改。相反，它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设计自制的“变通方案”来修复 Stinger 中的缺陷或性能问题。

在为推迟的 12 月发布做准备而花费资金储备零件后，Sendo 发现自己急需现金。当它试图筹集更多股本时，风险投资家不会提供资金，除非 Sendo 保证交货日期。相反，微软向该公司提供了一笔 1400 万美元的贷款。面对破产，Brogan 接受了这笔钱，尽管其中包含一项条款，允许微软在 Sendo 未能在 2002 年 4 月之前发货手机的情况下要求立即偿还。

从那里，螺旋加速。Sendo 错过了最后期限——它表示，再次是因为微软尚未完成软件，到那时已被称为 Smartphone 2002。微软同意不要求贷款，但在 5 月要求对 Sendo 的进展进行神秘的四天技术审计。随着夏天的推移，Sendo 表示，微软似乎与合作关系脱离，但这家英国公司继续朝着秋季中旬的发货日期努力。它终于在 9 月 27 日从微软那里获得了可用代码。到手机完成时，Sendo 估计，其软件的大部分，包括对多媒体消息、Java 和其他功能的支持，都是由 Sendo 编写或采购的。

布罗根最大的震惊还在后头。他一直知道Sendo的关系并不独占。但在10月22日——在Z100计划发布的两周前——欧洲第二大移动运营商、法国电信旗下的Orange，推出了一款名为SPV的私人品牌微软智能手机，由台湾的宏达电公司制造。分析师们惊讶于一个鲜为人知的手机新手竟然在微软的明星合作伙伴之前推出了一款智能手机。

布罗根气得发狂。他立即怀疑HTC之所以成功，完全是因为微软提供了技术——具体来说，是Sendo设计的功能和修复。诉状声称微软可能在技术审计和之前的会议中窃取了这些技术。现在Sendo的诉状称微软向HTC提供了Z100的测试版本，以帮助HTC的手机开发。这是一个严重的指控——但法律专家表示，Sendo必须提供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微软或HTC没有自己发明解决方案。HTC和Orange拒绝对此发表评论。

在Orange宣布一周后，布罗根终止了与微软的交易。他的销售执行人员不得不向等待Z100交付的运营商传达这个消息。幸运的是，布罗根表示，自那以后，没有一家运营商与Sendo断绝关系：实际上，客户预计今年将购买价值2.5亿美元的Sendo非智能手机。布罗根还表示，没有Sendo的工程师辞职。

布罗根仍面临着击败微软的艰巨挑战。他的理想主义追求已经吸引了其他公司悄然支持，这些公司也对与这家软件巨头的交易感到失望。对于这位雄心勃勃的英国人来说，他仍然相信多媒体无线网络的愿景，看到微软被放在应有的位置上，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由安迪·赖因哈特在英格兰伯明翰撰写，杰伊·格林在西雅图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