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士兵的幽灵之眼看战争 - 彭博社

作者：塞恩·彼得森

如果你想深入了解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军队接近巴格达时的伊拉克战争，有两本书是必读的。第一本是 黑鹰坠落：现代战争的故事（企鹅出版社，$13.95），作者马克·博登，这本书精彩地重建了索马里灾难的经过，当时美国军队本应进行人道主义任务，但最终在摩加迪沙这座人口稠密的城市中，因两架黑鹰直升机坠毁而导致18名美国士兵在激烈交火中丧生。书中暗示，如果联军被迫在敌对的当地居民面前进行逐户作战以夺取巴格达，可能会出现最坏的情况（见BW在线，10/11/01，"黑鹰坠落 续篇？"）。

我现在强烈推荐的另一本书是刚刚出版的 海军陆战队员：海湾战争及其他战斗的编年史（斯克里布纳，$24），作者安东尼·斯沃福德，他是第一次海湾战争中的一名狙击手。如果你和我一样怀疑，前线士兵的无尽电视采访提供了他们所想和所经历的事情的非常洁净的版本，那么这本书就是为你准备的。

在一本书的封面推荐中，小说家威廉·博伊德称 海军陆战队员 为“对渴望参战的年轻人心灵的巨大扰动洞察。”这是一本愤怒、粗俗，并且可能非常真实的关于作为步兵（或“海军陆战队员”，正如他们自己称呼的）在像美国军队现在所处的炎热、肮脏、极其暴力的沙漠战役中的经历的描述。

外交有效。

这是一本震撼人心、常常写得很美的书，但对我来说，它最好的地方在于它是一种士兵社会学。我强烈反对这场战争，原因有很多，但主要原因是这场战争是由特权精英领导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参战。没有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那样的征兵制度，就没有平等的假象。

我相信，如果像布什总统、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和保罗·沃尔福维茨这样的鹰派人物，哪怕只是一瞬间想到他们自己——或者他们的儿子女儿、侄子侄女——可能会在伊拉克被杀或受伤，这个念头会让他们的思维集中起来。所有关于附带损害的轻松谈论都会消失，世界会突然发现，像伊拉克（和越南）这样的战争是可以通过巧妙而有效的外交来避免的。

然而，美国的领导人并不是这样思考的。相反，他们招募年轻的男女（主要是男性）去打仗。斯沃福德告诉我们一些士兵的样子。

家庭的诅咒。

除了他的文学敏感性（斯沃福德带着一本 《伊利亚特》 参加战争），作者在社区大学的孩子中相当典型。他们在美国的小城镇和不起眼的住宅区长大——其中相当多在南方（斯沃福德在萨克拉门托长大）。军队中少数族裔和女性的比例正在迅速增长，但美国军队的入伍者仍然以男性为主，且（像斯沃福德一样）近三分之二是白人。

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自爱国的军人家庭，在这些家庭中，男性很早就感到（在斯沃福德的案例中是14岁）加入军队是他们不可逃避的命运。斯沃福德的祖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作战，他的父亲在越南服役，而他的叔叔比利在丹麦担任大使馆警卫时生病去世。斯沃福德和他的兄弟在获得第一次机会时都入伍了。

当你阅读关于军队服役对他家庭影响的内容时，你不得不想知道是什么促使他加入的。斯沃福德的父亲是一名职业空军军人，在1969年和1970年花了12个月在越南的丛林中修建机场（在檀香山与妻子休假时怀上安东尼）。父亲从越南回来时“只部分受到干扰”。到1981年，“他的手锁成了拳头”，医生无法解释原因。他的儿子不得不把父亲的手放在方向盘和换挡杆上，以便他能开车。

毫不动摇。

在39岁时退役的父亲，斯沃福德写道，“世界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死寂、寒冷的地方，毫无希望。” “他心理上的问题在他的手上显现出来。他用拳头击打世界厚重的胸膛，但世界无视他。当然，世界无视他。”

当然，儿子毫不动摇。当一名海军陆战队招募官试图让父亲同意安东尼在17岁时入伍时，父亲低声咆哮：“告诉我，我的儿子不会死在你们神圣的海军陆战队里。”招募官回答说他不能保证这一点，但他可以保证安东尼“将成为一个伟大的杀手。”父亲把招募官赶出了家，告诉儿子他“知道一些关于军队的事情，他们在宣传册中不会告诉你。”安东尼还是在18岁时入伍了。

和其他任何事情一样，像斯沃福德这样的孩子似乎都在寻找一个可以成长和归属的地方。他的关键时刻发生在1984年，当时他看到关于贝鲁特海军陆战队营房爆炸的电视报道，241名军人遇难。“海军陆战队员们身材各异，肤色各异，满身污垢，疲惫不堪，受了伤，他们是男人，而我还是一个爱上男子气概的男孩。我明白男子气概与战争有关，战争与男子气概有关，要不再只是一个儿子，我需要有一天去战斗。”他让母亲在一件T恤上贴上海军陆战队的标志，他在送报纸时穿着这件T恤。——塞恩·彼得森

“暴力的色情”

这些孩子们也很兴奋——不仅仅是对爱国主义的美好梦想。招募人员给他们灌输廉价性和劣质酒的故事，他们在反复观看战争电影中感到晕眩。斯沃福德和他的朋友们在1990年从加利福尼亚南部的基地出发前往科威特之前是这样激励自己的：“我们在休息室里坐了三天，喝啤酒，看[战争]电影，喊着‘永远忠诚！’，我们用头撞击，互相殴打，沉迷于各种屠杀、暴力和欺骗的幻想中，强奸、杀戮和掠夺。”

越南战争电影如现代启示录、全金属外壳和排在评论家看来似乎有反战的信息，但对这些孩子来说，它们是“色情”，斯沃福德写道，因为“这些电影的魔力残酷庆祝了战斗的可怕和卑鄙之美”。

他们都很害怕，他承认，“但以各种方式表现出来——暴力的冷漠、虚假的轻松、标准的勇敢。我们害怕，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想战斗。”

死亡的面孔。

他们准备好迎接可能等待他们的那种卑鄙、肮脏的战斗吗？根据斯沃福德的说法，美国的海军陆战队员训练极为有素，身体状况惊人（他们每周大约花35小时锻炼）。他们在战斗中非常凶猛，并且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武器和技术。

然而，如果他的经历可以作为任何指示，这些士兵可能并没有为化学攻击做好充分准备。他描述了一名军官让他的部队在沙漠中穿着全套化学武器防护装备进行足球比赛，以向两位来访的记者展示他的士兵的准备情况。化学战斗服漏水且热得令人难以忍受，防毒面具失灵，士兵们不得不拉起兜帽从特殊的化学战斗水壶中喝水。最后，一名士兵用燃料浇灭了这些战斗服并点燃了它们。

正如斯沃福德那位坚韧、爱国的父亲所展示的，没有人能真正为战争的常规恐怖做好准备。尽管安东尼没有最终射杀任何伊拉克人，但他的部队遭到过两次攻击（一次是友军），他差点被一个陷阱杀死。然而，我怀疑，困扰他的记忆是他书快结束时描述的那些场景，他的部队在被美国炸弹焚烧的死去的伊拉克士兵的景观中穿行。以下是其中一个更令人难忘的场景：

“六个锡制咖啡杯坐落在火焰的残骸中。士兵们的靴子被烤得粘在了脚上。我的右边那个人没有头。我的左边，那个人的头在他的腿之间，他的手臂像被烧毁的国家的旗帜一样垂在两侧。死者的昆虫在嗡嗡作响。尽管我看不出任何标志，但我想象对面的人指挥着这个单位，当炸弹落下时，他正处于发布巡逻命令的中间，‘明天我们要狠狠教训一些美国人。’”

这些伊拉克士兵，当然是某人的儿子、表亲、侄子和丈夫。考虑到美国在12年前对伊拉克造成的混乱，以及此后的情况，难怪许多伊拉克人会抵抗这场入侵，无论他们对萨达姆·侯赛因的仇恨有多深。如果美国必须再次与他们作战——我认为不需要——那么参与战斗的应该不仅仅是来自小城镇、贫民区和肮脏小社区的孩子们。所有美国人都应该共同参与——或者根本不参与。

彼得森是《商业周刊在线》的特约编辑。请关注他每周的《移动盛宴》专栏，仅在《商业周刊在线》上

编辑：道格拉斯·哈布雷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