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选择...开火 - 彭博社

当美国第三步兵师的坦克和炮兵汇聚到巴格达，准备与萨达姆·侯赛因的共和国卫队的部队和装甲对抗时，他们正追随传奇中国战术家孙子的隐喻足迹。他在公元前6世纪建议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做到这一点，“在百战之中，你将永远不会知道危险。”现代战士尚未弄清楚如何读懂敌人的心思。但在伊拉克不断变化的沙地上，强大的美军主导力量正试图做出下一个最佳选择：利用美国在信息技术、复杂网络和精确武器方面的优势，为美国军方提供前所未有的战场视角——以及决定性的优势。

这一战略取得了一些显著的成功，例如对巴格达政府大楼的精准摧毁。但压力已经显现，包括用于区分友军和敌军的技术中出现的悲惨故障，以及一个持久敌人所带来的问题，其低技术的诡计意外地干扰了联盟漫长而脆弱的补给链。这表明，世界上所有的高科技装备并不能保证轻松获胜。

尽管如此，这些问题尚未削弱五角大楼对新数字战争战略的信心。而新技术的面貌在战场上随处可见。在第三步兵师的坦克和布拉德利战斗车辆内部，计算机与复杂网络相连。当部队在沙漠中机动时，指挥官和他们的部队在计算机屏幕上看到代表美国部队的蓝点。红点显示伊拉克部队的位置。黄色菱形标记在化学或生物攻击情况下的辐射区。飞机、直升机和盘旋的捕食者无人机侦察伊拉克部队和车辆——提供几乎即时传递给指挥官的情报，以便卫星制导炸弹可以迅速投放，而信息仍然是最新的。

结果：在现代战争中，精确打击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3月25日，在一场刺眼的沙尘暴中，第三步兵师的部队与伊拉克防御部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以控制靠近纳杰夫的幼发拉底河渡口。这些复杂的网络使美国军队能够在能见度极差的情况下“看到”彼此，并能够呼叫精确的空袭来击退伊拉克的攻击。

然而，这场战斗不仅仅是恶劣条件下火力的令人信服的展示。这是国防部长唐纳德·H·拉姆斯菲尔德所倡导的新型网络驱动战争如何运作的一个小例子。1991年的海湾战争突显了高科技武器。现在的不同之处在于，军方的传感器、武器、通信系统、指挥官和士兵都连接到一个巨大的计算网格中，使美国军队能够获得战场上前所未有的清晰图像——这是试图消除战争迷雾的尝试。从理论上讲，这可能是一个深刻的飞跃，可以与过去的进步相媲美，例如1415年阿金库尔的长弓或内战中的重复步枪。这两者都永远改变了冲突的进行方式。“从长远来看，越来越多的战争是关于在战场上推动光子，而不是人和机器，”公共政策智库列克星敦研究所的分析师洛伦·B·汤普森说。

然而，即使高科技军团正在围攻巴格达，关于如此依赖技术来进行战争的智慧也出现了令人不安的问题。机器会犯错误。已经发生了几起不应发生的误击事件。虽然七枚伊拉克的地对地导弹被美国的爱国者导弹击落，但技术故障可能导致一架英国“龙卷风”战斗机被其中一枚爱国者电池意外击落，随后又发生了一架F-16对另一爱国者设施的攻击。3月25日，伊拉克官员声称炸弹袭击了巴格达的一个市场，造成15名平民死亡。“正如你最近看到的，技术并不总是完美运作，”英国在卡塔尔多哈负责通信系统的空军准将安迪·沃恩斯叹息道。

此外，随着联军进入伊拉克城市战斗的第二阶段，高科技装备将不再给予他们如此压倒性的优势。最好的传感器和精确武器在面对一个从建筑到建筑作战并与平民人口融为一体的难以捉摸的敌人时帮助不大。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仍然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技术应该使美国士兵在化学或生物武器被释放时能够更快反应，但它无法阻止这些攻击的发生。

尽管五角大楼强调新技术，但一个完全联网的军队仍然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许多美国士兵尚未配备最新的高科技装备，有时导致悲惨的后果。到目前为止，一个例子是失踪的维护车队的悲剧。3月23日，一组美国士兵错误地驶入了伊拉克的伏击。路线在最后一刻被更改，但根据第3步兵师的消息，这些部队没有先进的技术来提醒他们这一变化。

一些第3步兵师的补给部队被迫通过普通的摩托罗拉对讲机进行通信，这种对讲机的有效范围仅为5英里。事实上，一名补给车队的悍马司机不得不从窗户大喊，以传达关闭车灯的命令，因为他不知道后面司机使用的无线电频率。“我们不是数字化的师，”补给旅的史蒂文·莱昂斯上校抱怨道。“在现实中，我们是军队中相对匮乏的部队之一。”

五角大楼的领导者承认，军事数字化仍在进行中，但他们坚称这已经为他们提供了关键优势。他们正在迟缓地利用最新的互联网技术——就像1990年代的公司一样——以变得更加灵活和高效。这是一项全力以赴的努力，旨在利用网络和其他尖端信息技术的力量。这意味着拆除虚拟壁垒，建立快速的连接，以便这些曾经的竞争对手能够更多地合作。“我们向商业界寻求灵感，”海军研究生院的副教授约翰·阿奎拉说。“网络化的组织形式非常高效，我们希望效仿这一点。”

拉姆斯菲尔德的大胆愿景也代表了对信息技术态度的显著转变。基本理念是：既然私营部门已经找到了如何管理、整合和分析网络上大量信息的方法，为什么不利用相同的硬件、软件和专业知识呢？在许多情况下，主要公司常用的相同服务器、卫星和光纤网络，以及软件，都可以被用来将全球鹰无人机的图像与地面指挥官和射手连接起来。

这些新技术使得新的军事战术成为可能，其中一些已经在伊拉克沙漠中的坦克轨迹中显现出来。在1991年的战争中，美国军队以几乎不间断的队形推进。现在，盟军在沙漠中以更广泛分散的单位涌动，依靠空中的支持，这只需一封电子邮件或卫星电话即可获得。

专家认为，城市战争的战术也可能会发生变化。由于传感器和精确武器对与平民人口混合的难以捉摸的敌人帮助不大，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汤米·R·弗兰克斯将军预计将尝试一种新策略——结合围攻和快速外科打击——来攻占巴格达。这个想法是快速派遣小队进出，消灭关键目标，而不是像斯大林格勒那样逐街攻城。最新的技术和通信设备应该会有所帮助。配备夜视镜的士兵在执行任务时能够实时与彼此和指挥官保持联系。他们可以呼叫如此精确的空袭，以至于可以一次摧毁一栋建筑——尽管这样做的能力可能受到伊拉克愿意在平民建筑中定位部队或目标的限制。因此，尽管情况并不理想，但拥有技术优势仍然比没有要好。

在化学和生物战方面也是如此。近年来，防护生物和化学攻击的装备有了显著改善。一项重要的新创新是福克斯核生物化学侦察系统，这是一种装甲车辆，配备能够检测污染物并立即将警报信息传输给指挥官的传感器。如果发生此类攻击，士兵将穿上最新的防护服，这是一种全身套装，内衬有一层活性炭，可以吸收化学物质，使用时间可达45天。

虽然在伊拉克使用的许多技术已经存在多年，但直到现在，才有足够的技术汇聚在一起，创造出一个真正联网的战场。将系统结合在一起的“粘合剂”是所谓的战术互联网。战术网络首次在阿富汗部署，是士兵用来沟通和共享信息的计算机接口。阿富汗的特种作战部队登录一个网页，可以阅读战场报告并查看从飞行在空中的捕食者无人机的监视摄像头下载的视频。

当然，卡塔尔多哈的联军中央指挥部的场景与过去战争的指挥中心相比，代表了戏剧性的变化。弗兰克斯不再依赖带有图钉的地图来标记部队位置，而是通过七个60英寸的等离子屏幕实时观看战斗的展开——并且他可以立即做出反应。“联合行动中心在信息处理和管理方面比我们在海湾战争期间的方式领先了数光年，”一位在多哈的高级军事官员说。“通过跨服务、跨国家共享信息——我们成为了一支更高效、更强大的作战力量。”

所有四个军种在联合行动中心都有代表，这一点也很有帮助。此外，它们之间的所有通信和数据链接都是自动发生的，因此不合作不是一个选项。在JOC工作的军事人员表示，尽管各军种之间的历史紧张关系和竞争仍然存在，但强度有所减弱。

实现数字战争愿景的第一个关键是越来越复杂的空中和地面监视系统。间谍卫星可以从200到400英里高的高度读取报纸。在联合监视目标攻击雷达系统（JSTARS）中，环绕飞行的波音707配备了先进的雷达，可以跟踪空中的交通和地面的移动。无人机捕食者和全球鹰配备了能够探测导弹、坦克发动机或部队升起的热量的电视摄像头和传感器。在迄今为止战争的一个明显成功中，国防部表示，伊拉克的导弹发射被迅速发现，使得改进后的爱国者III导弹能够拦截并摧毁其中的七枚。此外，有两枚在沙漠中无害着陆，一枚在海湾着陆。这比在海湾战争中基本无效的爱国者有了巨大的改善。美国总务署的一份报告后来得出结论，在那场冲突中，爱国者仅在47次中成功了4次。

单独的数据片段本身并没有太大用处。自科索沃冲突以来的重大进展是能够合并来自多个来源的信息。通过将JSTARS的移动车辆雷达图像与捕食者的录像和全球鹰的红外数据结合起来，指挥中心的分析人员可以迅速判断地面上可疑的回波是坦克而不是民用公交车。这有助于将“击杀时间”——从发现潜在目标到摧毁它的时间——从一个多小时缩短到不到一分钟。但这也带来了潜在的危险。如果发生目标错误，就几乎没有时间在炸弹发射前进行修正。

天空中的眼睛还执行着另一个无价的功能。无论是孙子还是石墙杰克逊，战斗的胜利往往在于对地形的了解超过敌人。现在，美国驻伊拉克的部队正在使用详细地图来揭示敌军可能藏身的地方，并确定最佳的燃料储存和补给点。当巴格达的战斗开始时，能够绘制不断变化的城市景观，随着建筑物倒塌和街道被炸毁，将提供宝贵的优势。

但是，依赖技术的军队也可能面临现代计算的诅咒——来自决心敌人的黑客攻击。干扰通信或摧毁无线网络可以使数字敌人瘫痪。即使每个人都在网络上，精明的敌人仍然可以在多个脆弱点进行攻击。精确武器和坦克及部队上的位置传感器依赖于接收所谓全球定位系统的卫星信号。阻断这些信号——正如伊拉克人试图用廉价的俄罗斯GPS干扰器所做的——炸弹就会偏离目标：战争的迷雾开始回归。事实上，在3月25日，美国空军少将维克托·E·雷努阿特宣布他的部队发现并摧毁了六个由伊拉克部队使用的GPS干扰器。

与企业一样，高科技军事技术的有效性也可能受到不兼容问题的影响。从指挥控制到在战场上作战的士兵，缺乏互操作性正在减缓决策过程。例如，第三步兵师有几种不同的坦克，通信和后勤系统各不相同，无法相互沟通。而在该师的后勤部门，只有一位官员，吉姆·霍奇上校，配备了最新的战场通信系统。在其他70辆支援车辆中，只有三辆配备了更原始的通信和后勤系统。更糟糕的是，在3月24日向巴格达进军的漫长旅途中，这些车辆处于一个被分开的车队部分，导致前方部分无法追踪它们。当技术对企业来说不够理想时——这往往是如此——令人沮丧。但对于军方来说，这可能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然而，无论问题如何，自动化战争的趋势已成为不可逆转的力量。计划正在进行中，几乎要将军事机器的每一个部分联网，从前线部队到后勤再到医疗系统。例如，陆军的陆地战士项目涵盖了士兵穿戴、携带或消耗的所有东西：它要求配备可穿戴计算机、头盔-mounted信息显示器和无线网络系统。由于如此多的计算机智能将嵌入新武器、个人通信设备和用于精确定位炮火和空袭的目标系统中，电力和重量被视为限制因素。在陆军的设计蓝图上，有一些未来主义的概念，如轻量级变色龙防弹衣，能够感知周围环境并改变颜色以融入环境——同时也能对外部温度做出反应，以保持士兵的舒适。

尽管这些高科技装备听起来很诱人，但规划者和士兵都明白技术的局限性。在伊拉克的地面部队拥有最新的化学武器防护设备，但他们仍然携带鸽子作为早期预警系统。你总是需要一个后备方案。许多海军陆战队员有个人数字助理，“但我们仍然有我们的小绿笔记本，”海军陆战队作战实验室技术部主任史蒂文·H·马托斯中校在弗吉尼亚州的昆图科说。“如果你在纸质地图上打了一个洞，你就有了一张有洞的地图。你在电脑屏幕上打了一颗子弹，你得到了什么？一堆垃圾。”

尽管如此，利用技术重塑战场的梦想依然炽热。我们现在在这场第一次数字战争中所见的初步步骤，是了解友军和敌军的位置。接下来的步骤是知道特定的敌方车辆是一种特定类型的坦克，具有特定的火力。最终，美国军方希望了解敌人受过什么训练，以便美国指挥官能够预测敌人在美军接近时的反应。如果五角大楼成功实现这一目标，他们将尽可能接近孙子所描绘的“百战百胜而不知危险”的战士愿景。

由约翰·凯里在华盛顿和斯宾塞·E·安特在纽约撰写，弗雷德里克·巴尔福与第3步兵师合作，劳拉·科恩在卡塔尔多哈，斯坦·克罗克在华盛顿，以及各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