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危险储蓄干旱 - 彭博社

这长期以来一直是世界经济奇迹之一。战后时代数百万日本家庭积累的储蓄——截至最后统计约为11.4万亿美元——提供了日本工业创造战后奇迹所需的廉价资本。后来，所有这些日元帮助膨胀了历史上最大的房地产泡沫，因为银行将存款人的钱转化为对无节制开发商的贷款。再后来，随着日本滑入半永久性的低迷，日本人继续储蓄。并且继续储蓄。每个节俭的家庭都为防止摇摇欲坠的国家财政崩溃尽了一份力。这堆资本藏在个人账户和由日本邮政系统运营的储蓄银行中，仍然流入日本国债，而这些国债又资助了日本庞大的债务，包括接近国内生产总值10%的年度财政赤字。所有那些预算失控、白象、创造就业的项目，都是政府为了刺激经济增长而发起的？你可以感谢日本储户为每一个项目付出的努力。

所有这些使得来自日本的最新经济消息极为令人担忧。简单来说，伟大的日本储蓄机器正在耗尽动力。储蓄率急剧下降，这为一个已经受到病态银行、通货紧缩和经济停滞创伤的国家增添了一种新的经济病态。“长期以来被视为日本经济优势的高储蓄率正在迅速下降，”摩根士丹利经济学家田中修说。

考虑这些数据。日本的储蓄率在1970年代中期超过了家庭收入的20%，而在1990年代初期仍高达14%。现在，它的储蓄率不超过7%，远低于法国、德国和意大利。而当2002年的最终计算结果出来时，它可能会降到4%——接近美国这个循环信用社会的水平（表格）。到目前为止，日本政府对这一下降几乎没有表现出担忧的迹象。

这是为什么呢？通常，在经济困难时期，消费者倾向于紧缩钱包并积累储蓄。日本人正在做前者，但没有做后者。去年，消费水平持平，但收入下降了2.4%——这是过去五年中的第四次下降。这一差异意味着家庭正在动用储蓄，以避免限制他们的生活方式。最新数据显示，2001年家庭储蓄遭受了重大打击。“储蓄下降了近32%（约830亿美元），创下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年下降幅度，”高盛公司经济学家松井佳子说。

多种因素共同作用。首先，个人和企业的储蓄者由于接近零的利率水平，投资回报微薄。其次，储蓄率受到失业率上升和收入普遍下降的影响。最重要的是，年长的日本人被迫比预期更快地支出他们的储蓄，以支持失业或收入低的子女。1998年对日本单身女性的政府调查发现，80%的人仍与父母同住。“对于许多年轻人，无论是单身还是已婚，父母似乎都在支持他们，”日本银行经济学家峰岛爱子说。

东京本地人伊藤岳，26岁，例如，在一家手机公司有一份年薪20,000美元的工作。但他并没有以紧缩的预算独立生活，而是与父母同住——免租。他说：“我花钱主要是和朋友出去、吃饭和喝酒。”

当然，跨代同住的安排在日本早已很常见。但最近回归父母家的现象反映了日本阴暗的经济前景。伊藤是幸运的：20多岁年轻人的失业率为13.2%——创历史新高——而整体失业率为5.4%。即使是大学毕业生也不得不接受低薪的兼职工作，因为日本公司正在通过自然减员和减少招聘进行重组。在这种情况下，加上年轻工人比他们同龄的长辈更不愿意牺牲，年轻日本人的储蓄率很低。考虑到他们的父母在1960年代和1970年代进入职场时经济繁荣，这并不奇怪。

还有一些日本家庭的生活超出了他们的经济能力。不仅工资下降的速度快于支出，而且许多公司员工的夏季和冬季奖金也被削减或完全取消，他们原本是将这些奖金存入储蓄账户。然而，日本人仍然不愿意停止消费：见证古驰手袋、宽带服务和等离子电视的销售依然活跃。

在某个时刻，随着储蓄的减少，理智的家庭将会更加减少支出。但退休人员没有选择少花钱的余地。而且他们的数量正在增加。65岁及以上的人群在2000年占人口的17%。到2010年将达到22%，到2020年将达到27%。这意味着日本在老年人退出其高峰收入年限时，将面临储蓄的大幅下降。

日本人在其金融资产上获得的荒谬低回报正在加剧这个问题。以日本的巨型邮政储蓄系统为例，其资产超过2万亿美元。根据汇丰证券日本经济学家彼得·摩根的估计，约4300亿美元的10年期定期存款在2000年和2001年到期，利率约为6%。令推销共同基金的资金经理们感到失望的是，账户持有人并没有将这笔资金转入股票和债券，而是转入收益低于1%的新储蓄账户。摩根估计，在这两年期间，日本家庭损失的利息收入达510亿美元。

那么，如果日本传奇的储蓄率继续下滑甚至出现负值，正如一些分析师所预测的那样，会发生什么呢？最坏的情况是：日本已经背负预算赤字，当前账户盈余变为赤字，需要外国投资者——他们要求高得离谱的利率——来为其支出融资。目前，这种情景似乎有些幻想。首先，几乎所有在日本发行的主权债务都被国内投资者抢购。日本银行单独持有价值5110亿美元的债券，并通过其稳定的每月购买帮助政府保持融资成本低廉。此外，该国仍然拥有强劲的——尽管在下降——当前账户盈余，约占GDP的2.5%。

但是，如果日本家庭储蓄的大池子继续缩小，政府在某个时候将不得不开始寻找海外资金——并向购买其债券的全球投资者支付更高的回报。这可能对国家的信用评级及其筹集廉价资本以资助奢侈财政政策的能力产生毁灭性后果。较小的储蓄池也可能压缩企业在新工厂和设备上的投资。

东京可以避免这一切，如果它通过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和工资增长使经济重新运转。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适度的加息将使日本的储蓄和投资周期重新回到工业和个人的正轨。但政府在过去十年中刺激经济的诸多努力并未有效维持增长。只要这种模式持续下去，可以预期日本的储蓄下降在好转之前会变得更糟。

布赖恩·布雷默在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