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炒作与希望 - 彭博社

在癌症研究这个复杂的领域，科学家们与旁观公众之间存在基本的脱节。许多科学家认为，在与疾病的斗争中已经达到了一个转折点。他们指出，来自世界最大癌症会议的一系列有希望的数据，包括基因泰克（DNA）公司的阿瓦斯丁和ImClone系统（IMCLE）公司的厄贝沙坦在结肠癌治疗中取得了强有力的反应。这一消息是在另外两种新型治疗方法，千年制药（MLNM）公司的Velcade和阿斯利康（AZN）公司的Iressa，获得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批准后仅几周发布的。这四种药物都是针对肿瘤细胞的新一代靶向癌症疗法的先锋。

多年来，癌症专家首次谈论起更温和、更有效的新治疗标准。投资界也感到兴奋，生物技术公司在癌症药物开发前沿的股票被竞相抬高。标准普尔生物技术指数自年初以来上涨了约30%，在近期癌症发展的强劲推动下，打破了18个月的低迷。人们很容易假设治愈即将到来。

这不是。美国今年被诊断为癌症的130万人中，有一半将在五年内因其疾病而死亡，这一死亡率在过去十年中几乎没有变化。尽管新药物充满希望，但它们通常仅对10%的患者有效，充其量只是暂时抑制癌症。对公众来说，这听起来并不像胜利。

肿瘤学家对此深有体会。因此，参加6月初在芝加哥举行的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SCO）会议的癌症专家们的情绪异常低落，这是新药研究的主要展示平台。纽约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的结肠癌专家莱昂纳德·萨尔茨博士说：“这次会议将载入史册。我们看到非常令人兴奋的进展。但这足够好吗？不够。太糟糕了。”

然而，对灵丹妙药的渴望依然存在，这使得患者和投资者很难冷静地评估新的癌症治疗方法。这也可能导致公司和研究人员夸大边际结果。当被炒作的药物未能交出重磅结果时，公众对科学和制药行业的信心就会骤降。

癌症专家们正试图通过更现实的评估来打破这一循环，但信息并不总是能够传达。“请记住，这些药物都不是治愈性的。它们是附加工具，”波士顿达纳-法伯癌症研究所胃肠肿瘤中心主任罗伯特·J·梅耶博士警告说。

然而，越来越明显的是，工具越多，患者的选择就越多，某些患者的生存时间就越长。这是好消息。医生们知道肿瘤细胞是自然界中最狡猾的创造之一——它们能够找到抵抗几乎所有治疗的方法。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通过一种药物接着另一种药物，再接着另一种药物，患者可能会被维持生存多年，以不断变化的治疗武器智胜癌症。

换句话说，任何灵丹妙药很可能都是药物的组合，而不仅仅是一种。癌症专家比大多数医生更愿意尝试这种组合，正是因为有效的单一治疗方法实在太少了。“我相信，一旦药物上市，我们对它的了解会比之前多得多，”洛杉矶希望之城癌症中心的院长迈克尔·A·弗里德曼博士说。这对于新的靶向疗法尤其如此，因为它们并不是肿瘤特异性的。几乎所有这些药物都在针对多种癌症进行测试。

诺华（NVS）的格列卫就是一个例子。FDA在2001年迅速批准了该药物，基于其在控制罕见类型的血癌和胃癌方面的显著疗效。从那时起，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报告了该药物在肺癌、乳腺癌和前列腺癌方面的良好结果。但尽管格列卫效果显著，它仍未解决耐药性问题：在服用超过两年的患者中，约75%的人停止有效。于是，Dana-Farber的肿瘤学家乔治·D·德梅特里博士正在用另一种实验性药物，辉瑞（PFE）公司的SU11248，治疗对格列卫耐药的患者，在18名患者中有11名取得了良好效果。“每一种新药都给我们提供了更多关于我们需要攻击的靶点的线索，”德梅特里说。

寻找这些靶点的过程充满了挫折。阿瓦斯汀和艾比尤克斯虽然是2003年ASCO会议的明星，但在一年前却是最大的失望。在2002年，这两种药物在针对乳腺癌和头颈癌的测试中均未能取得成功。今年，基因泰克和艾克隆在针对致命的结肠癌时则成功得多。

阿瓦斯汀具有延长重病患者生命的额外优势，这是癌症试验的金标准。大多数靶向疗法已证明能够缩小肿瘤，但很少能改善生存率——这一矛盾让研究人员感到困惑。阿瓦斯汀的结果至少表明，延长生命是可能的。在基因泰克的800人研究中，接受阿瓦斯汀加化疗的患者中位生存期为20.3个月，而单独接受化疗的患者中位生存期为15.6个月。

五个月离治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在癌症中，这可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晚期结肠癌患者很少能活过一年；对于将有56,700名美国患者死于该疾病的人来说，五个月可能是受欢迎的。纳什维尔范德比尔特-英格拉姆癌症中心的梅斯·L·罗斯滕伯格博士指出，二十年前，几乎没有结肠癌患者能活过六个月。“现在我们谈论的是20个月的中位生存期。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任何实体肿瘤癌症能有这样的改善。”

厄比图单抗可能为结肠癌患者提供另一个选择。这是导致玛莎·斯图尔特卷入内幕交易丑闻的药物，因FDA在2001年12月拒绝了ImClone的批准申请。该机构不喜欢ImClone临床试验的设计，并希望获得更多关于患者状况的数据。ImClone当时的首席执行官塞缪尔·瓦克萨尔因在FDA拒绝公开之前向家人透露卖出股票而认罪，定于6月10日被判刑。

讽刺的是，在ASCO上呈现的临床试验结果与FDA拒绝的发现完全一致。德国默克（MRK）KGaA（与默克公司无关）在欧洲拥有厄比图单抗的权利，报告称该药物在与化疗结合时，能显著缩小22.9%的晚期结肠癌患者的肿瘤，单独使用时为10.8%。“作为临床医生，我们对这一宝贵药物感到强烈的挫败感，”伦敦皇家马斯登医院的戴维·坎宁安博士说。“我们希望尽快在临床上看到它。”

他们是否会这样做尚不确定。与阿瓦斯汀试验不同，329名患者的默克试验并未取得生存获益。阿斯利康的伊瑞莎也没有，这种药物针对与埃尔比图相同的细胞生长因子。该药物在10%的肺癌患者中因缩小肿瘤而获得FDA批准。尽管如此，分析师们不确定FDA是否会考虑默克的数据，还是坚持等待ImClone和合作伙伴百时美施贵宝正在进行的三期试验的结果（BMY ）公司。

大多数肿瘤科医生都渴望以某种方式获得这种药物。在ASCO会议上的讨论不是埃尔比图是否有效，而是如果与阿瓦斯汀联合使用是否会更有效。斯隆-凯特琳的Saltz表示，这种联合试验已经在规划阶段。

这种实验为像安克雷奇的史蒂文·A·斯莫尔这样的患者带来了希望。这位三名孩子的父亲在2001年12月被诊断为肝癌时被告知只有三个月的生命。手术和强烈的化疗让他多活了一年，但到2003年1月时，他的肝脏里有八个肿瘤。3月，他参加了希望之城的埃尔比图临床试验。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斯莫尔每周飞往洛杉矶进行一次输注。六周后，他的肿瘤缩小了20%，而在12周时他的病情稳定。“我从没想过能看到我的40岁生日，而在6月30日，我将迎来我的41岁，”斯莫尔说。“自从我被诊断以来，我第一次开始为未来做计划。”在癌症研究中，这被视为一次突破。

作者：凯瑟琳·阿恩斯特，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