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强势出击 - 彭博社

坐在纽约卡莱尔酒店15楼豪华套房的一张过于宽大的扶手椅上，甲骨文公司首席执行官劳伦斯·J·埃里森抑制不住笑容。他高兴的原因是：甲骨文在6月6日对竞争对手软件制造商PeopleSoft Inc.发起了令人震惊的51亿美元敌意收购。如果成功，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软件下载合并。这可能会重塑358亿美元的业务应用市场，使甲骨文成为领导者SAP的可信赖第二名。在过去，埃里森总是对大型合并嗤之以鼻——他说甲骨文不需要它们。但现在，随着科技行业开始复苏，埃里森看到有机会击败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为甲骨文的未来铺路。“强者愈强，”他说。“这是一个整合的行业，在一个整合的行业中，你需要规模来竞争。”

甲骨文的举动发生在科技行业动荡不安的时期。科技公司从未经历过如此长时间或如此深度的经济下滑。美国公司在1985年和1990年削减了信息技术支出。但支出下降从未超过5%，也没有超过六个季度恢复到之前的高峰。这次情况不同。根据商务部的数据，企业技术支出从2000年第三季度的4530亿美元的高峰骤降15%，在2001年第四季度达到最低点。而且在10个季度后仍未完全恢复。首席执行官们无奈地举起双手。硅谷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现在请注意，你可以感受到空气的波动。企业在信息技术上的支出正在缓慢上升。消费者正在急忙购买新的好东西，比如家庭无线网络和可以拍照的手机。市场研究公司IDC估计，科技支出在经历了两年的下降后，今年将增长2.3%。科技股已经开始上涨，以期待未来的好时光。美林证券的前100家科技公司指数自2月中旬的近期低点以来已上涨38%。

在复苏的机会面前，各公司纷纷出击。甲骨文对PeopleSoft的数十亿美元收购可能是最大胆的一击。但IBM、戴尔、威瑞森、诺基亚和微软都在采取积极的行动。这些都是战略决策：他们认为，现在是出击的时机，因为他们仍然可以利用竞争对手的弱点。“在经济低迷时做出大胆举动并能持续下去的公司，将会像火箭一样腾飞，”巴布森学院F.W.奥林商学院院长马克·P·赖斯说。“当经济回暖时，其他公司就会落后。”

一些重量级公司正在寻求一击致胜。戴尔计算机公司正在远远超越其核心PC业务，进军新市场。首席执行官迈克尔·S·戴尔认为，他公司的超高效制造技术将使其在存储和网络设备市场中抢占市场份额。“当你释放这种[方法]时，真是令人惊叹，”戴尔说。惠普公司是一个主要目标。戴尔已停止销售惠普的打印机，现在销售自己的打印机。由于惠普的大部分利润来自打印机，戴尔认为，如果他削弱了这一业务的利润，惠普将太虚弱而无法在其他地方展开竞争。惠普表示，它将通过创新保持自身的竞争力。

并查看威瑞森通信（VZ）随着许多竞争对手处于困境，这家纽约公司今年将投入约130亿美元用于资本投资，几乎是整个本地电话行业支出的近一半。它正在推出一系列大胆的举措，包括一项为期10年、数十亿美元的计划，向每一个家庭和商业客户安装快速的光纤电缆。这些电缆使人们能够进行视频电话通话，并通过网络观看互动视频。

最具胆略的公司正在制定可能改变行业的战略。IBM正在押注于一种它称之为按需计算的激进愿景。这个想法是，它将为企业客户提供计算能力作为一种服务，随时满足他们的需求，具备电力的可靠性和简单性。首席执行官塞缪尔·J·帕尔米萨诺正在围绕这一理念重塑整个公司，并在今年为按需产品投入16亿美元用于研发。“IBM在动荡时期有着大胆行动的历史，”帕尔米萨诺说。“在稳定时期你不会采取大胆行动，因为你无法获得任何巨大的优势。”

但科技行业的利益远不止于超越竞争对手。行业的信誉也岌岌可危。科技行业的高管们因其丰厚的薪酬包而声名显赫。与此同时，许多企业客户开始质疑他们昂贵的技术投资的回报。“我对科技公司的信息是：围绕我们需要的进行创新，而不是围绕你们自己工程师感兴趣的东西。让你的产品变得更好，我们会为此支付溢价，”通用汽车公司北美首席信息官丹·麦克尼科尔说。

甚至一些行业高管也质疑科技是否能回到1990年代的高速增长，那时技术支出以每年平均10%的速度增长。“我们认为它将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但不会多很多，”微软公司的首席财务官约翰·G·康纳斯说。甲骨文的埃里森则更加直言不讳。他表示，尽管创新依然活跃，但建立在首次公开募股和快速增长基础上的科技经济已经结束。“我们所知道的硅谷已经死了。它永远不会回来。这个行业已经成熟，”他说。

挑战已经提出。科技行业的辉煌时代是否已经永远过去？它是否只是另一个行业，如汽车或钢铁？只有通过引人注目的新产品和越来越有吸引力的价格，行业才能证明其价值并重新激发需求。

顶尖公司承诺他们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日本索尼公司将在未来三年内投资约30亿美元用于未来数字家庭设备的新芯片，实现计算、网络冲浪、电子游戏、音乐和视频在易于使用的家庭网络上的融合。高通公司的最新芯片和软件已经加速了下一代手机服务的到来，包括用手机拍摄视频并立即传输给朋友或商业伙伴的能力。

面临的风险不仅仅是科技行业的未来，还有美国经济的健康。在1990年代，科技是经济增长的闪亮引擎。科技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份额从1990年的3.2%上升到2000年的峰值4.9%——现在仍占4.2%。经济学家认为，科技支出贡献了1990年代后半期生产率增长的至少三分之一。即使在现在，根据标准普尔的首席经济学家大卫·A·怀斯的说法，它也在经济衰退中贡献了异常高的生产率增长——第一季度的年增长率为1.9%。科技公司创新的有效性将影响经济复苏是缓慢还是迅速。

在经济低迷期间采取大胆行动在过去为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回报。根据麦肯锡公司对1990-91年美国经济衰退期间公司的2002年研究，衰退后股票增值最强的公司在低迷期间推出了重大举措。他们通过投资创新、新的制造设施以及进行明智的收购来实现这一点。

这一次，科技行业最强大的参与者处于最佳位置，可以激发新的创新并回应行业的怀疑者。这10家最富有的公司总共拥有1300亿美元的现金，得益于它们在经济低迷期间持续获得利润的能力。微软以460亿美元的现金储备位居榜首，这使其能够进行所谓的“孤注一掷”的投资，开发下一个版本的Windows，同时进入协作软件等新市场。甲骨文能够收购PeopleSoft，因为它拥有60亿美元的现金。英特尔、IBM、思科系统（CSCO）惠普和戴尔也都资金充裕，各自拥有40亿美元或更多的现金。

而且不要忘记那些资金雄厚的芬兰公司。诺基亚正在利用其114亿美元的现金来激发人们对新手机的兴趣，此前市场经历了急剧的放缓。它在2002年花费了30亿美元用于研发，比2000年增长了18%。现在它正以空前的产品阵容涌入市场，今年发布了两打新手机。其中之一是N-Gage，一款兼作便携式游戏机的手机。“我相信到本世纪末我们可以达到20亿全球用户[是今天总数的两倍]，”首席执行官约尔马·奥利拉说。

英特尔正在为实现这一目标提供帮助。该公司在PC处理器市场占据主导地位。现在，它正在利用其财力和制造专业知识，强势进入快速增长的无线通信芯片市场。首席执行官克雷格·R·巴雷特认为，将计算能力与无线芯片结合将产生创新的新产品——比如能够处理一些PC任务的手机。该公司将面临来自德州仪器和三星电子的激烈竞争。尽管如此，自2001年以来在新芯片工厂上花费了157亿美元后，它认为自己有实力迅速成为通信芯片市场的第一或第二名。

但要赢得对技术感到失望的企业买家，仅靠蛮力是不够的。挑战在于说服他们在许多情况下对现有设备不满意的情况下购买更多的设备和软件。分散的计算机和网络过于复杂且安装和管理成本高昂。

帕尔米萨诺正在对IBM进行改革，以赢回失去信心的客户。他认为答案在于简化计算，将管理技术系统的负担从企业客户转移到专家身上，例如IBM。IBM称之为按需计算，行业内其他公司称之为公用计算，这个想法很简单：通过使用软件更好地将应用程序和计算机结合在一起，并通过互联网向客户提供计算能力，可以消除许多复杂性。计划不是按箱出售计算机，而是将计算作为一种服务进行销售。

IBM并不是唯一追求这一战略的公司。惠普和太阳微系统（SUNW）公司也在争夺领导这一革命的机会。但IBM的愿景最为宏伟，拥有使故障计算系统自我修复的技术，并根据需要利用计算机网络进行处理能力和数据存储容量。如果这个计划成功，IBM将能够依赖稳定的收入流和客户锁定，就像在其大型机的辉煌时代一样。

微软有一个非常不同但同样雄心勃勃的计划，以重新激发客户对技术的热情。该公司正在向其代号为Longhorn的下一版本Windows操作系统投入数十亿美元，预计将在2005年发布。Longhorn承诺在软件的外观和感觉以及全新的文件系统等各个方面带来显著改进，使得在计算机中存储和查找东西变得更加容易。首席财务官康纳斯表示，微软将其未来押注在Longhorn上。“如果我们成功，这将维持我们在可预见的未来成为世界上最独特的盈利公司之一的能力，”他说。

一些科技巨头正在尝试微软早已掌握的事情：围绕自己塑造行业的巨大部分。通过为其他企业提供一个平台，他们使自己的技术对客户更具吸引力。例如，德国的SAP拥有技术，使得较小的公司更容易在其基本的企业财务和制造管理应用程序之上创建创新应用程序。而eBay公司，曾经主要是数百万业余小贩出售商品的地方，现在允许其他企业直接利用其商业技术在该网站上建立强大的业务。

eBay的计划是成为全球数百万企业的首要市场。目前，它拥有150,000个“强力卖家”，包括像沃尔特·迪士尼（DIS）公司这样的大家伙，在那里出售其电影的收藏品。更多的卖家吸引更多的买家，进而吸引更多的卖家——而eBay为每笔交易收取费用。

一个非常不同的科技行业正在出现——一个由少数几家优秀公司主导的行业。过去那种需求上升使所有船只都受益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包括驳船和小艇。今天，只有那些拥有最创新技术和最激进策略的富有公司才能以健康的速度增加收入和利润。

这些公司中的许多虽然规模庞大，但并不是计算机过去的笨重恐龙。它们不仅富有而且强大，还决心不再被像互联网那样的突发事件所打击。它们计划在其他人之前彻底改革自己的市场和技术。这是一记组合拳：资金，以及用它做一些深远事情的意愿。

作者：史蒂夫·哈姆，纽约，史蒂夫·罗森布什，纽约，克里夫·爱德华兹，圣马特奥，以及各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