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利率会降到多低？ - 彭博社

这是一个戏剧性的举动。随着欧洲对通货紧缩、衰退和失业的担忧加剧，欧洲中央银行在6月5日将利率下调了整整50个基点，从2.5%降至2.0%。历史爱好者请注意：上一次欧洲的利率处于这个水平时，奥托·冯·俾斯麦是德国的总理，而意大利刚刚统一。仅仅两年前，利率为4.75%。那么，欧洲的企业现在想要什么？更便宜的资金。“我们需要更多的降息，以让人们重新投资和消费，”德国第二大钢铁制造商萨尔茨基特的首席执行官沃尔夫冈·利泽宣称。甚至一些欧洲央行的理事会成员可能也想采取激进措施。在6月5日的会议上，内部人士报告称，两位理事会成员提出了将利率下调75个基点的可能性。

降息。再降。继续降。很难相信这一切发生在欧洲，在最新的经济低迷中，欧洲央行在主席温·杜伊森贝格的领导下，利率保持相对较高。这与该银行维持价格稳定而非促进经济增长的法律任务是一致的。但现在，曾经是全球最大鹰派的杜伊森贝格，似乎还没有用完他的手术刀。“如果美国在比我们更低的利率水平上还有操作空间，那么你可以想象我们并没有耗尽我们的操作空间，”他在6月5日的会议上说。分析师们现在预计，欧洲央行将在9月的会议上将利率削减至1.75%甚至1.50%。法兰克福德卡银行的中央银行观察员卡斯滕·尤尼乌斯表示：“我们正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低利率新环境。”

但是，杜伊森贝格和其他人没有在公开场合探讨的一个更可怕的问题是：所有的降息是否会有所改变。廉价资金在铁财政大臣的德国引发了繁荣，但现在很难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而欧洲央行在努力恢复增长时，除了降息没有其他工具。“在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艾伦] 格林斯潘正在谈论使用非常规方法来刺激经济，”伦敦汇丰银行的经济学家格温·哈奇（Gwyn Hacche）说。“但欧洲央行的自由受到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限制。它的灵活性较小。”

考虑到欧洲大陆8万亿美元经济的严峻状态，进一步降息的压力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欧元区的国内生产总值在今年第一季度根本没有增长，而德国、意大利和荷兰的经济都出现了收缩。更重要的是，情况在短期内不太可能改善。根据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的预测，欧元区全年增长仅为0.6%将是幸运的。如果第二季度的数据看起来和经济学家们预期的一样糟糕，欧洲央行几乎可以肯定会再次采取行动。“欧洲的中央银行终于意识到，抗击衰退比抗击通货膨胀更重要，”波士顿的PanAgora资产管理公司的首席投资官埃德加·彼得斯（Edgar Peters）说。

但是，欧元区经济可能已经停滞不前，进一步降息将无济于事。甚至有人谈论流动性陷阱，在这种情况下，货币政策变得无效，因为市场上有更多的钱，而消费者和企业不愿意花费——这种情况正在困扰日本。如果流动性陷阱形成，它将出现在德国，作为该地区最大和最虚弱的经济体。理论上，较低的利率应该鼓励那里的公司和消费者借更多的钱进行投资或消费。但是尽管欧洲央行自2001年5月以来已经降息七次——当时利率达到4.75%的峰值——德国银行的贷款增长却不到1%。在衰退和破产增加的情况下，银行对能否收回贷款感到担忧。“我们陷入了信贷紧缩，”德国经济部长沃尔夫冈·克莱门特（Wolfgang Clement）说。

更糟糕的是，即使银行愿意放贷，公司也可能不太愿意借款。这是因为消费者受到不断上升的税收和社会保障缴款的压力，正在削减支出，导致企业收入增长放缓。同时，过去12个月欧元对美元升值了24%，削弱了出口商的竞争力。“在这种环境下，无论利率多低，我们都不愿意借款，”一家以出口为导向公司的董事会成员说。

事实上，一些批评者表示，进一步压低利率可能会造成与解决的问题一样多。便宜的资金减轻了公司和国家的债务负担。但较低的利率也可能促使投资者停止购买政府和其他投资级债券，可能导致市场混乱。相反，他们可能会在更高风险的投资中寻求更高的回报，例如垃圾债券或股票。这对于机构投资者尤其如此，他们需要赚取1%才能覆盖成本。爱尔兰股票经纪公司Goodbody的分析师Len Riddell表示：“在这些水平上，压力确实在感受到。”

如果欧洲央行行长让利率降到谷底，他将面临其他风险。欧洲边缘国家担心低利率会推动支出，过热其经济，并造成通货膨胀，而爱尔兰的年通胀率已经达到4.7%，葡萄牙为3.7%。增长较快的国家担心，通货膨胀可能会削弱消费者的购买力，并伤害那些依赖利息收入的固定收入人群，例如退休人员。“因为欧洲央行在设定利率时需要考虑整个欧元区，欧洲大陆最大的经济体德国可能总是会面临不适合其的利率，”汇丰银行的Hacche说。

那么中央银行家该怎么办呢？欧洲央行没有很多选择。例如，它不被允许以无担保的方式向银行提供资金，这一点是日本银行为了鼓励更多私人贷款而尝试过的——到目前为止并未成功。而在货币联盟的规则下，国家中央银行（如德国联邦银行）向其国家经济注入的流动性也受到严重限制。欧洲核心的大国也不能像美国那样，通过向公共支出倾注资金来给自己提供财政刺激：它们已经接近或超过了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允许的最大3%的预算赤字。

还有一些其他选择。欧洲央行可以干预货币市场，压低欧元，从而减轻欧洲公司的价格竞争压力。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另一个更激进的选择是正式和公开地采用通胀目标，以支持价格和消费者心理。欧洲央行在5月朝这个方向迈出了步伐，当时它宣布其对价格稳定的定义是通胀低于但接近2%。

很少有观察者预计欧洲央行会采取激烈的手段——至少目前还不会。这就是为什么杜伊森贝格不断强调政府需要自己改革经济。“结构性改革将促进消费者和投资者信心，并促进支出，”他说。但在欧洲，这种说法已经存在十年或更久。今天，这种呼声听起来有些空洞。

作者：大卫·费尔兰姆，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