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利率的可怕一面 - 彭博社

根据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的观点，经济的自然趋势是增长。消费者想要购买新东西，公司想要发展业务。这就是为什么企业高管之间持续的阴霾让人感到意外。在经济衰退结束约18个月后——在伊拉克紧张局势平息近两个月后——企业首席执行官们仍然不愿意花钱进行新投资或增加员工。如果这种阴霾持续太久，可能会扼杀正在复苏的经济。

由于企业界如此谨慎，美联储唯一的希望是利用廉价信贷来刺激经济的其他部分，包括住房和金融部门，以至于工业界能够振作起来，重新开始投资。关键是利用超低利率来帮助改变高管们的预期，使其朝着更积极的方向发展，并恢复投资热情。

但由于利率处于四十多年来未见的水平，这一策略存在风险。事实上，已经有迹象表明，超低利率正在金融市场上滋生泡沫般的行为。另一个危险是，随着从货币市场到养老金基金经理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应对超低利率的新世界，金融干扰可能会增加。

大幅降息对抵押贷款融资商如房利美和房地美（FRE）施加了特别压力，因为房主们纷纷提前偿还他们的房贷。虽然这两家政府赞助的机构长期以来一直声称能够应对风险，但房地美在6月9日因会计调查而突然解雇其总裁，引发了关于其是否具备足够财务控制的质疑。人们最大的担忧是：房利美和房地美未来的财务问题可能会影响住房市场，而住房市场是复苏过程中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

确实，在一个廉价信贷的世界里，进一步降息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伤害经济而不是帮助经济。利率的进一步下降可能会摧毁货币市场基金行业，该行业通过购买商业票据向美国企业提供数千亿美元的资金。“你正在一个你并不太了解的环境中运作，”高盛经济学家扬·哈齐乌斯说。

但这正是格林斯潘等人认为他们必须承担的风险。美联储官员们押注金融系统足够大且灵活，能够承受超低利率新世界的压力和紧张。他们也愿意接受那些低利率可能产生的任何金融泡沫，如果这能使经济重新启动。在6月2日对国际银行家的讲话中，格林斯潘暗示他认为投资者在对经济的热情上可能有些过于乐观。然而，他对后果似乎并不太担心。实际上，格林斯潘似乎可能在美联储于6月24日至25日召开会议制定货币政策时进一步降低利率。在他6月2日的讲话中，格林斯潘暗示，作为对经济可能陷入削弱性通缩衰退的真实但遥远风险的保险，1.25%的银行间利率可能会进一步下调。

然而，美联储面临的麻烦是，当它降息时，资金并不一定流向经济中最能发挥作用的部分。尽管中央银行已经注入了大量资金，但工业公司在承担新债务以融资投资方面仍然谨慎。根据美联储的数据，过去一年，银行的商业和工业贷款实际上减少了750亿美元。

尽管借贷利率极低，商品生产部门的首席执行官们仍然不愿意借款，因为他们担心随着价格下跌和需求疲软，他们将很难偿还贷款。实际上，制造商陷入了局部通缩，而低利率对他们几乎没有影响。沃克维亚公司的经济学家马克·维特纳表示，经过对他们销售商品预期通缩的调整，这些公司的实际利率“一直在上升”。

美联储官员表示，企业美国也在抑制借贷和投资，因为公司高管在最近的会计丑闻后仍然感到不安。公司高管们并没有专注于扩展业务，而是专注于降低风险和保住工作。

然而，超低利率显然正在推动股市的激增。一个例子是：伊利诺伊州利用100亿美元债券发行的一部分收益投资于股票。州官员希望这将有助于弥补350亿美元的养老金资金缺口。对一些人来说，空气中弥漫着非理性繁荣的气息。“这让人想起了[1990年代]的泡沫，”德克萨斯大学的公司与证券法教授亨利·T.C.·胡说。

一些股票策略师也担心，廉价资金正在支撑那些应该缩减或清算的公司，从而延迟了强劲复苏所需的整合。美林证券的高级美国策略师卡里·拜尔·平克内尔担心，投资者对科技公司的重新迷恋正在延迟急需的重组。

还有另一个担忧：债券市场可能会出现泡沫。在美联储的通缩言论的刺激下，国债收益率达到了45年来的最低点。“市场上有大量风险而没有回报，”《Grant’s Interest Rate Observer》的编辑詹姆斯·格兰特说。债券面临的最大风险是，美联储的再通胀努力可能会过于成功，导致最终通货膨胀激增。对通货膨胀敏感的人士认为，考虑到注入经济的前所未有的刺激措施，价格压力的形成只是时间问题。“格林斯潘已经明确表示，他将货币化赤字，”乔治亚州立大学罗宾逊商学院经济预测中心主任拉吉夫·达万说。“这意味着未来你会面临通货膨胀。”

不过，目前的焦点是美联储是否能成功刺激经济增长。在这个廉价信贷的镜像世界里，这一点并不明确。货币市场基金最容易受到超低利率的影响。利率下降使货币市场共同基金的收益率降低到如此程度，以至于它们0.6%的年费几乎吞噬了1.3%年回报的一半，留给投资者的仅有0.7%。如果利率进一步急剧下降，许多作为商业票据大买家的基金可能会倒闭。如果那样的话，这将迫使像福特汽车信贷（F）这样的商业票据发行者寻找其他，可能更昂贵的融资方式。

但是，向银行寻求资金也可能并不那么容易。在正常情况下，银行通常会因美联储的降息而受益，因为这降低了它们的资金成本。但由于银行借款成本已经接近零，另一轮美联储的降息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但这会迫使银行降低贷款利率，压缩它们的利润空间，并使它们不愿意提供信贷。

养老金基金也感受到低廉利率带来的压力。根据规定，他们必须拥有足够的资金，以便能够满足未来的义务，即使他们所有的资产都以今天的超低利率投资。从这个标准来看，“养老金计划正在变得更弱”，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的戴维·齐昂表示，尽管股市飙升。

格林斯潘及其公司非常清楚廉价信贷可能引发的扭曲和干扰。但由于经济停滞，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超低利率制度带来的后果——并寄希望于最好的结果。

由华盛顿的里奇·米勒和纽约的彼得·科伊撰写，芝加哥的迈克尔·阿恩特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