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斯通能否重回正轨？ - 彭博社

在7月2日法国工程集团阿尔斯通的年度会议上，首席执行官帕特里克·克朗发现大楼入口被愤怒的员工包围，他们抗议他的大规模裁员计划。在会议大厅内，气氛同样糟糕。两天前，克朗披露阿尔斯通将因美国子公司的会计不规范而承担5800万美元的费用，这使公司的财政年度亏损加深至15.6亿美元，销售额为240亿美元。当克朗和他的团队请求股东支持新的股票发行时，股东们发出了嘘声和嘲讽——高管们警告说，如果没有这项支持，阿尔斯通的债权人可能会清算公司。

不久前，这种不尊重是不可想象的。当阿尔斯通在1998年在巴黎、纽约和伦敦证券交易所上市时——那一年最大的欧洲首次公开募股——它是法国技术实力和全球雄心的象征。阿尔斯通的交通部门建造法国著名的高速列车，并为纽约市和伦敦提供地铁设备。全球五分之一的电力由阿尔斯通建造的发电厂产生。女王玛丽号，史上最大的邮轮，正在阿尔斯通位于法国大西洋沿岸的造船厂建造。

但如今，阿尔斯通是一家财务破产的公司，因其产品需求疲软和沉重的表外负债而陷入困境。在过去两年中，阿尔斯通亏损了17亿美元，债务飙升至超过50亿美元，股价下跌了90%，降至3.38美元。“阿尔斯通的未来掌握在银行手中。它的股票毫无价值，”德意志银行伦敦分析师安德鲁·卡特说。

法国政府显然渴望防止阿尔斯通破产。国有核能公司阿海珐集团已提出收购阿尔斯通的电力传输和配电业务，而该公司急需出售这些业务以偿还债务。像法国天然气公司这样的国有企业已在阿尔斯通的造船厂下了新订单。法国的地方政府正受到压力，要求从阿尔斯通购买更多列车。“多亏了我们的共同努力，阿尔斯通[可以]恢复健康，”工业部长尼科尔·丰丹在最近的一次演讲中对法国立法者说道。

然而，阿尔斯通的故事揭示了一个令人警醒的真相：法国能够复兴一个病重的国家冠军的日子可能已经结束。几份法国通勤列车合同无法治愈一家90%的业务在法国以外的公司。而且，尽管阿海珐尚未透露其出价的细节，但如果该出价似乎高估了传输和配电部门，欧盟监管机构肯定会对此提出质疑——换句话说，如果该出价是伪装的国家援助。

阿尔斯通是否能够继续作为一个可行的企业，现在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克朗，这位直言不讳的经理在被任命为接替前阿尔斯通首席执行官皮埃尔·比尔热后，曾在法国金属集团佩希尼工作了大部分职业生涯。克朗已经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救助计划。他已经完成了出售34亿美元资产以偿还长期债务目标的一半。他还在确保新的信用额度，并计划进行资本增资，以帮助偿还到期于2004年的高达23亿美元的债务。他还发起了一项为期两年的重组计划，预计完成后将通过减少生产能力和在欧洲裁减5000个工作岗位来削减5.7亿美元的年度运营成本。“帕特里克·克朗在处理危机方面具有卓越的素质，”金属集团伊梅里斯的监事会主席艾梅里·朗格洛伊斯-梅林说，克朗在加入阿尔斯通之前曾是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但他补充道，“这是如此巨大的危机，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够应对。”

阿尔斯通是如何如此迅速地陷入困境的？在他位于凯旋门附近的办公室接受采访时，克朗表示，公司是受到了超出其控制的力量的影响。在2000年吸收了瑞典-瑞士ABB集团的一个前单位后，阿尔斯通发现该单位早期销售的燃气轮机存在重大缺陷。解决这个问题将使阿尔斯通至少损失45亿美元。与此同时，随着电力公司缩减扩张计划，过去几年对发电厂的需求急剧下降。阿尔斯通的另一个主要市场，邮轮业务，在经济衰退期间也遭遇了困境。“这些因素单独来看都不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但结合在一起，它们确实产生了影响，”克朗说。

说得不错。但是，阿尔斯通之前的管理层通过一再向投资者保证公司的问题在控制之中，使情况变得更糟，后来却承认问题远比之前披露的严重。例如，在2001年9月，前首席执行官比尔杰宣布阿尔斯通在文艺复兴邮轮公司的倒闭中面临的责任很小，而该公司正为其建造船只。然而，不久之后，阿尔斯通宣布将为文艺复兴的表外供应商融资计提1.25亿美元的费用。同样，阿尔斯通也多次让投资者对与有缺陷的ABB涡轮机相关的新费用感到惊讶。更让投资者愤怒的是，比尔杰的雇佣合同允许他获得460万美元的奖金。“这太令人震惊了，”巴黎的股东咨询集团Proxinvest的皮埃尔-亨利·勒罗伊说，该集团正在敦促阿尔斯通让股东对奖金方案进行投票。

另一个不愉快的惊喜在六月底浮出水面，当时阿尔斯通披露其美国子公司阿尔斯通运输存在会计不规范。在阿尔斯通员工对1999年与新泽西交通签署的2.8亿美元合同提出质疑后，公司引入了外部审计师，发现了5800万美元的未报告损失。克朗表示，由于新泽西合同是该单位在阿尔斯通首次公开募股后的第一笔重大交易，当地管理人员提交了一个低报价，然后试图通过将由此产生的损失分配到其他合同中来掩盖这些损失。现在，联邦调查局和证券交易委员会正在调查，阿尔斯通的审计师正在审查该单位签署的其他合同，其客户包括美铁和纽约大都会运输署。

现在还为时已晚，无法判断克朗是否能够迅速清除过去错误的残余，以安抚投资者。但如果他能做到，精简后的阿尔斯通可能会恢复健康。火车制造和发电业务是稳定的现金生产者，拥有巨大的全球市场。另一方面，造船单位在今年女王玛丽2号的计划交付后几乎没有重大合同，可能需要与其他造船商合作才能生存。阿尔斯通作为法国工程标志的日子似乎屈指可数。作为一家较小、可行的公司的时代可能刚刚开始。

作者：卡罗尔·马特拉克，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