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料堆中崛起 - 彭博社

很少有公司像美国钢铁公司那样拥有如此辉煌的统治。该公司成立于1901年，首次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钢铁制造商，也是第一家市值超过10亿美元的美国公司。在接下来的100年里，它为巴拿马运河、帝国大厦、旧金山-奥克兰海湾大桥、二战期间的911艘船只、新奥尔良的超级圆顶、铁路、石油管道、锡罐以及超过1.5亿辆汽车生产了钢铁。该公司建设了城市，改变了国家经济，并使几代人进入中产阶级。

但是，当美国钢铁公司进入第二个世纪时，它仅仅是在努力度过又一年。廉价进口和国内的小型钢铁厂以其非工会工资和超高效的车间抢占了市场。随着客户将工作转移到美国以外的低工资地点或干脆关闭，客户正在消失。养老金义务不断膨胀，而管理层则依然坚持臃肿的官僚体制，其庞大的工厂消耗了大量现金用于维修。进口关税有所帮助，但总部位于匹兹堡的美国钢铁公司在其百年纪念年仍然亏损2.18亿美元，这是十年来的第四次年度亏损。其全球排名：令人羞愧的第十位。

美国钢铁公司的衰落绝非个例。自1998年以来，随着全球钢铁供应过剩，美国已有三十多家钢铁公司破产，包括全国前五大生产商中的三家和两家全新的小型钢铁厂。最近的受害者是威尔顿钢铁公司，该公司在5月宣布申请第11章破产。在此期间，超过35,000名钢铁工人——根据行业统计，每三名工人中就有一名——失去了工作，而政府被迫承担约230,000名退休人员及其家属的养老金。尽管美国的钢铁产能已缩减至1993年前的水平，但全球产能现在每年超过10亿吨，预计超过全球需求2亿吨——相当于整个美国钢铁行业年产量的两倍。这意味着尽管近20年来实施了最广泛的钢铁关税，屠杀仍将继续。

然而，在这场非凡的动荡中，失去的还有更非凡的东西：一个新的美国钢铁工业正在废墟中崛起。在一系列交易的旋涡中，崭露头角的三大巨头——迷你钢厂之王Nucor（NUE）公司、崭露头角的国际钢铁集团公司（ISG）和复苏的美国钢铁公司——收购了六家破产同行的资产，整合了这个在基础制造业中顽固分散的行业。现在，这三家公司几乎占据了美国钢铁产量的一半，以及用于汽车和大宗家电的薄钢和其他平轧金属的三分之二。这三家公司还在走向海外，竞标欧洲和亚洲的钢厂，并在南美和澳大利亚投资。每家公司都希望获得更多。美国钢铁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托马斯·J·阿舍宣称：“这仅仅是个开始。”

此外，得益于与工会的开创性协议，美国钢铁公司和ISG很快可能会转变为低成本制造商，使每家公司都能像Nucor一样，在国际钢铁的艰难世界中稳定盈利。“毫无疑问，美国钢铁公司和ISG将与Nucor和全球竞争力显著增强，”Nucor首席执行官丹尼尔·R·迪米科说。事实上，ISG正在朝这个方向迈进。这家总部位于克利夫兰的公司，始于2002年初，利用破产的LTV公司的闲置资产，在四月向中国出口了30万吨热轧钢——并且是盈利的。得益于裁员，ISG每小时每名员工生产一吨钢，较LTV的2.4小时大幅减少。“这是行业的海洋变革，”ISG董事长威尔伯·L·罗斯说。

可以肯定的是，三大巨头的崛起可能会对员工和竞争对手造成创伤，并对客户和管理层构成挑战。不过，行业重组可能会成为一个划时代的事件，可能会开启一个稳定的时代，并结束贸易保护主义。许多行业分析师预测，在未来十年内，整合可能只会留下六到七家全球钢铁公司。通过今天的参与，美国的三大巨头有很好的机会进入这一行列。

已经有很多人在这一转变中受到伤害。大约200,000名退休人员及其家属因美国钢铁公司以11.2亿美元收购破产的国家钢铁公司而失去了医疗福利，此外，ISG收购LTV和贝塞麦钢铁公司的交易也造成了类似影响。政府的养老金福利担保公司承担了这些义务，这是该机构29年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转移。

现在，为了进一步降低劳动成本以达到纽柯公司的最低水平，两家公司计划在年底前再裁减9,000个职位。此外，通过提高生产力和产能，这三家公司只会加剧行业的洗牌，迫使其他钢铁生产商跟上他们的步伐。

从客户的角度来看，定价可能是另一个缺点。钢铁用户可能会受到挤压，因为三大巨头利用其庞大的规模来调整产量并支撑价格。例如，Navistar国际公司副董事长兼首席财务官罗伯特·C·兰纳特报告称，该公司不再能获得以前的折扣。相反，这家卡车制造商正在考虑将其每年80,000吨的钢铁订单与长期商业伙伴福特汽车公司捆绑在一起，或者寻找来自美国以外的永久供应商。每年购买超过100,000吨钢铁的Oshkosh卡车公司首席采购官迈克尔·J·韦斯特也对新的订单表示遗憾。“你再也不会看到曾经的买方市场了，”他说。

在三大巨头内部，管理挑战同样艰巨。每个公司都必须协调运营并削减开支，而不让质量或可靠性下降。这三家公司还必须应对美国制造业持续三年的下滑，这正在削弱需求。此外，在没有政府帮助的情况下，如何在全球市场中生存也是一个问题。在三家公司游说后，乔治·W·布什总统于2002年3月对钢铁进口征收关税。这些障碍最迟将在2005年初解除，再次使国内生产商面临外国钢铁的激增。考虑到总统因关税遭受的抨击，如果行业再次陷入困境，他不太可能出手相救。

其中一些问题，包括被裁员工人和贫困退休人员的痛苦，无法轻易解决。但其他挑战可能比最初看起来的要少一些麻烦。以最近实施的关税为例。首先，加拿大、墨西哥、巴西、韩国和其他国家的进口被豁免。此外，白宫已授予数百个豁免，因此关税现在仅适用于20%的进口。关税也已减少，正在逐步降低至零。“这已经有点被削弱了，”标准普尔的金属行业分析师莱奥·J·拉金说（MHP）

收购后的整合也可能比许多人预测的要顺利。众所周知，纽柯公司因其崇尚生产力的企业文化而以与低工资生产商正面竞争而闻名。最近，美国钢铁公司的管理层也展现出了同样的才能。公司承认这是一次巨大的冒险，首次走出国门，于2000年花费4.75亿美元收购了斯洛伐克钢铁制造商VSZ。如今，该工厂是美国钢铁公司最盈利的工厂，也是中欧最大的平轧钢生产商。与此同时，ISG的罗斯是一位传奇的逆向投资者，通过拯救破产资产赚取了巨额财富。为了提高与ISG的合作机会，他聘请了一位纽柯的校友担任首席执行官。投资者似乎对此表示赞同：美国钢铁和纽柯的股票在2003年均上涨了20%。 （ISG是私有公司。）

奇怪的是，数十年来，震荡被视为美国钢铁工业的万灵药。在其他地方，整合确实发生了。在过去的十年里，欧洲和日本的钢铁生产商合并成仅仅几家巨头。美国的大多数其他基础产业现在也被少数巨头所主导。然而，美国的钢铁制造商仍然是众多小角色在相互争斗。因此，他们常常无法与那些拥有大量过剩产能的外国公司抗衡，这些公司已经占据了美国市场的20%。

那么，今天为何会出现如此疯狂的交易？所有人都同意，催化剂是2001年末LTV的突然关闭，当时它是美国第四大钢铁制造商。瞬间，7500人失业，82000名退休人员和家属自谋生路。这一损失震惊了美国钢铁工人联合会。在此之前，工会抵制了每一次减少养老金或退休医疗福利的尝试。而且这是有充分理由的：经过数十年的削减，退休员工在老牌公司的数量平均超过在职员工8倍。但在LTV倒闭后，工会领导层得出结论，必须尽一切努力防止其他钢铁制造商也清算，否则将根本没有缴纳会费的成员。

然而，达成交易需要双方，而没有人愿意与钢铁工人谈判——直到罗斯出现。他告诉工会，他将重启LTV，但有两个条件：钢铁工人必须让他免除50亿美元的退休义务，这些义务导致LTV破产；他们还必须同意一份新合同，允许他以更少的员工运营这些设施。作为利润分享、确定缴款退休计划和重新雇佣员工不降薪的交换，工会同意了。罗斯通过他的私募股权投资公司W.L. Ross & Co.于2002年4月完成了2.62亿美元的收购。随着Nucor老将罗德尼·B·莫特担任首席执行官，ISG于去年夏天开始重启前LTV的工厂。

以其新的劳动合同为模板，私营公司ISG在2002年底以6500万美元收购了Acme Metals Inc.的资产。然后，在5月初，ISG进行了迄今为止最大的收购，以15亿美元收购了美国第三大钢铁制造商贝塞麦钢铁的资产。通过这一收购，ISG在国内产能上超越了美国钢铁公司，排名仅次于Nucor。“他完成了我们行业内其他人无法做到的事情，考虑到我们所背负的所有包袱，”前内陆钢铁工业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罗伯特·J·达纳尔指出，现在他是美国钢铁公司的董事。

采用收购增长战略的Nucor也在破产法院寻找钢铁资产。在稳步崛起为美国钢铁行业的顶尖制造商的过程中，总部位于夏洛特的制造商建立了所有设施。但在2002年底，它收购了两家破产的迷你钢厂竞争对手——以1.17亿美元收购Trico Steel Co.，以6.15亿美元收购伯明翰钢铁公司，并在3月以3500万美元收购了北星钢铁公司关闭的一家亚利桑那州的迷你钢厂。凭借新资产，预计Nucor在2003年的销售额将达到60亿美元，较去年的48亿美元有所增长，钢铁出货量超过1600万吨，利润达到1.05亿美元。

随着竞争对手开始超越它，美国钢铁公司也忙碌起来。除了购买国家钢铁公司的资产外，美国钢铁公司在3月同意以2300万美元收购第二家位于塞尔维亚的欧洲钢铁制造商，现在是波兰巨型钢铁厂Polskie Huty Stali的两个最终候选者之一，该厂正在进行私有化。如果美国钢铁公司赢得拍卖，它将在产能上排名第三，从今天的第六位和一年前的第十一位上升，2003年的销售额将从去年的70亿美元攀升至100亿美元。

在新的三大巨头中，美国钢铁公司将承担最重的任务。该公司拥有4,000名薪资员工，以及从国家钢铁公司转来的1,700名员工，还有一个七层的组织结构。尽管这一白领薪资人数比1983年的27,000人有所减少，但纽柯公司仅有不超过1,700名非生产员工，并且在首席执行官迪米科与任何车间工人之间只有两层级别。ISG的层级也减少到四层。此外，美国钢铁公司还必须根除即使是乌舍所称的“监督者心态”，这种心态已经根深蒂固了一百年。“美国钢铁公司有潜力重新获得很多实力，”美林证券的金属分析师丹尼尔·A·罗林说。“但他们现在更强吗？今天不是。”实际上，罗林估计美国钢铁公司在2003年将损失2600万美元。

然而，乌舍公司表示他们将会成功——而且比外界想象的要快。到年底，该公司计划裁减每五名行政员工中的一名。资历不一定是决定谁去留的因素。“留下来的人将是能够适应新模式的人，”乌舍发誓。那些更喜欢过去命令与控制心态的人，他补充道，“将享受他们的退休生活。”内圈的人也毫不怀疑公司有能力支付账单。作为一个垃圾级债务人，它每年已经欠下1.75亿美元的利息，利率高达10.75%，而其19亿美元的长期债务超过了其市值。但美国钢铁公司在2008年前没有大额债务到期。如果需要更多现金，它还有6亿美元的循环信贷，以及可以出售的煤矿和其他非核心资产。

总的来说，美国钢铁公司预计到年底将能够削减其收购前的支出，从96.5亿美元中削减5.5亿美元。这将使其盈亏平衡点降低每吨30美元，并且根据摩根士丹利（MWD）的分析，提升其2004年的收益310百万美元。罗林也预计2004年会有更好的收益。他将美国钢铁公司的目标股价从今天的15.50美元上调至20美元。

当然，比赛还没有结束。ISG的罗斯与高盛、萨克斯公司合作，正在以2.5亿美元竞标破产的韩国起亚钢铁公司。同时，纽柯正在巴西和澳大利亚投资合资企业。而美国钢铁公司的高管们正在考察其他已经破产或接近破产的国内钢铁制造商，包括福特的前内部供应商Rouge Industries Inc.所有这些都为国际钢铁行业在几年内可能只剩下六个巨头的想法提供了可信度。目前，几乎没有人将美国人排除在外。

由迈克尔·阿恩特在匹兹堡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