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将再次繁荣的原因 - 彭博社

听一些人说，信息技术革命已经结束。这个多年来推动经济并吸引我们想象力的行业，已经彻底达到顶峰，怀疑者们坚持认为。确实，在经历了四十年的年均10%的增长，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两倍增长率后，科技支出已经连续两年下降。而企业IT负责人表示，他们今年不会增加超过3%的支出。甚至一些科技巨头也开始加入这场哀悼。“这是新的基准线，”甲骨文（ORCL）公司首席执行官劳伦斯·J·埃里森宣称。“整个行业实际上将会缩小。”怀疑的声音甚至比行业是否会再次增长更为深刻。

被破灭的承诺所伤，面对仍未充分利用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硬件和软件，企业买家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怀疑。而现在，一些专家表示，IT再也无法为企业提供比电力等老旧技术更多的竞争优势或增长。“许多企业的核心业务已经实现了自动化，”尼古拉斯·G·卡尔说，他在《哈佛商业评论》5月刊中发表了一篇题为“IT无关紧要”的文章，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一切是否意味着，从现在开始，科技将会变得——呃——无聊？缓慢？无关紧要？确实，信息技术的某些部分可能已经见证了它们的最佳时光。个人电脑如此普及，以至于在未来几年可能不会超过4%的销售增长。服务器也是如此，主流企业软件可能再也无法达到两位数的增长。然而，我们以前见过这样的情景。1970年代，主机计算机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买家纷纷涌向来自数据通用公司和数字设备公司（DEC）的新型、便宜的迷你计算机。在1980年代，迷你计算机的销量下降，因为买家投入了更多的数十亿美元到更便宜、更灵活的个人电脑和服务器中。

事实是，科技一直都是这样运作的。就像用罗马广场的大理石建造的意大利豪宅一样，新市场在成熟技术的基础上出现。更低的价格使小众产品变成大众市场。而大众市场不可避免地会变异和演变成不可预见的东西。直到1990年代中期，当数千万个人拥有个人电脑时，连接它们才变得有意义，这催生了后来成为万维网的东西。今天，数百万人拥有笔记本电脑和手持计算机——从而推动了无线网络的快速发展。超过2000万美国家庭拥有宽带连接。随着快速的网络接入的兴起，它将激发出我们今天刚开始想象的全新互联网使用方式。

简单来说，科技尚未稳定下来。它成熟的日子可能还需要几十年。信息技术革命可能与铁路和电力等以往的变革性技术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在一个关键方面有所不同：基础技术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在加速。计算机芯片的性能每18个月翻一番，磁盘驱动器的容量和互联网连接速度的提升甚至更快。这推动了新产品的出现，从MP3和DVD播放器到企业的网络服务，正在颠覆从娱乐到医疗保健的各个行业。英特尔公司董事长安德鲁·S·格罗夫（Andrew S. Grove）在科技领域工作了超过40年，他说：“在我经历的任何时候，科技的变化速度都是如此之快。”

这种快速变化也意味着，最精明的科技用户仍然有充足的手段在落后者中占据优势。实际上，今天的商业巨头，从戴尔到沃尔玛，以及像亚马逊（AMZN ）和捷蓝航空（JBLU ）这样的初创公司，很多领导地位都归功于以特殊方式使用信息技术。每家公司都使用一些相同的技术，无论是Linux软件还是基于英特尔芯片的服务器。但正是他们在每年部署和定制这些技术方面的专业知识，使他们保持了持续的竞争优势。“每个人总是可以接触到相同的技术。这里没有什么新鲜事，”微软公司董事长威廉·H·盖茨三世（William H. Gates III）说。“事实是，一些公司利用技术的方式比其他公司更有效。而那些未能有效利用技术的公司则会落后。”

关于科技价值的辩论在行业终于复苏之际爆发。 从稳定的订单和超出预期的利润，到无线互联网、Linux软件和数字娱乐等有前景技术的崛起，科技的漫长寒冬正在融化。 根据初步经济数据，今年上半年企业科技支出增长了4%。

但让我们明确一点：不会再回到繁荣时期的泡沫愚蠢。 在疲软的经济、全球动荡和买家持续的怀疑中，科技支出明年可能会恢复到大约6%的温和水平，接近2005年10%的历史平均水平。 最大的问题是：许多IT买家拒绝购买任何不能在六个月内保证回报的产品。 “对技术的强烈反弹以及对其能做什么的许多怀疑，”技术顾问和作者约翰·哈戈尔三世说。

与繁荣时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如今客户掌握主动权，科技公司必须面对这一现实。 这表明行业经济和公司行为的重大转变。 部分原因是，较低的价格将使客户获得更多科技的好处——以及利润。 为了迎合这些注重价值的客户，生产商必须更加专注于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并将其余部分外包给成本更低的供应商。 公司越来越依赖合同制造商，如Flextronics International（FLEX）有限公司和Solectron（SLR）公司来承担繁重的工作。 随着公司开始将基本设计和编程任务外包给印度和其他地方的低薪工人，这一过程正在加速。

在这个新的后狂热时期，同样重要的是，技术供应商不再能够像推销员一样，快速达成交易然后离开。相反，他们需要成为工匠、水管工、教师和保险人——放慢脚步，修复软件漏洞和硬件故障，然后再将产品发出，并确保他们的产品能够与其他产品良好兼容。圣菲研究所的经济学家W. Brian Arthur说：“主要受益者将是沃尔玛和通用食品——整体经济。”

一系列新技术暗示了这一承诺。从晶体管收音机到个人电脑再到手机，吸引全新客户群的技术是科技复兴的关键。它们通过使技术不仅更便宜而且更易于使用来实现这一点。例如，无线网络通过切断我们的电子束缚，将网络扩展到广阔的世界。微型传感器网络让我们能够数字化地观察物理世界，精确跟踪库存，并最终生产出更智能的数字产品，例如能够识别家人和朋友的家庭安全系统。而企业IT专家们正在努力使软件作为网络服务可用。最终的希望是，他们能够像公用事业一样提供计算，像从插座中获取电力一样简单。

达到这一目标对所有参与者来说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在这个新时代中，成功甚至生存将需要初创公司和巨头们在战略上进行重大转变。最大和最强的公司可能通过建立巨大的规模经济来生存下去：想想惠普（HPQ）收购康柏、甲骨文对PeopleSoft（PSFT）的敌意追求，以及戴尔在计算机行业的孤独探索。同时，许多科技公司将不得不采用全新的商业模式。例如，软件制造商将不得不从运输包装盒转向通过网络提供服务。

经济依赖于科技行业正确应对并重新激活其增长。高达10%的国内生产总值来自科技，几乎占所有资本支出的50%。许多经济学家认为，信息技术的生产力收益推动了1990年代的大部分繁荣，因此，持续的进步对改善我们的生活水平至关重要。

问题是，障碍重重。科技的金融基础设施依然混乱，风险投资家手中资金充裕，却对投资新想法感到犹豫。今年，仅有15%的风险投资流向早期公司，而1995年这一比例为35%。也许你不能责怪他们：企业客户对购买可能无法生存的初创公司的技术持谨慎态度。法律和监管问题困扰着数字娱乐等潜在增长市场。唱片公司和电影制片厂声称，他们因非法文件共享和数字复制损失高达56亿美元。而对安全和隐私的担忧可能会轻易阻碍新数字技术的采用。根据联邦调查局的数据显示，去年网络欺诈报告增加了三倍，达到了48,000起。简而言之，这是一片雷区。

尽管这些转型具有破坏性，但对科技而言并不新鲜。从蒸汽机到汽车，每一次技术革命都经历了这样的周期性下滑。然而，根据卡洛塔·佩雷斯的说法，《技术革命与金融资本：泡沫与黄金时代的动态》，这些并不标志着革命的结束。它们不可避免地为最长的增长时期奠定了基础——真正的经济黄金时代通常在崩溃后持续约二十年。

上一个科技时代，由汽车引领的大规模制造革命与今天的信息技术有着密切的相似之处。随着上个世纪初汽车价格的暴跌，销量激增。1919年至1929年间，汽车销量增长了三倍。但在“轰鸣的二十年代”，汽车的“安装期”之后，金融投机失控，导致了佩雷斯所称的“转折点衰退”：大萧条。今天，这个转折点是由电信和互联网泡沫崩溃引发的衰退，尽管程度较轻。

在这里，比较变得尤为显著。由于制造效率驱动的持续低价格，加上大量廉价石油，汽车销量在大萧条结束之前就已经大幅上升。二战后及1960年代，汽车销量更是急剧上升——这是汽车的黄金时代。今天，科技仍然拥有其等同于廉价石油的东西：芯片密度以更低成本的持续提升，加上存储容量的更快增长和快速网络接入的加速普及。“蒸汽机和电力经历了一次大的改进浪潮——而且甚至没有一次像信息技术那样大的，”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家埃里克·布林约尔松说。“信息技术每年都在以指数级的速度不断改善。”

这些改进开始让科技买家走出隐蔽。捷蓝航空公司投资了一种名为“语音互联网协议”的新技术，这使得企业数据网络能够使用互联网协议处理电话流量。这使得其预订操作员能够在家接听客户电话——不仅仅是为了节省办公成本。“他们是更快乐、更有动力、更忠诚的员工，”首席执行官大卫·G·尼尔曼说。因此，他表示，捷蓝的呼叫中心流失率仅为5%，而行业平均为30%。这帮助捷蓝获得了行业领先的19%的利润率。

买家们也对新兴技术感到兴奋，这些技术承诺使他们的运营更加高效。沃尔玛公司正在大力投资射频识别（RFID）芯片，这将使其及其供应商能够从工厂到收银台全程追踪商品。这种追踪预计将减少盗窃和其他损失，减少仓库和商店中需要追踪商品的人数，并通过确保没有商品缺货来提升销售。桑福德·C·伯恩斯坦（AC ）& 公司估计，到2007年，仅沃尔玛就可以通过广泛使用RFID将收益提高38%。沃尔玛首席信息官琳达·迪尔曼说：“这是一个相当成熟的技术有潜力产生巨大影响的绝佳例子。”

最有前景的是吸引数字“未洗礼者”的新技术，这可能是未来几年科技最大的机会。全球人口中不到12%拥有个人电脑，即使有联网的手机和互联网咖啡馆，只有13%的人在网上。新产品的一个例子是：智能手机在各方面都是计算机，具有网络连接和摄像头。Gartner Dataquest（IT ）预计，今年此类产品的收入将增长140%，达到49亿美元。事实上，消费者似乎对技术的需求不断增加。一些增长最快的新市场是消费产品，从DVD播放器到MP3播放器。资深科技投资者罗杰·B·麦克纳米说：“消费者已经从一个边缘机会变成了科技的巨大机会。”

然而，为了利用这些新机会，科技公司必须迅速自我重塑。它们不能再将硅、存储和网络经济的进步应用于提高现有产品对老客户的性能，而是必须将这些力量转向制造更便宜的现有和新产品。这是一个艰难的转型。

例如，英特尔正在努力调和每年在芯片工厂上花费的数十亿美元与许多客户并不需要最新芯片的个人电脑这一事实。因此，它的目标是完全新的市场，如手机、手持电脑和网络设备，这些市场的更大规模可能弥补其较低的盈利能力。市场观察者Precursor Group Advisors LLC估计，仅这三个市场就有潜在的450亿美元机会，而个人电脑和服务器芯片的机会为250亿美元。它还承诺为每个芯片提供无线功能，希望借此浪潮而起。

在科技价值链的各个环节，情况都是一样的。随着其个人电脑软件业务放缓，微软正在超越其主要的企业市场，进入视频游戏玩家等新领域。这越来越迫使它成为一家不同的公司，不仅销售磁盘上的数据，还销售机器和多媒体编程。

然而，现有科技供应商的痛苦却是初创公司的机遇。拥有坚实技术的新兴公司，从Salesforce.com Inc.及其在线服务软件到Google Inc.及其优秀搜索引擎，仍在获得风险投资，甚至瞄准首次公开募股（IPO）。英特尔的Grove表示，在新的IT服务中也存在巨大的机会。正如罗斯·佩罗在电子数据系统（EDS）公司创造了一个数十亿美元的服务业务一样，Grove认为初创公司可能会出现，专门为娱乐公司或医疗数据库运营合法的文件共享业务。特别令人鼓舞的是，初创公司正在为风险较大的新技术如纳米技术和生物机械肝脏获得资金。

这种不断的更新是科技的本质。在1985-86年最后一次重大科技低迷中，今天的一些巨头开始崭露头角——例如戴尔。如今，戴尔在个人电脑领域占据主导地位，去年的销售额增长了14%，达到了354亿美元。创始人迈克尔·S·戴尔今天的看法是：“新想法和新技术源源不断。科技的演变没有任何成熟的迹象。”在未来艰难的岁月里，行业可能确实需要更稳定的领导。但为了让科技继续成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其领导者必须确保在成长过程中不放慢脚步。

作者：罗伯特·D·霍夫

贡献者：温迪·泽尔纳和安德鲁·帕克（达拉斯），杰伊·格林（西雅图），吉姆·克斯特特（加利福尼亚州圣马特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