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西藏 - 彭博社

曾经以藏族文明的摇篮而闻名的尘土飞扬的泽当市，如今更像是中国文化的前哨站。人民解放军在这里维持一个基地，中文字符在标牌上挤压着藏文。泽当的大多数商店、旅馆和餐馆由汉族移民经营——尽管大多数居民是藏族。“这些商店都是中国人开的，这里没有藏族人在工作，”一位36岁的藏族人力车司机在泽当的格桑路上推着车抱怨道。“中国人在政府里有关系，所以他们能找到工作。”

他应该为更激烈的竞争做好准备。中国希望使西藏落后的、依赖补贴的经济摆脱对农业的依赖，同时发展旅游和贸易。北京希望，经济发展将削弱西藏长期存在的分裂主义运动。该计划的关键是一条1142公里的铁路，将西藏与中国其他地区连接，预计于2007年7月1日开通。不过，随着发展，这条铁路无疑会带来更多的中国移民。“没有这条铁路，西藏维持高经济增长率是不可想象的，”北京所称的西藏自治区的副党委书记詹巴·奔措说。“这将帮助我们加强与世界其他地方的联系。”

中国对西藏有大计划。中央政府已经在该地区投入了约50亿美元，用于从公路和发电厂到体育场馆的各项建设，并预计到2005年再投资100亿美元。而且，北京为投资西藏的中国公司提供免费土地和三年的税收假期。“今天的西藏经济是一种输血经济——它极度依赖于中国其他地区，”北京大学的西藏学者张志荣说。

很少有人会说西藏不需要帮助。婴儿死亡率几乎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两倍。独立健康组织估计，西藏多达一半的儿童营养不良，甲状腺肿和结核病等疾病猖獗。大约只有一半的西藏人是识字的，而全国平均水平为90%。制造业几乎不存在，过去五年外国投资总额不到1000万美元。与此同时，西藏的城市收入是农村地区的五倍以上，差距正在扩大。

北京认为，改善基础设施是提升西藏经济的关键——也是加强中国对该地区控制的关键。除了32亿美元的铁路外，到2005年，西藏还将看到数千公里的新建和改善的公路。正在建设桥梁和隧道，以将城市和城镇与铁路线路连接起来。北京还打算进一步开发西藏发源的强大河流的丰富水电潜力，包括雅鲁藏布江、恒河、湄公河和长江。

为什么北京如此关心？首先，西藏在国际上对中国来说是一个大黑眼圈。在1951年入侵西藏后——中国称之为“和平解放”——中国军队在1959年镇压了一次起义，杀死了数千人，并迫使当时24岁的达赖喇嘛，西藏的精神和政治领袖，流亡海外。然后红卫兵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摧毁了数百座寺庙。如今，随着北京在亚洲扮演更大的政治和经济角色，中国领导人需要说服世界，成为中国的一部分符合西藏人的最佳利益。此外，西藏与尼泊尔、印度、不丹和缅甸接壤。正在进行的新边境通道将使该地区成为中国“通往南亚的通道”，冯措说。“我们希望利用我们的有利位置来促进该地区的稳定和经济发展。”

说服世界相信藏人的生活条件正在改善可能并不容易。尽管北京慷慨大方，但大多数藏人仍然认为达赖喇嘛是他们真正的领袖。到目前为止，北京在允许佛教实践的某些增长与限制僧侣人数、禁止政府官员和大学生进行宗教活动的规则以及禁止展示达赖喇嘛的照片之间，保持着一种常常不安的平衡。即便如此，大多数藏人仍然非常虔诚。“我们最大的问题是达赖喇嘛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一位在中央藏区寺院的22岁僧侣说。

与此同时，许多经济发展更多地惠及中国移民而非本地藏人。当地人往往缺乏新移民的教育，不会流利的普通话，并且面临汉族雇主的歧视，学者和非政府组织表示。因此，汉族人更容易取得进展。即使是铁路，虽然已经为大约38,000人提供了工作，但主要还是由中国人建设。确实，该项目雇用了大约6,000名藏族工人，但在估计的27,000名半熟练工人和管理人员中，“基本上没有藏人，”项目总指挥黄迪夫承认。他表示，原因在于大多数工作已被分包给中国其他地方的企业。

这并不是说所有藏人都被排除在外。副党首普仁措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早期加入共产党并被精心培养为权力的少数精英藏人之一。普仁措甚至在1980年代在北京的党校学习。现年56岁的他还担任自治区名义上的主席——实际上是省长。但普仁措必须向真正的老板负责：担任西藏党委书记的汉族人郭金龙。

一些藏人，尽管是少数，甚至在商业上也在繁荣。来自四川省的38岁藏人次仁旺青在拉萨、北京和昆明开设了受欢迎的藏餐馆。他的餐馆展示了传统的藏式家具和装饰，并有民间音乐家和舞者的表演。“中国的整体经济不断增强，”旺青说。“作为藏人，中国的大环境给了我们很多机会。”

显然，旺青是个例外。但北京希望经济发展能让更多藏人接受中国的统治，这一现实不太可能改变。尽管在国外声望很高，达赖喇嘛现在68岁，似乎越来越渴望与北京达成协议。他已减少了对独立的要求，现在只请求某种形式的文化自治。即使西方官员继续会见达赖喇嘛，并表达他们对中国在西藏人权政策的担忧，但很少有人会让这个问题影响他们与中国的贸易。这意味着中国在驯服这个山区地区时可能会有更大的自由，无论藏人怎么想。

来自拉萨的德克斯特·罗伯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