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高成本 - 彭博社

严肃的乔治·W·布什在9月7日面对电视镜头时，与四个月前在美国航空母舰甲板上身穿飞行员跳衣宣布战胜萨达姆·侯赛因的轻松领导者大相径庭。当时，布什的胜利演讲得到了一个横幅的回应，上面写着：“任务完成。”而现在，随着美国在伊拉克的伤亡人数不断增加，混乱局势蔓延，这位以乐观著称的总统被迫做出一个严峻的让步：重建饱受战争摧残的伊拉克将是漫长、艰难且昂贵的。

为了强调这一新现实，布什请求了一笔巨额的870亿美元。伴随这一高昂的价格标签，终于意识到一个捉襟见肘的美国无法独自承担这些负担。一个长期对联合国在伊拉克意图持怀疑态度的政府，现在准备带着10加仑的帽子，回到安全理事会寻求联合国部队和重建资金。

布什别无选择。干预的成本开始上升——对他自己的政治前途，以及对仍然脆弱的美国经济而言。认为总统值得连任的美国人比例降至历史最低的40%，而他所在政党在外交政策上的巨大优势也在缩小。与此同时，如果没有实质性的国际帮助，驻军的成本可能会导致美国预算赤字在2004年飙升超过5000亿美元，并威胁到共和党未来减税的计划。如果赤字持续，利率上升可能会危及未来的经济增长。

问题的深度在9月7日变得清晰，当时总统向国会请求870亿美元，其中包括510亿美元用于伊拉克的军事行动和110亿美元用于阿富汗。重建将获得额外的200亿美元。这相当于可自由支配支出的11%的增长。明年的联邦支出将接近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20.5%，是十年来的最高水平，而税收收入将降至仅16%，是50年来的最低水平。预算监督组织Concord Coalition的执行董事罗伯特·L·比克斯比表示：“政府正在追求大政府议程，但不愿为此付费。”

事实上，投资者对接近GDP 5%的赤字越来越警惕。虽然利率尚未作出反应，但“市场越来越担忧，”美国银行证券（BAC）的策略师杰拉尔德·B·卢卡斯表示。

当然，如果美国能够迅速摆脱伊拉克，财政影响将会有限。债券市场不太可能大幅提高利率来融资临时支出——尤其是在私人资本需求很少的情况下。但如果美国在经济起飞时仍然困在伊拉克，而公司开始与财政部争夺现金，紧缩将推高利率，并可能破坏复苏。

虽然无法知道美国的任务将持续多久，国防专家有几种情景——从昂贵到极其昂贵。根据国会预算办公室的数据，美国目前在伊拉克及周边地区有18万名军队。CBO估计67000名军队每年将花费140亿美元。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的预算研究主任史蒂文·M·科西亚克预计，9万名驻军的五年成本为1050亿美元。布什的请求“可能只是许多分期付款中的第一笔，”众议院预算委员会的主要民主党人约翰·M·斯普拉特二世（D-S.C.）表示。

重建伊拉克的成本更加不确定。白宫承认费用可能达到750亿美元，但科西亚克表示，五年内可能超过1000亿美元。政府坚称这些额外费用将由美国盟友和伊拉克石油的销售来承担。但到目前为止，这还没有发生——而且可能永远不会发生。

尽管副国防部长保罗·D·沃尔福威茨预测伊拉克在未来两到三年内可能产生高达1000亿美元的石油收入，但由于破坏活动和伊拉克石油基础设施的破旧状态，预期已大幅降低。现在，白宫助手估计，油田在'04年将仅产生120亿美元，‘05年和'06年各产生200亿美元。但私人分析师表示，实际收入可能更低。大约6万名部队的持续部署和每年200亿美元的重建费用可能使美国在2004年后每年承担300亿美元的伊拉克费用，即使考虑到其他国家的适度援助。

这样的费用增加了已经飙升的赤字。与华盛顿两年前预期的10年5600亿美元的盈余相比，高盛公司现在估计国家在2004-2013年间面临5500亿美元的赤字。

这意味着减税者和大肆花费者的艰难处境。共和党人有一长串新的减税计划，包括新的企业税减免、将'01年和'03年的减税措施永久化的努力，以及对储蓄者和个人购买健康保险的新激励措施。企业减免，包括公司税率削减和投资激励，是许多商业游说者的首要任务。现在，有人担忧，“根本没有办法。”

与此同时，较大的赤字使得立法者更难随意支出。例如，一项大型公路法案将至少推迟到明年，支持者希望届时前景会有所好转。而一项价值4000亿美元的医疗保险药物福利也面临保守派的反对，他们质疑在财政压力时期推出新的权利。

政府更倾向于另一种做法：通过新的联合国决议提供远程帮助，增加更多维和人员和现金援助给伊拉克。国务卿科林·鲍威尔预测会获得批准，这与春季时的结果不同，当时安理会拒绝了美国在入侵前寻求帮助的提议。他告诉商业周刊：“我们不是在谈论开战。我们是在谈论和平。”

分析人士一致认为可以达成协议——需要美国的让步。“外交进程现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德国外交部高级官员卡斯滕·D·沃伊特说。虽然对美国控制军事行动几乎没有争议，但联合国希望在伊拉克发挥政治作用——其他国家希望分享重建合同，这些合同一直是美国的特权。

华盛顿已批准安理会对任何政治过渡蓝图的审查，但欧洲人可能会进一步施压，寻求联合国批准的民事监督者。白宫坚持认为美国的专员L·保罗·布雷默三世必须继续掌权。“美国视他为他们与完全混乱之间的最后希望，”巴黎战略研究基金会负责人弗朗索瓦·海斯堡说。“这可能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即使达成协议，五角大楼也不指望来自国外的很多帮助。由于欧洲可用的步兵很少，美国希望招募巴基斯坦、土耳其等伊斯兰国家，以及印度。而现金捐款可能仅为几十亿美元——这只是沙漠风暴期间筹集资金的一小部分。

毫无疑问，伊拉克局势的恶化开始在国内损害布什总统的声望。9月3日至5日的Zogby民调显示，仅有40%的美国人认为他值得连任——低于6月的49%。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家艾伦·布林克利表示，伊拉克持续的流血事件“有可能使外交政策成为布什的负担，而不是强项。”他说：“影响是显著的，但并非不可修复。”

通过最终面对伊拉克战争的财政成本，布什总统迈出了修复国家国际声望和他自己政治地位损害的第一步。他还有14个月的时间来稳定伊拉克，然后再面对选民，而不断增强的经济也可能有助于恢复他的光彩。但如果总统和他的顾问们从战争结束以来对伊拉克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预测充其量只是猜测，未来可能还有更多令人不快的惊喜。

作者：理查德·S·邓汉姆、霍华德·格莱克曼和斯坦·克罗克，华盛顿报道，约翰·罗萨特在巴黎，杰克·尤因在法兰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