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夸特罗内的赚钱机器 - 彭博社

当时没有人知道，但互联网的火箭飞行的顶峰是在1999年12月9日的早晨。计算机制造商VA Linux Systems Inc.的高管们在旧金山一座摩天大楼的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SR）17楼的交易办公室于早上6点集合，准备公司的首次公开募股。出席的有首席执行官拉里·M·奥古斯丁和他的朋友Linux操作系统的发明者林纳斯·托瓦兹，他穿着一件常见的T恤和凉鞋。他们的三个幼儿在脚下跑来跑去，而成年人则在震惊的沉默中观看着股价在几分钟内从每股30美元飙升至200多美元。奥古斯丁 nudged 托瓦兹，低声说：“你曾想过我们会在这里吗？”交易结束时，该公司的股票价值为239.25美元，涨幅为697.5%，创下了首次公开募股首日表现的最佳纪录。

他们要感谢的这个令人兴奋的经历是弗兰克·夸特罗内，当时是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的科技投资银行业务负责人。在硅谷的二十多年里，这位来自南费城的工人阶级孩子利用资本和创新的力量创造了一台财富机器，为硅谷带来了巨额财富，并推动了美国经济的生产力增长。想想几乎任何一个科技领域的家喻户晓的名字，从亚马逊（AMZN）到思科系统公司（CSCO），夸特罗内的身影都在其中——无论是帮助公司筹集风险投资、上市，还是为其首席执行官提供战略建议。

夸特罗不仅站在高科技经济权力与财富的交汇点上，而且还是其主要建筑师之一。他促成交易，控制谁能参与，并帮助分配丰厚的利润。他既是权力中介，又是雨水制造者——一个极具盈利性的组合。多年来，他领导了数百次首次公开募股（IPO）和其他融资，为科技公司筹集了650亿美元。但正是科技股的繁荣使他的形象提升到近乎神话的程度。竞争激烈的夸特罗和他的团队在1998年至2000年间领导了138次高科技IPO，几乎与接下来的两家——高盛（GS ）和摩根士丹利（MWD ）——的总和相当，市场研究公司Dealogic如是说。

如今，只有律师在发财。47岁的弗兰克·夸特罗，面色苍白，眼睛浮肿，坐在曼哈顿下城美国地方法院被告席上，他因联邦妨碍司法的指控于9月29日开始审判。联邦当局指控他通过在2000年12月5日向员工发送电子邮件，敦促他们清除不必要的文件，从而干扰了对IPO股票不当分配的调查。他坚称这只是对公司程序的无辜、例行提醒。为了强调这一点，夸特罗预计将亲自出庭为自己辩护。这是一个冒险的策略。但夸特罗凭借其说服力帮助达成了大量交易，他押注于同样的个人魅力能够使陪审团站在他这一边。如果他被定罪，法律专家表示他可能会在监狱中服刑一到两年。

与此同时，Quattrone面临着全国证券交易商协会对一系列涉嫌违规行为的更广泛调查，包括不当的首次公开募股（IPO）股票分配和向潜在客户提供有利的分析师覆盖——他对此也予以否认。NASD的调查是由于在Quattrone的VA Linux IPO成功当天出现的关于股票分配的线索而引发的。NASD的执法高级副总裁Roger B. Sherman在Quattrone的审判中作证。在这个过程结束时，Quattrone的职业生涯将被彻底揭示——并被仔细审查。

这构成了一个引人注目且令人深思的故事。在为期两个月的调查中，商业周刊深入探讨了Quattrone的金融帝国，揭示了支撑互联网经济的交织交易的细节——以及推动这些交易的贪婪。以Quattrone的薪酬包为例。商业周刊了解到Quattrone如何利用他的影响力和人脉来创造个人财富。Quattrone的团队从他们带来的所有收入中获得至少三分之一的分成，三位熟悉该安排的消息人士表示。仅在1999年，Quattrone的分支机构就涌入了6亿美元，使他团队中的特定参与者获得了近1.5亿美元的估计收入。次年，该团队的收入跃升至14亿美元，一位前CSFB员工表示，使他们获得了更丰厚的收入。根据NASD的数据，Quattrone在1998年至2000年间独自 pocket 了2亿美元。通常在那个时候，投资银行的顶级董事总经理的收入在800万到1000万美元之间，根据华尔街薪酬追踪公司McLagan Partners Inc.的估计。

对三十多位Quattrone的同事、商业伙伴和朋友的采访揭示了他是如何拼凑起自己的帝国的。在上级的支持下，他监督的不仅是投资银行家，还有股票分析师和经纪人。他还对自己的团队拥有预算控制权——这是CSFB几乎没有其他经理享有的权力。“这笔交易几乎就像是一个合资企业，完全独立，”曾在CSFB与Quattrone共事的前分析师William L. Burnham说。

这种独立性赋予了Quattrone比其他任何人在科技银行业更多的权力和控制。他利用了这一点。他公司向潜在客户赠送IPO股票的做法，Quattrone的辩护者称这是合法的，对业务有利。但这些赠品在个人与其公司之间造成了隔阂。而且，他团队的高额薪水使CSFB能够吸引顶尖的生产者——尽管批评者表示，他们是根据交易数量而非质量来奖励银行家的。

战术受审。 虽然是Quattrone在曼哈顿面临司法审判，但硅谷的广泛领域也在受审。Quattrone的银行战术，许多是他首创的，被其他银行采纳，最终在科技行业成为了常态。这种滚雪球效应帮助创造了1990年代末的市场狂热，以及导致NASDAQ股票崩溃的结果，使投资者损失超过5万亿美元。如果Quattrone被判有罪，世界高科技资本可能面临更大的压力，以彻底改革其紧密团结的文化。

即使在市场崩溃、丑闻和更严格的监管审查面前，今天的硅谷仍然坚持着让夸特罗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高科技融资者的系统。这一系统将风险投资家、银行家、律师和企业家的利益紧密结合在一起，类似于日本的企业集团。这种信息和建议的共享通常会提高公司的表现，并加速创新进入市场。然而，这一系统也造成了利益冲突。即使在现在，律师们仍然继续接受股权并在客户公司的董事会中任职。银行仍然投资于他们上市的初创公司。而科技高管们仍然通过他们投入风险投资者基金的钱而致富。

改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硅谷必须成熟起来。我们不能再认为自己是这个可爱的小非法之地，在这里我们制定自己的规则，”软件制造商Intuit Inc.（INTU）的董事长威廉·V·坎贝尔说，他也是初创公司的顾问。但在美国101号公路沿线的办公室和舒适的午餐地点，也有一种让过去的事情过去的冲动，想要让夸特罗免于惩罚。

夸特罗仍然可以依靠一群朋友和前商业伙伴来为他辩护。他们认为他是在为一个模糊的监管系统承担责任，该系统未能约束在市场和投资者失控时变得司空见惯的行为。他的支持者包括资深风险投资家C·理查德·克拉姆利奇、传奇高科技投资银行家桑福德·R·罗伯逊，以及初创企业家詹姆斯·克拉克，他是夸特罗上市的网景通信公司的联合创始人。“整个事情有点像猎巫，”克拉克说。“弗兰克被夹在那些通过起诉人来获得名声的人和时代的潮流之间。”

是什么驱动了夸特罗尼？他拒绝对此故事发表评论。但与那些了解他的人进行的采访描绘出一个人的形象，他最初的使命是：帮助将硅谷建设成为经济强国。但当市场如此繁荣时，夸特罗尼比任何人都更快、更远地乘风破浪。他对交易的细节关注减少了——而更专注于达成交易。他被驱动的雄心、潜在的巨额财富以及投资者愿意吞下他们所提供的一切的意愿所席卷。

**对风险的迷恋。**夸特罗尼对成为第一的执着驱动力在费城的街头得以体现。他受到父亲的启发，父亲是一位意大利移民，在一家服装厂工作，周末通过贴墙纸来维持生计。夸特罗尼也努力工作，在全国的奖学金入学考试中获得了99百分位的成绩，赢得了进入费城市中心全男生圣约瑟夫预备学校的机会。夸特罗尼从圣约瑟夫学校学到的一件事是对冒险的智力迷恋。在一篇关于荷马《奥德赛》的论文中，他专注于构成强大领导者的品质。“他论文的要点是，真正的领导力涉及危险和承担风险，而不评估可能给领导者带来的痛苦和折磨，”教他古希腊语的哈里·本德说。“我给了他一个A。”

夸特罗尼在启动他的商业生涯时得到了将他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机会。1981年，当他从宾夕法尼亚大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获得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MBA时，华尔街认为硅谷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没有一家主要投资银行认为有必要在那里设立办公室。但夸特罗尼对硅谷新兴的科技产业产生了痴迷，并在高级投资银行家的建议下，决定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印记。在摩根士丹利旧金山分公司的工作后，他不懈努力，掌握科技基础知识——参加计算机行业活动，如Comdex贸易展。后来，他将家人搬到了硅谷。“我敢肯定华尔街的人们认为他疯了，”收购公司银湖合伙人的资深科技投资者罗杰·B·麦克纳米说。“这就像鲍勃·迪伦转向电声音乐。那是激进的，超乎寻常。”

奎特罗不仅生活在硅谷的科技圈中，他还融入了其中。他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庞大的风险投资家和企业家网络，以便能够依靠他们传递关于新兴公司的独家消息或给他提供获得下一个IPO的内部信息。他是一位世界级的社交高手，凭借一头棕色的乱发、圆领毛衣和浓密的胡子立即被人认出。到1986年他成为摩根士丹利西海岸科技业务的负责人时，他已经邀请硅谷的参与者一起去犹他州的鹿谷滑雪和加利福尼亚州的卵石滩打高尔夫。

正确的东西。 他利用这些活动向硅谷的人们展示他和他们一样，并且他比华尔街的西装们更了解他们的财务需求。他也不怕做一个普通人，在深夜卡拉OK会上用嘹亮的声音演唱洛基浣熊，迷住了他的客人。观众们对此非常喜欢。这是来自大名鼎鼎银行的任何人第一次对他们的新兴行业表现出真正的兴趣。“科技企业家与弗兰克有共鸣，”前Synopsis Inc.首席执行官哈维·琼斯说，该公司是一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山景城的芯片设计公司，奎特罗在1991年将其上市。

这个公式奏效了。他将摩根士丹利的资源和卓越声誉与他自己的造雨能力结合起来，成功安排了一些当时最受追捧的IPO，包括硅图形（SGI）和思科系统。随着他的明星地位上升，他在1991年接管了摩根的全球科技集团。尽管他的职责遍及全球，但在1994年，他是第一个在硅谷设立投资银行办公室的人，当时他将办公室从旧金山迁移到加利福尼亚州的门洛帕克——距离硅谷的风险投资公司步行可达。

总的来说，这些举措和他的关系帮助达成了网景的首次公开募股，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考虑到摩根士丹利的声誉以及他与克拉克等关键人物的关系，获得这笔生意对夸特罗尼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在1995年8月交易定价的前夕，他敦促网景的管理层将发行价格翻倍，达到每股28美元。这是冒险的，但他们听从了他的建议，并在首个交易日看到股价上涨150%，这是当时华尔街历史上最大的涨幅。这标志着奢华时代的开始——对于夸特罗尼和科技经济而言。

围绕网景的狂热将夸特罗尼的地位推向了顶峰。他推动在摩根士丹利获得更大的控制权，将他的领导扩展到研究部门，分析师在这里发布关于公司的财务前景的报告。这一直以来在华尔街是单独管理的，以避免利益冲突。当他的摩根士丹利老板拒绝时，夸特罗尼辞职，带着八位同事一起创办了德意志银行证券公司的新科技银行业务，这给了他渴望的控制权。在两年内，即1998年中，他再次叛逃，获得了更好的交易，这次是在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

夸特罗尼的目标是获得互联网繁荣所提供的巨大收入的更大份额，前同事说。在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他与管理层达成了一项协议，1999年这使他和他的员工至少获得了该小组在超过1.5亿美元的收入中33%的份额，此外还有他们的薪水，夸特罗尼的前同事表示。他们当年的银行收入总额为6亿美元，这意味着夸特罗尼几乎有1.5亿美元可以在选定的同事之间分配。批评者表示，这个方案强调了短期结果而非长期投资回报。除此之外，夸特罗尼和他的高级银行家们还从他们在风险投资公司或初创企业的投资中获得了利润，例如网站软件制造商Interwoven（IWOV ）和PC制造商eMachines。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拒绝对此薪酬方案发表评论，但前员工表示夸特罗尼让钱如雨下。“这是个不错的地方，”其中一位员工笑着说。

为了最大化流入他自己团队的资金，Quattrone 创建了一个独特的结构，帮助他赢得最多的交易。投资银行、研究和私人客户服务的负责人向他汇报。这样他就可以调用和控制任何所需的资源，并向客户展示一个统一的形象。当他或其他银行家向首席执行官推销管理他们的 IPO 时，他们会带上一个团队：投资银行家谈论他们能带来多少资金，分析师展示他们对竞争环境的了解，以及客户服务人员提供个人投资服务的菜单。在其他情况下，商业银行家也会被带来讨论筹集债务。

这个结构本身并没有违反任何法律，但 Quattrone 的指控者表示，他利用这个结构的方式违反了 NASD 规则和基本商业道德。例如：根据 NASD 的说法，为所谓的 Frank 朋友创建了超过 300 个账户，这些人可能在未来给予 CSFB 银行业务，并且他们获得了即将上市的 IPO 的股份。例如，eGreetings Network Inc. 的一位高级执行官获得了 1,000 股 VA Linux 的股份，并在一天后以超过 83,000 美元的利润出售了一半。根据该机构的说法，一周后，CSFB 将 eGreetings 公开上市，并收取了 160 万美元的费用。

Quattrone 否认对 IPO 股票分配有任何权力或影响。他的辩护称，CSFB 的合规部门审查了科技的私人客户服务结构，并认为其合法且适当。此外，他的辩护称，CSFB 的领导层通过让经纪人和研究人员的负责人也向各自部门的负责人汇报，努力避免业务单位之间的冲突。几位前 DMG 和 CSFB 的分析师为 Quattrone 的诚信辩护。曾在 DMG 工作、现在是一名风险投资家的 J. William Gurley 表示，当他对 Netscape 发布一份严厉报告并对 At Home Inc. 的 IPO 给予否定评价时，Quattrone 支持了他。因此，DMG 失去了投资银行业务。“这些都是我做出决策对银行产生巨大负面影响的真实案例，并得到了全力支持，”他说。

面对现实。 然而，随着市场狂热的加剧，硅谷的一些人对奎特罗恩失去了信心。他们说，他并不是被该地区的创业精神驱动，而是被对权力的渴望所吞噬。一个早期的迹象是他在1998年向客户发送的一封臭名昭著的信件，当时传言他可能会离开DMG。“我们会留下来。请相信我们，”他承诺。然而四个月后，奎特罗恩和几乎他整个团队跳槽到了CSFB。“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获得更好的交易，”当时高性能计算机制造商硅谷图形公司（Silicon Graphics Inc.）的首席执行官理查德·E·贝卢佐（Richard E. Belluzzo）说，该公司正处于奎特罗恩管理的芯片制造商MIPS技术公司（MIPS Technologies Inc.）的分拆之中。罗伯特·A·克洛帕克（Robert A. Chlopak），奎特罗恩的发言人表示，跳槽到CSFB是由于德意志银行内部的意外变化，而且奎特罗恩的大多数客户都跟随了他。“如果人们不信任他，那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克洛帕克说。德意志银行拒绝评论。

当时形势良好时，奎特罗恩几乎不惜一切代价赢得业务。软件公司Intraware Inc.的首席执行官彼得·H·杰克逊（Peter H. Jackson）回忆说，当他准备在1998年末让他的公司上市时，他告诉CSFB的银行家们，他厌倦了“像骡子一样被拖着去开会。”第二天，一头活骡子被送到杰克逊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奥林达的办公大楼大堂，脖子上绑着一瓶酒。“别再觉得自己像骡子，选择CSFB，”奎特罗恩签名的便条上写道。这一举动帮助CSFB赢得了Intraware的业务。

但是当市场崩溃时，杰克逊表示游戏突然改变。Intraware的股票从2000年初的每股99的高峰暴跌至年底的不到5。杰克逊担心他的公司可能会破产，正在寻找财务援助和建议。但CSFB已经将他抛弃。最终，Intraware经历了大规模裁员，勉强避免了破产。杰克逊说：“我以为这些家伙会在风雨同舟中照顾我。但那时我就像一个前妻。”夸特罗的辩护称他并未亲自参与Intraware，并且CSFB确实在能够时帮助了陷入困境的公司，例如Handspring Inc。

不久之后，夸特罗自己也成了大家的前任。随着股市的急剧下滑，检察官和监管机构开始质疑整个华尔街。夸特罗的资金机器引起了强烈的审查。尽管CSFB在他的业务崩溃后仍然支持他，但在3月4日迫使他辞职，就在NASD提出指控的几天前。联邦检察官在4月23日逮捕了他，世界又一次目睹了在曼哈顿法院外的资本家被捕游行。

现在，坐在理查德·欧文法官的法庭辩护席上，夸特罗在硅谷的财富和权力似乎遥不可及。法律专家表示，他有合理的机会被清除罪名，因为刑事案件取决于一封电子邮件，检察官必须证明他意图妨碍调查。但由于在企业丑闻后公众的强烈反响，他逃避NASD的谴责将更加困难。不利的裁决可能导致他终身被禁止从事银行业并被重罚。像奥德修斯一样，夸特罗是一个不怕冒险的领导者。而现在他正面临后果。

作者：琳达·希梅尔斯坦

与纽约的史蒂夫·哈姆和加利福尼亚州圣马特奥的彼得·伯罗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