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繁荣面临危险吗？ - 彭博社

中国经济的火热程度就是这样：在今年前九个月，汽车销售飙升30%，家电制造商美的集团的高管们决定这是一个他们不能错过的机会。因此，美的计划在西南城市昆明投资高达2.4亿美元建设工厂，生产卡车和公交车。随着今年乘用车销售增长69%，美的甚至在考虑制造汽车——几家电子制造商也是如此。“中国有一个需求旺盛的大市场，”美的的总经理朱元来表示。“仍然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中国的繁荣远不止于汽车和卡车。当地公司正在尽快建设购物中心、办公楼、公寓和郊区住宅区。各级政府正在全力建设六车道高速公路、桥梁和隧道。工厂正在加速生产更多的冰箱、手机和DVD播放器。所有这些制造业产生了对钢铁、铝、铜和锌等商品的巨大需求，推动全球价格达到近期高点。由于这一生产狂潮，中国经济在前三个季度的官方年增长率为8.5%；实际数字可能更高。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固定资产投资（如道路、铁路、新住房和工厂）增长了31.4%。外商投资？增长30%。

这听起来对中国和该地区都是好消息。那么，为什么经济学家甚至北京官员会感到担忧呢？中国的生产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可能无法让人口完全吸收。汽车、手机和汽车零部件等行业已经出现了价格战。首先是过剩产能。接下来是价格战。然后是企业利润下降和随之而来的投资减少。根据这一情景，中国的增长可能在明年急剧放缓，损害大陆本身以及越来越依赖中国的邻国。如果这些过剩商品被出口，全球制造商也可能受到影响。

这种可能性突然引起了很多关注。摩根士丹利在10月20日发布了一份题为中国经济：急剧放缓在前的报告，预测房地产和金属价格将大幅下跌。“产能迅速上升，但利润率却在下降，”报告的作者、经济学家谢亚轩忧虑地表示。甚至连政府也在发出警告，指责地方干部疯狂花钱建设新工厂和道路——只为赢得北京的赞誉。“GDP增长实际上被用作评估地方官员的方式，这促使了不合理的投资，”中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在9月份的一份报告中警告道。

是时候开始担忧了

不断增加的焦虑似乎是有道理的。例如，如果上海和北京的房地产繁荣被证明是一个泡沫，这可能意味着中国疲惫不堪的银行将面临新的坏账爆炸。由于中国货币供应量增长超过20%，2003年上半年发放的贷款超过了去年全年发放的总额。令人不安的是，中国现在对大宗项目的依赖程度很高。预计固定资产投资将占今年国内生产总值的40%以上，这一水平远高于1993年，当时中国被迫刹车其快速增长的经济，提高利率并对新银行贷款实施严格限制。这些痛苦的措施成功遏制了通货膨胀，并使过热的房地产市场得到控制。许多经济学家心中关键的问题是，北京能否在明年实现软着陆。“这是政府确实需要开始担忧的事情，”一位在国际银行工作的北京经济学家表示。

可以肯定的是，中国的富裕阶层正在快速增长。自1998年以来，中国城市的收入平均每年增长8%。这推动了税收收入的增加，帮助资助雄心勃勃的政府项目。而中国庞大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则充当了有效的安全阀；无法在国内消费的产品往往可以运往海外。但经济学家指出，像房屋和廉价本地制造的汽车等项目的产能过剩无法运往加利福尼亚。

汽车生产可能是中国过热地方经济最令人担忧的例子之一。在9月发布的一份令人震惊的报告中，会计师事务所KPMG预测，中国今年的汽车生产能力将达到270万辆，几乎比预计消费者购买的数量多出100万辆。到2005年，过剩产能可能增长到230万辆。而且，不要仅仅把车辆过剩归咎于像美的这样的追求者。包括大众、通用汽车（GM ）、本田（HMC ）、日产（NSANY ）和丰田在内的外国汽车制造商，最近都宣布计划投入数十亿美元用于新的生产。10月17日，福特汽车公司表示将在未来几年投资15亿美元扩大在中国的生产。但福特知道风险。“仅仅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在中国与其他生产商一起享受了非常高的利润，并不意味着这种情况会永远持续下去，”首席执行官威廉·C·福特（William C. Ford Jr.）在被问及可能的过度投资时说道。

然后是房地产。多年来，城市中国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建筑的速度只在加快——今年前八个月新房地产项目的投资增长了33%。一些人认为，国家对新基础设施的需求如此之大，以至于中国远未过度建设。

但是，许多奢华且昂贵的住房和商业地产在仅建造到一半后就停滞不前。以北京的阳光地区开发项目为例。该项目原计划包括一家豪华酒店、办公室和一栋豪华公寓楼，内有206套高端公寓，配备从欧洲进口的特殊空气过滤器、一个巨大的花园大堂和一个960平方码的屋顶游泳池。现在，开发商和投资者在出售空间的价格上陷入了争议，何时完成尚不清楚。

长远贷款

对许多分析师来说，过度信贷和国家脆弱的银行系统是主要的担忧原因。许多新贷款流向了国家支持的项目——从新的办公楼到软件园——这些项目的还款几乎没有保障。其他人则认为，不仅价格人为地高，而且贷款机构也不知道如何评估风险。“抵押贷款融资在中国相对较新，”房地产服务公司Cushman & Wakefield Premas北京办事处的首席代表詹姆斯·霍基说。“银行显然需要开发更复杂的方法来管理他们给予房地产开发商和个人的信贷。”

实际上，随着北京近年来将基础设施开发的权力下放给地方官员，建设的速度有所增加。“政府非常分散，因此地方官员拥有很大的经济权力，”亚太市场投资银行CLSA的中国战略家安迪·罗斯曼说。“而且每个人都想拥有最新的事物。”美的在昆明的投资就是一个例子。云南省还有其他十几个项目，获得了来自中国国有商业银行地方分支的数十亿贷款。这一切是否超出了该省的承受能力？“我们对经济过热一无所知，”昆明市建设和管理办公室的一位官员说道，该办公室隶属于建设部。

努力放松心情

中国监管机构已经开始采取措施来冷却过热的经济部分。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在最近几个月对工厂审批施加了新的限制。“他们对现有工厂并不太担心，”麦肯锡公司上海的董事乔纳森·沃特泽尔说。“他们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下一波产能。”与此同时，中国金融界的官员们采取了措施来吸收新的货币供应，从而减少贷款。9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即中央银行，将银行准备金要求从6%提高到7%。而且该银行在6月宣布了针对奢侈房地产投资的新规定，包括对高端开发贷款所需首付款的提高。

问题是，过剩产能和不负责任的贷款泡沫可能已经太大，无法温和地消退。如果泡沫破裂，爆炸声将响彻全球。

作者：德克斯特·罗伯茨（北京）和弗雷德里克·巴尔福（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