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哪里出了问题 - 彭博社

咆哮的九十年代

世界上最繁荣十年的新历史

作者：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

W.W. Norton -- 416 页 -- $24.95

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在2002年出版的 全球化及其不满 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凭借他在克林顿白宫和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的多年经历，这位诺贝尔奖得主认为全球化已被有钱的利益集团和自由市场意识形态劫持。他指责受美国影响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紧缩政策给印尼、泰国、拉丁美洲及其他地方的人们带来了痛苦。

反应非常激烈。时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首席经济学家的肯尼斯·S·罗戈夫在2002年的辩论中指责斯蒂格利茨“在急救人员救治伤员时进行冷嘲热讽。”他说，斯蒂格利茨主张的扩张政策将加剧发展中国家的通货膨胀，“伤害整个民众，尤其是贫困者。”罗戈夫倾诉了很多心声。他说斯蒂格利茨生活在“伽马象限”，指责他诽谤基金官员，并说：“我没有发现你，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在关于一个重大现实问题时承认自己有哪怕一点点错误的单一例子。”

罗戈夫至少有一点是对的：斯蒂格利茨对自己充满信心。这位哥伦比亚大学的经济学家通过迅速反击公众的指责，证明了这一点，他的新书 咆哮的九十年代 扩大了他的攻击范围。他说，华尔街、大企业和自由市场经济学家不仅搞砸了全球化，他们还在电力放松管制、股票期权、养老金改革、会计丑闻、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的合并以及预算赤字等方面搞砸了。他将90年代的繁荣视为“过度活跃”，主要基于虚假的希望和谎言。

斯蒂格利茨说他加入克林顿政府，成为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的成员和后来的主席，使命是“把人放在第一位”——这是比尔·克林顿第一次竞选的口号。“或许从未有过如此聪明和奉献的团队被集合在一起，”他写道。他表示，克林顿团队确实实现了一些目标，例如降低贫困率和增加对“早期教育”项目的资金支持。

但是，斯蒂格利茨辩称，自由派的克林顿派允许自己被持有华尔街议程的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所压制。在这一点上，他的心腹大患，如在 全球化及其不满 中所述，是罗伯特·E·鲁宾，他在成为财政部长之前是高盛公司的联合主席。斯蒂格利茨表示，没有证据表明赤字减少是90年代繁荣的原因。他还辩称，对盈余的迷恋导致克林顿团队放弃了一些重要但昂贵的目标，例如加强学校。

在放松管制方面，斯蒂格利茨也认为自由派民主党“在没有进行斗争的情况下承认了失败”。他谴责鲁宾支持成功推动废除《格拉斯-斯蒂戈尔法》的运动，该法案将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分开。“我担心利益冲突，担心对竞争的影响，”他写道，“但这些担忧很快就被搁置一旁。”

斯蒂格利茨反复回到“我们没有坚持我们的原则”这一主题。但从上下文来看，“我们”显然不包括作者，他将自己描绘成一个有时孤独的真理战士。

并不是说斯蒂格利茨将所有批评都留给同党的民主党人。他对布什家族的批评甚至更为严厉。“看看克林顿政府之前的情况，尤其是之后的情况，[克林顿]的评分几乎变得光辉灿烂，”他写道。他对乔治·W·布什总统的后记标题说明了一切：“关于如何错误管理经济的进一步教训。”斯蒂格利茨还批评了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因为他认为格林斯潘在股市中制造了一个泡沫。他表示，格林斯潘应该用行动来支持他的“非理性繁荣”言论：提高购买股票的贷款保证金要求。

当斯蒂格利茨处理与他专业领域最相关的话题时，他的说服力很强——特别是监管问题。毕竟，斯蒂格利茨是一位严肃的经济学家——就像另一位左倾批评家，普林斯顿大学的保罗·克鲁格曼。即使是明显厌恶斯蒂格利茨的罗戈夫，也称他为“学术界的杰出天才”。斯蒂格利茨因分析信息不完善或“非对称”的案例而于2001年获得诺贝尔奖——也就是说，当一些人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时。他展示了市场如何在某些情况下停止运作，例如，当买家觉得他们无法信任卖家所告诉他们的信息时。

因此，通过斯蒂格利茨的眼睛来看，90年代末和2000年代初的许多灾难如何被视为源于信息的不完善或不对称，这一点令人着迷——从安然公司丑闻到导致股市泡沫的华尔街欢呼。毫不奇怪，他为数不多的英雄之一——除了他自己——是亚瑟·莱维特，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他为改善公司信息的会计和披露而奋斗。斯蒂格利茨提出了一个有说服力的论点，认为在一个又一个案例中，市场的错误监管和不足监管为滥用打开了大门。

但是*《咆哮的九十年代》*并没有达到其副标题“世界上最繁荣的十年的新历史”的宣传效果。这里关于繁荣的内容很少，更多的是关于愚蠢或卑鄙的治理。虽然斯蒂格利茨说“新经济是真实的”，但他接着说“其重要性被夸大了”。从一开始，他就明确了他的底线：“[T]在十年末期，似乎是一个新时代的曙光开始越来越像是那些短暂的经济活动或过度活动，必然会被随之而来的崩溃所取代，这标志着资本主义两百年来的历程。”

但是斯蒂格利茨对1990年代的愤世嫉俗的评估与记录并不相符。即使是持怀疑态度的经济学家也开始承认，1995年左右，美国经济发生了突变，得益于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有效使用。在经历了二十年的疲软后，生产率——每小时的产出，最终决定了生活水平——开始以接近“黄金时代”（从二战结束到1973年）的速度增长。

此外，尽管经历了崩溃、2001年的衰退以及随之而来的缓慢复苏，生产率仍然强劲上升。这意味着生产率的繁荣是真实的，而不仅仅是1990年代泡沫的副作用。股市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1994年底以来，标准普尔500指数已经翻了一番多，在繁荣-崩溃周期开始之前。

斯蒂格利茨在第321页只用一个段落来讨论技术和教育在提升生产率和经济可持续增长率中的作用。尽管他在经济增长的因素上做了重要的学术研究，但在这本书中，他似乎对如何培养火鸡的兴趣不如对如何将其切割的兴趣大。因为他对增长来源的关注如此之少，*《咆哮的九十年代》*最终成为了华盛顿人错误的主要目录。

咆哮的九十年代还有其他缺陷。书中没有真实的人物。比尔·克林顿，自然应该是其中心人物，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此外，对于在做出有争议的决定时白宫内部的真实情况也缺乏任何感觉。而且，读者不太可能被斯蒂格利茨在一章名为“走向新的民主理想主义：愿景与价值”的沉闷章节中提出的可预测议程所激励。

但与更大的问题相比，这些只是小批评，那就是他未能深入探讨九十年代繁荣的本质。虽然斯蒂格利茨辩称“咆哮的九十年代可能并不是当时看起来那么美好的十年”，但他未能证明他的观点。

彼得·科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