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商业的寒冬？ - 彭博社

像所有在1990年代积累财富的寡头一样，尤科斯首席执行官米哈伊尔·B·霍多尔科夫斯基并不是个天使。但近年来，他在其巨型石油公司中接受了西方的企业问责和责任标准，为其他俄罗斯企业树立了榜样。普京总统显然欢迎这一趋势，这进一步推动了他将俄罗斯更紧密地融入全球经济的目标。那么，为什么俄罗斯当局——大概是在普京的支持下——以欺诈和逃税的罪名逮捕霍多尔科夫斯基，并将他扔进莫斯科的监狱，触发了自1998年金融崩溃以来俄罗斯最大的商业危机呢？

简单的答案是，霍多尔科夫斯基在11月的议会选举前为两个反对党提供资金，惹怒了普京。这意味着，尽管普京希望改善俄罗斯的商业环境，但他更愿意讨好外国投资者，而不是容忍对他权威的任何真正挑战。尤科斯是俄罗斯最大的私营公司——也是外国投资者中最受欢迎的公司。

这看起来很糟糕。确实如此。许多俄罗斯人认为普京在以任意的方式利用法律程序来与政治对手算账。这对当地商人和外国投资者来说都是一个大问题，他们希望看到一个能够保护私人财产免受政治攻击的公正法律系统。“坏人回来了，”一位在俄罗斯做生意的西方高管说。

但现实更加复杂。普京的愤怒似乎是针对霍多尔科夫斯基和尤科斯，而不是对俄罗斯商业精英或市场经济的广泛攻击的第一声炮响。简单来说，霍多尔科夫斯基之所以受到惩罚，是因为他打破了普京在2000年刚上台时与寡头们达成的协议：如果寡头们远离政治，普京将允许他们保留在鲍里斯·叶利钦混乱统治期间积累的丰厚资产。遵守规则的寡头应该相对安全。“我多次说过，俄罗斯不会重新审视私有化的结果。至于对尤科斯的刑事案件调查，这是一个单独的案件，”普京在九月底对美国记者说道。

这意味着BP的约翰·布朗可能不需要担心普京会没收他的俄罗斯石油公司TNK-BP的资产。BP的俄罗斯合作伙伴米哈伊尔·弗里德曼正在专注于业务。甚至可以想象，在事情平静下来后，尤科斯可能会向埃克森美孚公司（XOM）出售股份——无论霍多尔科夫斯基是否在场。“天不会塌下来。一个与克里姆林宫发生冲突的人遇到了麻烦，”莫斯科赫尔米塔资本管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威廉·F·布朗德说。

警钟

此外，普京有充分的理由担心霍多尔科夫斯基。改革党——右派力量联盟（SPS）和雅布洛科——只是候选人名单上有一串尤科斯人士的两个政党。最近调查中被针对的关键尤科斯股东弗拉基米尔·杜博夫正在作为主要亲克里姆林宫政党统一俄罗斯的候选人竞选议会。几位尤科斯人物甚至作为共产党候选人参选。“普京有一天醒来，意识到霍多尔科夫斯基可能控制国家杜马的三分之一，”一位西方公司的高管说。

在议会中组织一支强大的支持尤科斯的代表团是霍多尔科夫斯基的真正目标。但这似乎让普京和他的前KGB伙伴们感到害怕。尤科斯表示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尤科斯和俄罗斯的任何大公司一样，将利用其可用的法律资源来游说[其]利益。没有人曾说这不合法或不可接受，”尤科斯国际信息部主任雨果·埃里克森说。

但在尤科斯的起诉开始之前，政府在议会通过法律方面就遇到了麻烦——特别是那些将提高石油公司税收的法律。“是霍多尔科夫斯基阻止了与石油业务相关的税收提案，这才是最后一根稻草，”俄罗斯投资银行联合金融集团的首席策略师克里斯托弗·格兰维尔说。这反过来又反映了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寡头的过度财富和影响力。“这不是某种偏执的KGB幻想，”他说。

俄罗斯的大多数政治分析家将尤科斯事件视为克里姆林宫两个对立派系之间权力斗争的一部分：“家族”，一个从鲍里斯·叶利钦时代继承下来的商人和官员群体；以及“强人”（siloviki），普京在KGB时期的前同事们，他们觉得是时候自己获得更大的权力份额了。“强人希望成为新的寡头。我认为尤科斯事件绝对是相关的，”与“家族”有联系的政治分析家格列布·帕夫洛夫斯基说。

很少有人怀疑 强人集团 是对霍多尔科夫斯基采取强硬措施的主要支持者。然而，他们几乎不可能在没有普京支持的情况下采取行动。无论他出于何种原因与他的KGB朋友站在一起，普京都危及了他最珍视的两个目标：政治稳定和通过外国投资实现经济增长。霍多尔科夫斯基的逮捕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能让俄罗斯领导层内部的派系互相攻击，威胁到政治稳定。当 商业周刊 正在印刷时，俄罗斯媒体有未经证实的报道，称“家族”的领导人、普京的首席幕僚亚历山大·沃洛申因霍多尔科夫斯基的逮捕而辞职以示抗议。与此同时，出于政治目的滥用法律，至少在此刻，已经让投资者感到恐慌。

如果计划是让霍多尔科夫斯基闭嘴，那么它惨败了。但普京不太可能停止起诉，这将是承认整个事件是政治性的。他可能在竞选季结束后有更多的回旋余地。有人谈论与大企业达成妥协，企业接受更高的税收以换取更稳固的产权。而且外国投资者的记忆 notoriously 短暂。但普京可能会希望他尝试说服而不是监禁。

作者：杰森·布什，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