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特别报道：世界上最偏远的高尔夫球场 - 彭博社

四十年前，达瓦·彭乔尔出生在一个没有道路、没有电、没有邮件的国家；几乎没有任何东西，除了在严酷的失落地平线中度过短暂而艰难的生活。但达瓦是第一代普通不丹人中的一员，他们走出去接受教育，回家创业，并且无论好坏，帮助将他的小国拖入21世纪。今天，他拥有现代世界所需的所有配件：一部手机、一辆吉普车和一个薄脸的钛合金司机。

我们在皇家廷布，也许是世界上最偏远的高尔夫球场，藏在喜马拉雅山的一个温和的褶皱中，就在被称为唯一没有红绿灯的世界首都的外面（几年前安装了一个，但没有人喜欢它）。我们从纽约出发，经过伦敦、曼谷和加尔各答，飞行时间长达22小时，加上在一条几乎完全是发夹弯的单车道上狂野的两小时车程。山下是壮观的17世纪塔希乔宗，国家的宫殿、寺院、首都和堡垒合而为一。而在远处，越过紧贴遥远山脊的经幡群，是覆盖着雪的高喜马拉雅的鲜艳、震撼的边缘，形成与西藏的边界的第一座峰峦，包括神圣而壮观的乔莫拉里和冈卡尔·普恩宗，世界上最高的未攀登峰。

然而，现在，达瓦更感兴趣的是向我展示他在曼谷从商务旅行回家时买的新日本3号木杆（他拥有一家旅行公司）。不丹的邻国是世界上两个最多人口的国家——13亿中国人生活在一侧，10亿印度人生活在另一侧——然而这个国家比西弗吉尼亚州还小，居民人数比底特律还少。不丹没有高尔夫职业选手或教练，甚至没有地方可以买到球和球座（来自纽约不丹大使馆的外交包裹里装满了折扣店的高尔夫用品）。在皇家廷布，高尔夫球员们根据观看传家视频和阅读几个月后才到的西方高尔夫杂志，拼凑出一套五花八门的自制挥杆。

高尔夫技巧和挥杆理论被热烈交流，来访的10杆球员让人感觉像阿诺德·帕尔默。高尔夫球场长2700码，标准杆33，草丛茂密，球道坚硬。四个洞旁边有新的池塘，看起来像是超大号的水泥浴缸。“每年他们都试图让它变得更难，”达瓦叹息道。然而，尽管有许多缺陷，皇家廷布——就像高尔夫本身一样——受到尊敬。

前一天，我遇到了卡尔玛·拉姆，一个瘦削的零差点高尔夫球手，他为不丹奥林匹克委员会工作，同时兼职担任篮球和网球教练。他原本应该会见一些来访的印度网球名人，但为了快速打九洞而放弃了他们。“我不知道其他国家是什么样的，”卡尔玛说，“但在不丹，高尔夫球手完全上瘾。我们不太花时间陪伴家人。高尔夫占据了一切。”年费为6000努尔特鲁姆，约合130美元，不丹的高尔夫球手大多限于社会上层——政府官员和外交官，以及一些偶尔的日本游客。（不过，得益于美国高尔夫传教士兼体育记者里克·利普西，现在正在进行一项青少年项目。）贴在俱乐部窗户上的差点表显示大约有100名会员。名单顶部的是一个差点为13.2的人。他的名字简单地显示为“陛下”。

在我旅行前几天，出于对不丹礼仪的严重违反，我发出了一个请求，询问是否可以与国家的第四位国王，47岁的吉格梅·辛格·旺楚克国王（有四位妻子，都是姐妹），10个孩子，以及对录像NBA比赛的喜好，打几洞。我从未得知这个请求是否传达到了王宫，但我被告知国王是个忙碌的人。相反，达瓦邀请了国王的堂兄，帕尔乔尔·多尔吉，大家都称他为本吉。我们在阴沉、狂风的天空下开球。一些老奶奶正在用镰刀进行场地维护。流浪狗在不丹寒冷的夜空中吠叫，成群地在粗糙的地方睡觉。一头看起来不太感兴趣的牛在一个球道旁游荡。脸颊呈梅洛红色的衣衫褴褛的孩子们在山丘和洼地上翻滚。

本吉是个快乐的人，脸上有着大而圆的佛像般的面孔，头戴巴拿马帽下是和尚式的平头——国家的着装规范要求所有不丹人在公共场合穿着长袍式的服装，但打高尔夫时有所放宽——他有着像战士一样的熊般身材。他接受了优越的教育，包括在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学习，与文莱苏丹同班，之后他在各种高级政府职位上度过了职业生涯，包括不丹的首席大法官。现在退休并且离过两次婚，他是个全职的高尔夫迷。

但并不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高尔夫球手。本吉在60年代末帮助将高尔夫引入不丹——他和一位印度准将获得了当时国王的许可，设计了几个球洞——但今天他似乎对这项运动相当随意。在几个洞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用手机，安排晚上的麻将游戏。他在第二个洞用一只手打球，右手沿着球道切球，同时用左手将手机夹在耳边。在球场中间有一个16世纪的佛塔，这种佛教纪念碑在这些地方随处可见。本吉和我拉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里面除了一个受惊的鸽子，空无一人。多年前，人们会来到这些神龛前，给神灵留下绿松石、玉石和银器的供品。（不丹，“土地的故事”讲述了曼谷臭名昭著的帕蓬区与夜总会、乒乓球和飞镖有关的故事。）

我们讨论关于2001年尼泊尔附近皇室大屠杀的阴谋论，当时的王储迪彭德拉枪杀了九名亲属，包括他的父母，尼泊尔的国王和王后。但我们主要谈论的是不丹，以及它在努力大胆迈向未来的同时，如何保持过去一切美好的事物；避免在无情的西方文化潮流中被淹没。（广播电视和互联网接入于1999年到来，尽管形式受到严重审查。）“我们如此晚且如此突然地进入21世纪，”达瓦解释道。“这对很多人来说都很困难，尤其是我父母的那一代。我从美国回来，告诉我父亲人们已经登上了月球。他不相信。我带他去我的办公室，试图解释电子邮件。他不想听。”

这个国家有时因其对外人来说可能带有微弱极权主义气息的限制而受到批评——要求快乐的法令，强制的着装规范，对非本土不丹人的待遇（在1990年代初，成千上万的尼泊尔族人被驱逐出境）。“我们是一个小国，我们如此脆弱，以至于不能承受任何分裂，”达瓦解释道。

“英迪拉·甘地在1973年接管了锡金。她只是走进来并夺取了它。没有反对，因为没有团结，没有身份。土著人民已成为少数。我们必须非常小心。”午餐盘早已被清理，至关重要的麻将游戏在召唤。风在山丘间呼啸，高尔夫旗帜随之挺立。一个推杆在主场草坪上失误，伴随着呻吟声。夜幕降临，再次将宁静的山谷笼罩在黑暗中。

塔克特香寺是不丹最神圣的地方， improbably地依附在海拔超过半英里、陡峭悬崖的顶部。塔克特香的意思是“老虎的巢”——传说中，带着佛教来到不丹的“第二佛”古鲁仁波切在八世纪时骑着一只老虎飞到了这个地方，并在一个洞穴中冥想了数月。1986年的一天，一位40岁的美国高尔夫职业选手正在艰难地攀登通往山顶的艰苦小径。在半路上，卡尔·马里内洛遇到了一位穿着深红色袍子的友好僧侣。

当僧侣得知这个陌生人的职业时，他说：“杰克·尼克劳斯！”那一年大师赛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这个偏远的寺庙，僧侣给马里内洛提供了一枚硬币，作为送给冠军的好运符。几个月后，当马里内洛回到佛罗里达时，他把硬币寄到了尼克劳斯的办公室。“我从来没有弄清楚他是否收到了，”他说。“但他并不需要它。尼克劳斯一直是一个开悟的存在。”马里内洛之所以来到不丹，是因为在那一年的早些时候，他在家中感到不安。他从南佛罗里达PGA拿起一份新闻公报，看到一条小消息：“在不丹度过一个夏天，为亚运会训练一支队伍。”他很快就登上了飞机，留下了一个将成为前妻的妻子。

亚运会队伍是一群国家最佳球员的杂牌军，主要是80年代和90年代的射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马里内洛把他们训练得有模有样。他们的挥杆并不是最好，但他们在不丹的国球——射箭方面的经验意味着他们拥有惊人的视觉天赋和卓越的专注能力——他们只是站着，像箭一样把球射向旗帜。他们在面对高尔夫的诸多挫折时也表现出了平静，这一点马里内洛归因于他们的佛教信仰。“他们的纪律和自控力令人惊叹，”他说。在最后一轮之前，不丹在15支队伍中排名第11。但球队决心在最后一天反弹，战胜排名第10的强大邻国中国。

“他们从未参加过比赛，”马里内洛说，“但他们说：‘我们会为你打败中国——也为了国王。’他们做到了。他们都打出了本周最好的成绩。有些人打出了他们一生中最好的成绩。”不丹超越中国，获得第十名。队员们回国时成为了国家英雄（在随后的国际比赛中没有任何成功的情况下，他们至今仍是不丹唯一的高尔夫明星）。马里内洛回到了佛罗里达。“这是一次奇妙的经历，”现在半退休的教学专业人士马里内洛说。“他们给了我很多。即使在今天，不丹也从未远离我的思绪。”

达瓦和我在廷布市中心的一家餐厅里。窗外是昌林米唐体育场，不丹奥林匹克委员会的所在地，也是1885年一场重要战役的地点，这场战役导致了国家第一位君主乌金·旺楚克的建立，他是现任国王的曾祖父，他和蔼的面孔可以在国家图书馆一楼的照片中看到。达瓦正在告诉我他的生活故事。“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孩子们被迫去其他国家上学，”他低声说。“这非常不受欢迎——孩子们需要在土地上工作。一些农民贿赂政府官员。有些人藏起了他们的孩子。但我父亲把他的七个孩子都送去了学校。今天他为此感到非常自豪。”

一群德国徒步旅行者坐在房间的另一边。我们身后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不太可信的变性人，一个穿着粉色吊带衫和人字拖的中年日本游客，正在大声啜饮一碗汤。“我在印度上过耶稣会学校，”达瓦继续说道。“我被穿上了西装和领带。我们几乎从未穿过鞋子。”

生日被庆祝——当我问我母亲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她说：“你是在牛年冬天出生的。”大瓦表现出色，后来在华盛顿州立大学学习了四年经济学。1991年，旅游业在不丹私有化，他开设了商店。

直到1974年，游客才被允许进入不丹，他们的存在一直被保持为一种严格的高收益、低容量的业务：每位游客每天200美元的关税阻止了背包客的涌入，并将外来者限制在每年几千人，主要是富裕的日本人和美国人，包括一些可预测的名人：黛米·摩尔一个月前曾在城里，雪莉·麦克莱恩当然也来过，理查德·基尔、基努·里维斯和史蒂文·西格尔也曾来过，他自认为是17世纪一位佛教大师的转世。班吉说他曾是米克·贾格尔和杰瑞·霍尔的导游。

高尔夫旅游的潜力尚不大。不要指望杰克·尼克劳斯或汤姆·法齐奥在这里设计一些华丽的新香格里拉高尔夫乡村俱乐部。现在皇家廷布是唯一的选择，尽管还有一些其他初级的不丹球场，沙子果岭，包括一个位于国王私人度假胜地普纳卡的场地。几天后，我们驱车前往唐古寺的登山口，与即将开始九年独处修行的第十三世转世喇嘛喝茶，路过尘土飞扬的山坡，那是皇家保镖的训练场。那里似乎点缀着几片……它们会是高尔夫果岭吗？确实是的。一个原始高尔夫球场正在形成，一个新的70杆梦想球场，一个为更多的国民幸福提供肥沃土壤的小小温床。不丹又迈出了一小步。

后来，我们在廷布的街道上散步。在主要交叉口的中间有一个亭子。一个男人站在里面指挥交通。著名的红绿灯实验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备受推崇的现代化被拒绝，转而选择了更人性化、更不丹的解决方案。我没有见到国王，但他的作品无处不在。汽车和卡车停下来，那个男人灵巧地指引它们前行。正如佛教徒所说，这是吉祥的。

更多信息 政府旅游网站很有帮助（www.kingdomofbhutan.com），个别旅游运营商的网站也很有用，如www.bhutantravel.com和Dawa Penjore的公司www.bhutanyodsel.com。Rick Lipsey和Geographic Expeditions将于明年春天主办不丹首个高尔夫旅游（www.golfbhutan.com）。

约翰·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