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界最被厌恶的公司 - 彭博社

他不能说他没有被警告。2002年6月，当达尔·麦克布赖德准备接任位于犹他州林登的挣扎中的卡尔德拉国际公司（后来更名为SCO集团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时，他思考着声称拥有流行的Linux计算机操作系统中某些底层代码的所有权可能会让公司生存下去。尽管卡尔德拉的收入在下降，每季度亏损500万美元，股票也跌破了1美元的纳斯达克退市价格，但即将离任的首席执行官兰萨姆·洛夫的反应是立刻的。“不要这样做，”洛夫说他告诉麦克布赖德。“你不想与整个Linux社区对抗。”

麦克布赖德还是这样做了。去年3月，他通过对科技巨头IBM提起30亿美元的诉讼震动了计算机界，声称IBM非法将超过80万行SCO拥有的软件代码插入Linux。自那时以来，麦克布赖德加大了压力。去年12月，SCO向超过1000名Linux客户发送了信件，指控他们非法使用SCO的财产。现在，该公司警告称将在几天内起诉一名Linux用户。SCO表示，一个潜在的目标是互联网搜索现象谷歌公司。该公司表示，它尚未与SCO就其索赔进行过交谈，使用Linux计算机，并即将进行首次公开募股。

由于这一切，SCO已成为科技界最被厌恶的公司，至少暂时超过了微软公司。SCO激怒了数十家企业和数千名志愿程序员，他们帮助Linux成为全球第二大流行的服务器操作系统，使用量达数千万份，仅次于微软的（MSFT）Windows。Linux是开源软件：在其最基本的形式下是免费的，并且没有人拥有。许多科技界顶尖公司——包括IBM、惠普（HPQ）和戴尔（DELL）——都搭上了这辆火箭。对于其最狂热的支持者来说，没有什么话语对SCO来说太过严厉。“他们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老鼠，我认为他们还得了狂犬病，”通常温和的林纳斯·托瓦兹这样讽刺道，他在1991年作为大学生开始了Linux的开发。

对SCO的报复迅速而猛烈——来自各方的箭雨。自从起诉IBM以来，SCO遭遇了两起反诉，一起来自IBM，另一起来自红帽公司（RHAT），这是最大的Linux软件销售商。SCO的网站已经被黑客关闭了三次。麦克布赖德甚至收到了死亡威胁。其中一个威胁让人感到不安，以至于在麦克布赖德于12月在拉斯维加斯的技术会议上发言时，SCO的安保人员在房间里安排了一名狙击手。“这一切的戏剧性——对我们所有人来说，简直难以置信，”他说。

`到目前为止没有影响’

但是，最终，这场争端可能不过是场戏剧。尽管情绪高涨，*《商业周刊》*对SCO高管、行业领袖、律师、软件专家和企业技术买家的采访都指向一个结论：SCO可能无法阻止Linux。

它对IBM和Linux客户的法律案件并不明确。根据审查过这些证据的律师和软件开发人员的说法，它公开的证据微不足道且不具结论性。尽管SCO声称拥有的一些代码与Linux中的材料有相似之处，但软件专家并不清楚是否存在违规行为。要想在与IBM的诉讼中获胜，SCO必须证明IBM的程序员将代码放入Linux中——这可能很难证明。此外，SCO可能甚至不拥有这项技术。软件制造商Novell Inc.（NOVL）是Linux的支持者，提出了竞争性的主张。“SCO的论点存在真实的缺陷，”波士顿的布隆伯格与桑斯坦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托马斯·C·凯里说。

Linux韧性的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就是市场上发生的事情。尽管公司对诉讼感到紧张，但他们对Linux的渴望并没有减弱。在第三季度，最新的数据表明，使用Linux的计算机服务器销售额同比增长了49.8%，达到了7.43亿美元，远远超过了市场其他部分2%的增长，市场研究公司IDC表示。红帽公司在上个季度获得了3000个客户，而在SCO起诉IBM的那个季度只有1000个。此外，包括中国和以色列在内的整个国家已经宣布计划在桌面PC上大规模采用Linux。“SCO似乎到目前为止没有产生任何影响，”IDC的分析师丹·库兹涅茨基说。

SCO仍有可能损害Linux的势头。企业技术用户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被其威胁所吓倒。尽管《商业周刊》进行了超过20次的尝试，但没有一个企业Linux客户愿意公开谈论SCO的主张，担心引发法律攻击。如果案件如期在2005年4月审判，将在SCO的主场盐湖城进行。SCO的首席律师、著名诉讼律师大卫·博伊斯，可能会试图通过将巨头IBM描绘成对小型犹他公司施加压力的恶霸来影响陪审团。

胜诉将为SCO带来巨大的意外之财。服务器软件许可证每台机器的费用为699美元，如果被判有责任，谷歌单独可能需要承担700万美元的许可证费用。预计Linux服务器市场在2003年已超过40亿美元。再加上新兴的Linux PC市场和消费电子产品中的Linux，你将看到自PC早期以来未曾见过的机会。

微软因素

但是，谁将从SCO的胜利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微软。Linux是阻碍微软主导计算机世界的主要力量。这家软件巨头乐于利用反Linux运动来激发客户的恐惧，同时向SCO注入资金。尽管两家公司都没有披露具体的金额，但接近SCO的消息人士表示，微软已经在SCO许可证上花费了超过1200万美元。微软表示，它需要这些许可证，因为它销售的技术允许客户运行为Unix设计的应用程序，而Linux正是基于该操作系统。批评者认为这只是帮助SCO为其诉讼提供资金。

在SCO的故乡，位于雪山覆盖的瓦萨奇山脉下，这场争端使邻里之间产生了对立。“我有朋友，好朋友，告诉我他们无法相信我们正在做的事情，”SCO的董事长、同时也是Canopy Group的负责人拉尔夫·亚罗三世说。Canopy Group是一家私人投资公司，也支持犹他州的Linux公司。

Canopy管理着雷·诺尔达的资金，他是Novell的前首席执行官，位于普罗沃的附近。诺尔达在与微软的激烈竞争中退休，因此他的资金支持一家与他 死敌 结盟的公司，这实在是讽刺。诺尔达现在不再在Canopy的日常事务中活跃，他的一些老朋友对他的资金使用感到震惊。“我想到这一点，真让我感到恶心，”一位诺尔达的朋友说。亚罗同意这种情况有点尴尬，但他说这与SCO的知识产权主张有关，而不是微软。诺尔达无法被联系以发表评论。

麦克布赖德和亚罗一样，曾在诺达的诺维尔工作。和他一样，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不适。他热情地辩称，如果公司允许他们的知识产权被插入到开源产品中，这可能会摧毁软件行业。“我知道人们希望我们消失，但我们不会消失。我们会坚持到底，”麦克布赖德说。

他看起来绝对不像个恶棍。44岁的麦克布赖德是一个幽默的七个孩子的父亲，是一个虔诚的摩门教徒，他曾在日本做传教士，并在几年后返回那里开始诺维尔的日本业务。在诺维尔之后，他短暂担任了富兰克林·柯维公司的（FC ）在线规划业务的总裁，当时卡尔德拉招募了他。

自从掌舵以来，麦克布赖德对他的股东做得很好。SCO的市值在他到达时约为500万美元，现在已跃升至2.19亿美元。在最近的财政季度，SCO的销售额为2430万美元，比去年增长了57%，这主要归功于来自微软和太阳微系统公司的许可费用。其收入的非许可部分主要是其版本的Unix操作系统的销售。除去与聘请博伊斯相关的900万美元费用，该公司本可以获得740万美元的利润。“可能有一群愤怒的Linux用户，”麦克布赖德说。“但我必须对一群愤怒的股东负责。”

法律泥潭

这场争端的核心是Unix的原始版权。这是一种高性能的操作系统，由太阳微系统公司（SUNW ）、IBM和惠普等公司销售。Unix最初是在贝尔实验室开发的，但AT&T（T ）在1993年将版权和一个版本的Unix出售给诺维尔，诺维尔又将Unix产品出售给圣克鲁斯运营公司。该公司后来与IBM成立了一个合资企业，以创建另一个版本的Unix。在那笔交易没有进展后，卡尔德拉在2001年从圣克鲁斯运营公司收购了Unix软件业务——希望将Unix和Linux的元素合并——并随后更名为SCO集团。但其Linux业务从未起飞。

对于法律和软件专家来说，SCO的法律主张并不强大。首先，尚不清楚它是否拥有知识产权。Novell声称它将出售给Santa Cruz Operation销售其Unix软件的权利，但原始代码的所有权仍然属于Novell。它有一份合同，声称支持这一主张。SCO有一份合同的附录，声称处理了版权问题，但研究过该附录的律师表示语言模糊不清。

即使假设SCO拥有该软件，它公开的几段代码也没有说服专家们认为Linux存在实质性的版权侵犯。一小段明显属于Unix的代码已被移除。研究过SCO的Unix代码的软体行业分析师表示，他们看到它与Linux之间有一些相似之处。行业顾问Enderle Group的首席Robert Enderle检查了大约100行代码，并表示一些相似之处是“显著的”。他认为SCO的主张应该被认真对待，但警告说：“他们是否能够捍卫代码的所有权仍有待确定。”

SCO在与IBM的斗争中也面临艰难的挑战。它必须证明IBM确实向Linux社区提供了受版权保护的代码。IBM表示这并没有发生：它表示它始终在其Linux开发人员与任何使用专有软件的人员之间保持严格的隔离，并可以在法庭上证明这一点。此外，SCO甚至可能没有权利提起诉讼。在其反诉中，IBM声称由于SCO参与并销售Linux软件，它必须遵守一份开放源代码合同，该合同禁止销售Linux社区作品的公司反过来起诉分发该作品的公司。

如果SCO开始起诉客户，这些客户将会有强有力的辩护者。Novell和惠普公司已经为他们的Linux客户提供了对SCO法律索赔的赔偿。而在1月12日，开放源代码开发实验室在IBM和英特尔等公司的支持下，宣布为Linux客户设立了1000万美元的法律辩护基金。

如果不是因为Boies，可能更容易对SCO的案件置之不理。毕竟，他曾让微软屈服于司法部。这位63岁的律师正在冒着自己的声誉。他喜欢支持大卫对抗歌利亚。“你有一家非常小的公司面临一个非常大的法律问题，而你知道这家非常小的公司将要面对行业的巨头，”Boies说。“即使在我这个年纪，也很难抵挡。”

并不是说他是无偿的。在一种不寻常的补偿安排中，SCO表示它支付了Boies和其他律师100万美元现金，并给予他们40万股公司的股票，现在每股价值15.77美元。德意志银行（DB）估计，如果SCO胜诉，股价可能达到185美元——如果是这样，律师们将获得7400万美元的报酬。他们还将获得SCO知识产权许可收入的20%。

这些条款让SCO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诉讼而不是一家正常的公司。在这个好诉讼的社会中，这并没有什么羞耻。但与普通公司不同的是，如果这起诉讼没有结果，McBride和他的股东可能会面临非常少的回报。如果是这样，科技历史上一个奇怪的插曲将以微弱的声音结束，许多人将会庆祝。

作者：吉姆·克斯特特，地点：犹他州林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