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路透社 - 彭博社

与汤姆·格洛瑟的朋友交谈，你会听到“机智”、“技术精明”和“友好”等词汇。但许多在路透集团（RTRSY）与他共事过的人，自2001年他担任首席执行官以来，也见识到了他更严厉的一面。当他被任命时，被誉为推动古板但极其盈利的路透进入21世纪所需的新鲜美国空气，格洛瑟很快就面临全球金融市场崩溃以及他自己业务中的一系列缺陷。

路透在新闻和金融数据方面享有世界声誉，但公司状况非常糟糕。在担任首席执行官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格洛瑟正在主持第二轮裁员，将员工人数从2001年底的18,200人削减到2006年的13,000人。由于1,000个技术职位转移到班加罗尔，800个软件职位转移到曼谷，伦敦和其他金融中心的裁员将显得更加严重。总的来说，格洛瑟承诺到2006年，路透的成本将比2000年降低16亿美元。

路透的老员工表示，这家曾经优雅的公司如今变得紧张不安。走廊上的闲聊说，格洛瑟可能某天和你进行愉快的交谈，第二天就解雇你。没有人能幸免。去年春天，首席运营官菲利普·格林被迫离职。较低级别的管理人员则成批离开。甚至路透自1939年以来在85 Fleet St.占据的由埃德温·卢提恩设计的优雅艺术装饰建筑也未能逃脱格洛瑟的裁员。他最近以5900万美元出售了总部。路透将迁往金丝雀码头，每年节省900万美元。当路透离开时，长期以来作为英国媒体之家弗利特街将不再有任何主要媒体租户。唯一提醒人们其辉煌过去的将是圣布里德教堂，记者们的教堂。

一个狡猾的挑战

格洛瑟，第一位美国人担任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对老路透文化的缓慢衰退显得冷酷无情，这种文化重视与牛津和剑桥的联系以及它们所赋予的知识氛围。当被问及是否担心自己解雇了太多有才华的人时，他表示，离开的人主要是因为他们的精彩餐桌对话而被怀念。在商业中，“最终你不想要一场美妙的哲学思想演奏会，你想要的是业绩。”此外，他补充道，“我发现与我的路透同事共进晚餐仍然相当有趣。也许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长篇引用西塞罗，但他们能完成事情。”

尽管不受欢迎，格洛瑟的方法正在显现成效。1月15日，格洛瑟发布了一份简短声明，表示他对路透“已经度过了我们经常性收入下降的拐点”充满信心。换句话说，路透正在努力摆脱导致2002年在65亿美元收入中出现2.6亿美元运营亏损的销售暴跌。根据摩根士丹利（MWD）位于伦敦的分析师马修·欧文的说法，预计2003年的运营利润将在58亿美元的收入中达到1.94亿美元，将于2月17日公布。考虑到路透将从金融市场的回暖中受益，投资者已将其股价从3月的1.72美元推高至1月28日的5.97美元。格洛瑟本人也获得了不错的收益：他在市场底部附近购买了14万股路透股票，显示了他的信心。

Glocer 已经停止了衰退。但是他能否将路透社重新变成它辉煌时期的增长机器？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在价值 65 亿美元的金融服务数据市场中重新赢回市场份额。路透社的收入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金融客户。

这将是极其困难的。直到 1990 年代初，路透社基本上是独占鳌头。它的新闻通讯服务比任何竞争网络都更具全球性。它主导了向交易员、资产管理者和投资银行家出售数据终端的利润丰厚的业务，尤其是在欧洲。一个专有的外汇交易系统是全球标准。“他们有过辉煌的表现，”一家竞争数据服务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说。“他们拥有优越的地位和优越的价格。”

这种优越的地位不会再回来，即使在牛市中也是如此。私营公司彭博社已经抢占了许多最有利可图的业务，凭借交易员信赖的终端和业内最佳的客户服务。在 1991 年，彭博社的全球屏幕收入约占 4%，而路透社则占 55%。到去年，彭博社的市场份额约为 44%，比 2002 年增长了三个百分点，而路透社则稳定在 40%，这是 Shore Communications Inc. 的金融数据分析师 John A. McConville 的估计。路透社在银行家桌上的屏幕数量仍然超过彭博社，David Anderson 说，他是 Inside Market Data Reference 的编辑。但它每个屏幕的收入远低于其强大的纽约竞争对手。彭博社首席执行官 Lex Fenwick——接替创始人迈克尔·彭博（现任纽约市市长）——拒绝接受本故事的采访。

彭博社的威胁已经够糟糕了。更大的问题是，金融信息服务正日益成为一个商品化的行业。由于交易量下降以及像EBS这样的新进入者的出现，外汇交易的收入受到了压力——EBS是由一群主要银行建立的交易网络，旨在减少对路透社的依赖。许多同样的银行也在迫使员工节省数据终端的使用，压缩所有提供商的利润。而新闻服务呢？它仍然是最好的之一——但随着电视和互联网的24小时新闻饱和，它也越来越成为一个商品化的业务。在这种情况下，路透社可能要到2005年甚至2006年才能看到收入增长。

作为回应，Glocer正在简化路透社设计和营销其核心数据产品的方式，削减了包括保加利亚和肯尼亚股票专家终端在内的产品清单。“我们有1300个定位不佳的产品，”客户细分总裁Devin N. Wenig说，他是Glocer最亲密的合作者。“很难告诉销售人员该卖什么。很难告诉客户该买什么。”

接下来，路透社希望说服其蓝筹客户放弃许多每月1350美元的彭博终端，改为价格更低的路透社机器。路透社的研究人员正在设计一系列屏幕，价格根据其功能从每月200美元到1250美元不等。Glocer告诉银行，路透社可以通过为每位员工匹配适当价格的产品来为他们节省资金。“投资银行家所做的事情与衍生品交易员所做的事情非常不同，”他说。“我从来没有相信他们应该使用相同的终端或支付相同的价格。”路透社还将为每年消费超过5000万美元的客户提供20%的折扣。

但是，除非路透社说服银行提供可靠的服务，否则银行不会为了更便宜的机器而抛弃他们的彭博社。Glocer希望将服务意识灌输给一个对客户关注不够的员工团队。“在某种程度上缺乏专业精神，”Glocer说。他回忆起自己作为纽约并购律师的日子，为摩根士丹利等银行工作（MWD）。 “你不会让电话响两次，因为那可能是客户。”现在，专门的路透社团队与每个大客户合作。一位高级路透社高管每周监控关系，并检查客户的建议清单。“路透社没有（好的）支持，”一位与路透社谈判的银行家说。“现在他们已经建立了一个非常可信的销售和支持团队。”花费在路透社服务上的24家顶级银行，每家花费在1800万到7000万美元之间，成为特别关注的焦点。

Glocer喜欢将他的新屏幕与宝马的7、5和3系列进行比较。顶级产品是欧洲的路透社3000 Xtra和美国的BridgeStation，分别售价1250美元和900美元每月，折扣前。这些屏幕几乎提供了所有可以购买的实时价格、建模功能和图形。交易员还可以使用它们向150家经纪人下订单。中档的路透社知识终端每月约700美元，面向投资银行家。它重视公司信息。路透社Plus，一个200到400美元的廉价型号，面向美国资产管理者。它提供股票报价，基金经理可以输入他们的投资组合。Glocer还在采用一些交易员喜欢的彭博社功能，例如即时消息。

格洛瑟喜欢在他办公室的墙上用大屏幕展示新产品。最近，他带着一位访客体验了路透知识，这是一款投资银行产品，旨在让用户能够直接获取所需的确切信息，而不是像旧版路透产品那样翻阅无尽的故事。他调出了思科系统公司（CSCO），查看了其市值，然后查看了对冲基金和共同基金的股票头寸。他还查阅了首席执行官约翰·T·钱伯斯的薪酬，后者在2002年和2003年的薪水仅为1美元。“这在英国会非常受欢迎，”他说，暗指对英国首席执行官日益丰厚薪酬的批评。格洛瑟在路透公司遭遇亏损时也因其310万美元的薪酬而受到批评。

“狂野而无序”

在这样的时刻，格洛瑟显然具备路透所需的许多特质。他理解技术，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大学时代修了大量计算机科学课程。路透最初聘请这位耶鲁大学训练的律师从事并购工作。1996年，路透美洲区负责人迈克尔·桑德森告诉他，他在法律领域的才能被浪费了，并给他提供了拉丁美洲的职位。格洛瑟后来晋升为美洲区负责人。当需要为他的前任彼得·乔布找到接替者时，候选人名单很薄弱。格洛瑟成为首选。“他对公司了解得相当不错，但又没有在这个职位上待太久，以至于被固化在其方式中，”自1985年以来的董事长克里斯托弗·A·霍格说。霍格今年可能会辞职。根据猜测，霍格将由联合利华董事长尼尔·菲茨杰拉德接替。

格洛瑟掌舵了一家在19世纪中期通过电报、铁路甚至信鸽传播金融新闻的先锋公司。但21世纪初的经济崩溃暴露了严重的弱点。由于成本膨胀，路透社在2000年曾获得12亿美元的税前利润，而其股票曾交易至46美元，现在却深陷亏损。“格洛瑟拿到了一副50张牌的牌组，”肖尔通讯的麦康维尔说。“他抽到了一手坏牌。”

路透社的管理层也因对金融研究公司TowerGroup和电信追踪公司Yankee Group等业务的投资而分心。正如格洛瑟最近在一个挤满担忧的路透社校友的大厅中所说，公司“变得非常狂野和混乱。”路透社已经出售或关闭了70多个这样的项目。Yankee和Tower正在出售中。在最新的举措中，路透社以约4.75亿美元出售其在TIBCO软件公司业务软件子公司的49%股份中的约29%。

新闻业务也未能逃脱削减。格洛瑟主要削减了亏损的在线服务，同时将记者和编辑的数量仅减少了100人，降至2400人。“汤姆和我试图做的是保护核心新闻采集，”主编吉尔特·林内班克说。尽管如此，记者们对新闻预算的压力感到愤怒，摩根士丹利估计今年预算削减了约10%，降至3.6亿美元。在1月中旬，约40名在巴黎的法语新闻员工因路透社计划裁减其中一名同事而罢工三天。记者和管理层都做出了让步以结束争端。

拯救路透社的工作比格洛瑟预想的要大得多。路透社在1987年收购的电子股票交易公司Instinet Group Inc.（INGP），在2002年初几乎崩溃。他削减了成本，并以5.08亿美元的交易将Instinet与竞争对手Island ECN合并，这使路透社的股份从83%降至63%，并通过特别股息回收了2亿美元。巨额亏损已经停止，格洛瑟有意将Instinet作为新交易产品的平台。但在2003年，Instinet仍然亏损7400万美元。

不过，最近路透社宣布了一系列重大胜利，例如在7月与高盛（Goldman, Sachs & Co.）达成的“重大全球信息桌面协议”。交易员更喜欢彭博社，但银行管理层喜欢用更便宜的路透社机器替代彭博社的想法。“这取决于路透社向我们的员工证明他们的产品和服务是有吸引力的，”一位高盛消息人士说。“我们不会强迫我们的员工进行更换，但我们希望它能发生，因为这将是具有成本效益的。”银行还担心彭博社，因其越来越多地通过其终端提供交易，正在对他们的业务构成威胁。另一位消息人士表示，高盛确实在“倾向”于路透社，并且市场正在进行“重大再平衡”。

雷曼兄弟公司（LEH）也可能为其投资银行家配备路透社知识屏幕。在那里，竞争对手是第三方的汤森路透（Thomson Financial）（TOC）。“路透社正在积极进入汤森的领域，”一位投资银行家说。路透社的一个优势是银行希望至少有两个供应商。他们的产品也比彭博社的封闭系统更容易与其他软件应用程序集成。

Glocer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才能让路透社成为一个顺畅运转的机器。他的指示并不总是转化为行动。产品有时未能如期推出或被延迟：最近，一款名为路透智能顾问的资产管理者屏幕被搁置。繁琐的官僚主义减缓了主动性。“最大的担忧是他们是否会推出新产品，以恢复他们的市场地位，”前路透社记者、突发新闻：路透社如何失控的合著者巴里·辛普森说。

尽管有简化的推动，路透社仍然是一只复杂的野兽。它现在基于桥信息系统公司的技术开发新的金融产品，该公司的一些资产在2001年被Glocer从破产中收购。路透社高管表示，桥的信息技术是个天赐之物，能够比路透社的旧软件更好地处理大量数据流。然而，一些员工却对桥的技术表示不满。

经过修整的路透社会成为收购目标吗？当路透社在1984年上市时，设立了一个由独立的路透创始人股份公司控制的创始人股份，以保护公司免受可能的掠夺者如鲁珀特·默多克的侵害，后者可能会扭曲路透社的报道。当然，足够丰厚的报价可能会消除抵抗，但这一条款无疑会让收购者三思而后行。另一方面，这种特殊地位为Glocer赢得了时间。如果他想留下自己的印记，他需要时间。

作者：斯坦利·里德

与汤姆·洛瑞在纽约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