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对决 - 彭博社

这感觉更像是一场拉拉队活动而不是一场革命。在3月20日陈水扁总统以微弱优势连任后的几天里，数千名示威者聚集在台北广场，谴责他们所称的选举舞弊。陈的对手连战的支持者们戴上了竞选时发放的白蓝色棒球帽，挥舞着旗帜，而激光在附近总统府的墙上闪烁着口号。晚上，随着工人及其家属的到来，支持人群不断增加——他们在街头小贩提供的玉米热狗和蒸包子上小憩。

不过，毫无疑问：尽管气氛像嘉年华一样，抗议者们充满了激情。大多数人相信，陈的阵营密谋阻止成千上万的连的支持者投票，然后将那些成功投票的选民的数十万张选票抛弃。他们坚信，在选举前一天对陈及其副总统吕秀莲的枪击事件是一个阴险的手段，旨在赢得同情票。因此，连的盟友们不仅要求重新计票，还要求对围绕枪击事件的神秘事件进行独立调查。“我们的民主正在死去，”24岁的学生王宁轩大声喊道，试图在抗议者的气笛声中让自己被听见。48岁的家庭主妇孙玉明补充道：“我们这样做是因为政府不听我们的声音。”

**经济后果。**双方的领导人都非常愤怒。连胜文指责陈水扁的政府操纵选票。尽管陈水扁同意重新计票，但他和他的支持者坚称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而连胜文只是一个心怀不满的失败者。在双方互相指责的过程中，几乎没有迹象表明僵局会迅速解决：在3月23日，立法院发生了冲突，而连胜文的阵营计划在3月27日举行抗议，期望能吸引50万人，最终推翻陈水扁。

无论结果如何，经济可能都会受到影响。选举后，当地股市经历了自2001年9月以来最糟糕的两天跌幅。如果抗议活动持续，动荡可能会继续扰乱金融市场。即使陈水扁的胜利得到确认，这也不太可能让越来越依赖与中国贸易的台湾企业感到高兴，而这些企业的领导人通常支持连胜文的政党——国民党（KMT）。一个例子是：在陈水扁连任后，台湾半导体制造公司（TSMC）的股价暴跌。市场原本押注连胜文会获胜，并迅速批准TSMC希望在大陆建设的10亿美元芯片厂。

危机的影响将远超台湾。中国的领导人愿意与连胜文打交道，但他们非常不喜欢陈水扁——他们视其为台湾独立的倡导者——因此未来四年几乎没有缓和关系的机会。尽管胡锦涛主席在选举期间对台北的愤怒言辞有所缓和，但持续的抗议可能会鼓励北京的强硬派，他们支持对台湾和香港采取更强硬的立场。在香港，台湾的冲突为反对民主的宣传斗争提供了弹药。香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吴光正表示，在台湾选举之后，民主派“应该反思香港是否具备现在实现普选的政治成熟度。”

不确定的结果也将使中美关系更加复杂——在白宫因选举年压力而被迫对北京采取强硬立场的时刻，双方关系已经紧张。事实上，陈的连任对一个希望专注于美中贸易而不是处理台湾独立运动的政府来说是个烦恼。“华盛顿的人们意识到，美国的利益和台湾的利益并不相同，”克林顿政府时期的国务院亚洲事务专家苏珊·施克说，现在她是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教授。

毫无疑问：许多有权势的人希望看到陈在重新计票中失败。然而，好斗的陈很可能会胜出：他的0.02%的优势虽然微薄，但要推翻并不容易。陈的支持者表示，他们对任何明显的不规则现象都有解释，而找到连胜所需的30,000票将是艰难的。

如果陈最终胜出，他将面临一些高难度的挑战。最重要的是处理独立这一敏感问题。机智的陈在争取希望进行独立投票的选民时表示，目前他反对与大陆完全分离和建立一个独立的新国家。“总统承诺我们不会进入会引发与中国冲突的领域，”他的首席顾问吴钊燮说。“我们已经正式承认现状。”

但虽然经过深思熟虑的模糊态度无疑对这位身处困境的总统最为有利，但他最激进的支持者可能不会让他保持中立。一个早期的考验将在12月，当时台湾将投票选举新的立法机构。如果他的民主进步党（DPP）——目前处于少数派——赢得强有力的授权，陈可能会面临来自DPP一些更极端派别的压力，要求他宣布独立，这一直是北京所称的战争理由。

支持独立的力量可能会有机会，这要归功于陈的承诺要制定一部新宪法。“谈论新宪法时不能不谈论国家的名称，”台北的东吴大学教授盛艾米尔说。今天，这个名称是中华民国，反映了台北坚持它是整个中国合法政府的立场。陈认为，宪法需要进行改革，以改造一个古老的政治结构，这是蒋介石的威权政权的遗产，蒋介石在1949年被共产党驱逐后逃到这个岛上。但在这样的过程中，将有很多机会来规范推动台湾独立的思想。

陈的计划是在2008年举行关于宪法的公投，以与下届总统选举同时进行。如果宪法中包含有效宣告台湾为一个共和国的语言，可能会激怒北京采取军事行动。而且，数百枚导弹瞄准台湾，几次定向打击可能会瘫痪岛上的基础设施。“会有真正的紧张局势，”盛说。

北京也有不那么暴力的选择。这个岛屿几乎没有自然资源——例如，台湾几乎所有的石油都依赖进口——而且其经济高度依赖贸易。“中国的首选方案将是经济封锁，”新加坡风险咨询公司Hill & Associates的分析师布鲁斯·盖尔说。“这可能会很快让台湾屈服。”

然而，中国最有效的长期战略可能是以善意来“杀死”这个岛屿。台湾人在大陆投资超过1000亿美元，现在有50万台湾人生活在那里。许多公司，如电子巨头广达电脑和鸿海精密工业，主要在中国进行制造和大量研究。如今，许多台湾公司也将中国视为一个关键市场。因此，北京可能会吸引公司完全放弃台湾，而不是发射导弹。中国“将采取进一步措施，让台湾企业永久留在中国，”来自连战国民党的立法委员孙高华说。

缓解紧张局势。 这并不需要太大的压力。考虑一下手机制造商DBtel Inc.，自2001年以来一直在努力提升其在中国消费者中的品牌知名度。“中国就像我们的本土市场，”董事长Michael Mou说。DBtel在中国有1000名工程师，并在上海投资2500万美元建立新的中国总部。另一家公司D-Link Corp.，一家无线网络设备制造商，主要在美国、欧洲和中国销售，并在全球进行制造和研发。因此，董事长J.C. Liao表示，虽然没有迫在眉睫的举动，但如果紧张局势加剧，他可以考虑退出台湾。“我们认为不需要在台湾设立总部，”他说。“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搬到任何地方。”

然而，有些人认为这样的举动并不必要，因为陈总统会努力改善两岸关系，而不是加剧紧张。“陈总统肯定会做出一些善意的姿态，”台北国立台湾大学的政治学教授Philip Yang说。一些可能性包括：放宽对中国进口的限制、增加教育交流和促进旅游。“但是，”杨说，“我认为北京不会认真对待这些。”就像在总统府前集结的连战支持者一样，中国领导人根本不信任陈。如果总统能够抵御推翻他的企图，赢得信任将是他面临的最大挑战。

作者：布鲁斯·艾因霍恩，台北，德克斯特·罗伯茨，香港，斯坦·克罗克，华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