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麦克纳马拉、越南和伊拉克 - 彭博社

作者：塞恩·彼得森

每位美国成年人都应该观看埃罗尔·莫里斯的非凡电影*《战争迷雾》*。这部影片获得了2003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基本上是对战争的长时间沉思，由罗伯特·麦克纳马拉主讲——他是一个独特的视角提供者。现年87岁的麦克纳马拉在1961年刚成为福特汽车公司的总裁时，被新当选的总统约翰·肯尼迪招募为国防部长。他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与肯尼迪并肩作战，并在约翰逊总统加大越南战争力度期间继续担任五角大楼的负责人。

作为一名年轻的效率专家，麦克纳马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也深度参与了军事扩张，并参与了对东京及其他日本城市进行火轰炸的决定，这导致了数十万平民的死亡。他认为，美国和苏联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勉强避免了核战争。麦克纳马拉在莫里斯的电影中坦诚地谈到了他对越南战争的怀疑，以及在约翰逊于1968年将他逐出国防部长后，出于责任感而未能公开反对战争的心情。

如今，除了在多伦多的一个采访中*《环球邮报》*（“我们所做的事情就是错误的”）外，麦克纳马拉拒绝批评伊拉克战争。在那次采访中，他表达了对美国领导人重蹈越南战争许多错误的担忧。麦克纳马拉没有回应我请求采访的要求。

莫里斯，56岁，是一个有趣的人物。他是一位坚定的独立电影制作人，同时在制作米勒啤酒和苹果（AAPL）电脑等产品的电视广告方面拥有一条成功的副业（苹果的首席执行官史蒂夫·乔布斯亲自邀请莫里斯来制作广告）。在1960年代末，莫里斯在威斯康星大学读书时曾反对越南战争，但他拒绝对麦克纳马拉做出简单的判断。事实上，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莫里斯表示他最终喜欢并钦佩麦克纳马拉。

我最近通过电话与莫里斯在他位于马萨诸塞州剑桥的制作公司总部进行了交谈。以下是我们对话的编辑摘录：

问：你决定拍一部关于罗伯特·麦克纳马拉的电影，只有在与他深入采访后才做出的决定。是什么让你决定继续进行？

答：

麦克纳马拉的叙述让我感到惊讶。毕竟，我们谈论的是一个控制狂，他的故事是关于事情如何以及为什么失控。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我们常常听说肯尼迪拯救了世界——肯尼迪找到了避免战争和缓解这一危机所造成的紧张局势的方法。麦克纳马拉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他的故事是关于我们如何差点误入第三次世界大战。在我看来，电影中有一个非常强有力的时刻，麦克纳马拉说我们离核战争非常近——他把手指紧紧靠在一起。这个故事本身是有启发性的。[美国领导人]从中央情报局获得了错误的信息。中央情报局告诉他们，核弹头尚未运送到古巴——导弹已经运送，但没有装载[核弹头]。结果证明这是错误的。

[麦克纳马拉]在哈瓦那的一次会议上了解到这一点，30年后[他与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交谈]。那些导弹已经武装并准备发射。如果柯蒂斯·勒梅和许多其他[美国]将军得逞，我们将轰炸并入侵古巴。而且很可能苏联会以核武器进行报复。

问：您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的接受演讲中说您“担心我们在伊拉克走入兔子洞”，就像我们在越南所做的那样。您是什么意思？

答：

我们在[越南]失去了所有现实感。我们在越南的情况下如此确信我们在与国际共产主义作斗争，以至于未能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由中国或俄罗斯控制的冲突。这是一场独立战争。

“战争应该是选项列表的最后一项，而不是第一项”

问：请多说一点。

答：

在越南的情况下，我们缺乏对[越南]历史的认识——你甚至可以说对他们历史、社会细节的无知。我们基本上拒绝与他们谈判。我的想法是，战争是你在谈判失败后才诉诸的手段——而不是在谈判之前。

我不想说所有冲突都是不必要的。但战争应该是选项列表的最后一项，而不是第一项。而在2003-04年，我们似乎仍在以40年前的思维方式思考。一切都被极化为善与恶——我们是好的，恐怖分子是坏的，谈判被排除在外，许多我们的盟友被忽视，联合国被削弱。我想说首先，战争[已经变成]不是最后的手段，而是第一的手段。

问：麦克纳马拉为什么不更多地发声关于伊拉克战争？

答：

这是一个很大的谜团。但他来自一个不同的时代。我告诉自己，他的那一代人经历了大萧条并赢得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拥有一套非常不同的观念。麦克纳马拉不断提醒我，肯尼迪当选，约翰逊当选，而他没有。他是根据任命他的总统的意愿服务的。他没有独立的声音。

问：这是一种非常过时的态度。

答：

麦克纳马拉非常认真地对待他所扮演的宪法角色。我不认同。我必须告诉你，对我来说，真相和对美国人民重要的问题超越了对总统和行政部门的忠诚问题。但这确实是他故事的一部分，也是电影的重要部分。

近年来我看到的最令人痛心的事情之一是科林·鲍威尔在联合国作证时的情景。[我在问自己] 上帝啊，发生了什么？他脑海中在想什么？他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吗？

“他是一个复杂的人，我对他的看法也很复杂——可能是精神分裂的”

问：忠诚的士兵？

答：

忠诚的士兵。他是在为他的总统殉职吗？他对此事的立场是什么？他是否以某种方式说服自己这是正确的？这让我想起麦克纳马拉告诉肯尼迪撤出[越南]的故事，然后看到麦克纳马拉在另一位总统[约翰逊]的领导下促进[这场]战争。

问：是的，但你也说你钦佩麦克纳马拉，所以你对他的看法一定相当复杂。

答：

确实如此。他是一个复杂的人，我对他的看法也很复杂——可能是精神分裂的。

问：你钦佩他什么呢？

答：

我钦佩他的智慧，他愿意回顾历史，试图弄清楚哪里出了问题。

问：在你的商业工作中，我想你与很多商业高管合作过。在观看电影时，我觉得麦克纳马拉有点像一个原型MBA。像今天的许多首席执行官一样，他自信能够处理任何情况。但越南战争中的一个问题是，他错误地将商业原则应用于战争。你是否看到他的态度与您在商业工作中接触的高管的态度之间的相似之处？

答：

[叹气] 我不这样认为。

问：我没有很好地表达那个问题。

答：

不，你表达得很好。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问题是：“是否存在一种MBA思维方式，一种MBA的自负，使人认为只要掌握一套管理技巧就能处理任何事情——即使是那些自己没有熟悉或特别专业知识的事情？”我们现在有一位MBA总统，他在与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同一所学校接受教育，即哈佛商学院。

我知道有一个非常流行的故事，讲的是麦克纳马拉相信他能做一些他做不到的事情。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越南的真正失败。我不愿意说，“啊哈——如果我们没有哈佛商学院……世界会更美好。”

问：我在考虑效率理论的扩展，比如在越南使用尸体数量作为…

答：

…成功的衡量标准。是的，确实有统计和管理技术占据主导地位的因素。但我认为这是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这就是我使用那个术语的原因——兔子洞。这是自我欺骗，能够说服自己任何事情，进入一个我们自己设计的镜子大厅，不仅看不到森林中的树木，甚至连树木本身也看不到。处于某种奇怪的仙境中，我们完全失去了与现实的联系。

而我并不认为这只是哈佛MBA或一般MBA所特有的。这是人类状况的一部分，令人遗憾。

彼得森是《商业周刊在线》的特约编辑。请关注他每周的《可移动的盛宴》专栏，仅在《商业周刊在线》上发布

编辑：帕特里夏·奥康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