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咱们卖些黄金 - 彭博社

法国巴黎心脏地带的法国银行新古典主义总部深处，有一个被称为“地下室”的巨大金库。它占地一公顷，储存着超过3000公吨的黄金，按当前市场价格计算，价值高达360亿美元。这大约相当于法国国内生产总值的2%，或超过今年预算赤字的一半。

然而，这笔财富仅占中央银行总储备的一半多一点，包括欧元和美元，却没有产生一欧元的利息，并且全天候守卫的费用高得惊人。难怪法国财政紧张的政府急于掌控它。“这些储备不产生收入，这是否自然和正常？”新任财政部长尼古拉·萨科齐在4月14日的法国国会演讲中问道。

随着政治家们关注中央银行的黄金储备总计12800公吨，价值1530亿美元——远高于美国联邦储备在肯塔基州福特诺克斯储存的8135公吨，这种呼声在整个欧洲大陆变得越来越熟悉。欧洲各国政府热切提出方案，利用黄金销售的收益来资助从基础科学研究到偿还不断膨胀的国家债务的各种项目。法国总理让-皮埃尔·拉法兰在2月份提出了一项黄金销售计划，以资助科学研究，口号是“今天的黄金换明天的黄金”。德国总理格哈德·施罗德随后建议德国联邦银行考虑出售其3440公吨的黄金。而意大利财政部长朱利奥·特雷蒙蒂则敦促意大利银行减少其2451公吨的黄金储备。

对这种古老金属的新热情恰逢欧洲各国政府在税收下降的情况下努力筹集新支出资金之时。特别是德国和法国，已经违反了欧盟承诺将预算赤字控制在3%以下。伦敦贵金属顾问公司GFMS Ltd.的执行主席菲利普·克拉普维克表示，黄金销售的呼声显而易见：“这是一种免费的收入来源，他们不需要对任何人征税就能获得。”

欧洲中央银行行长，如法国银行行长克里斯蒂安·诺耶，迅速反对大规模黄金抛售。他们认为，黄金储备可以抵消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短缺，并且在重大危机情况下也可以作为最后的储备。与此同时，黄金销售的支持者表示，政府应该被允许动用这些储备，以便迅速修复预算，特别是在黄金价格徘徊在400美元左右，接近十年来的最高点时。对于一些欧洲中央银行来说，这种诱惑已被证明过于强烈，它们已经减少了黄金储备。自1999年9月以来，荷兰银行已出售210吨黄金，净收入约20亿美元，并计划在今年再出售59吨。荷兰仍然拥有777吨的黄金储备。在同一时期，英格兰银行已出售345吨，筹集约33亿美元——超过1999年时总量的一半。最引人注目的是，瑞士国家银行，曾是世界上最热衷于黄金的机构之一，几乎完成了一项自2000年5月开始的计划，出售1300吨黄金，仅剩1462吨。总的来说，它预计将筹集近160亿美元并交给政府。“我们不再需要这么多黄金用于货币政策，”一位银行官员说。

欧洲大陆最大的经济体对清空他们的黄金库房更加犹豫。法国银行自1969年以来没有动用过其储备，当时法郎在1968年骚乱后陷入困境。德国联邦银行近年来仅售出29吨黄金。而极为保守的意大利银行自1945年以来没有出售过一盎司黄金。欧洲人在1960年代积累了大量黄金储备，当时大多数国家与美国的国际收支出现巨额顺差。顺差的美元被转化为黄金，并作为储备支持他们的国家货币在外汇市场上的交易。但随着欧元的推出，各国中央银行不再需要如此庞大的储备。欧洲中央银行的黄金储备总计766.9吨，价值约92.5亿美元，这些黄金是由其成员国的中央银行提供的。

传统上，黄金被视为在困境时期的避风港和对抗通货膨胀的对冲工具。但通货膨胀不再是曾经那样的威胁。尽管近年来黄金价格有所上涨，但很少有市场专家预计其会回到20年前每盎司800美元的水平。作为这种贵金属作为投资的衰退的一个迹象，英国商人银行NM Rothschild & Sons于4月14日宣布将退出黄金市场，该市场是其活跃交易了200年的领域。董事长大卫·德·罗斯柴尔德表示：“我们已经得出结论，这不再是核心业务领域，因此决定退出市场。”

更多的中央银行抛售可能会封印黄金作为旧世界经济遗物的命运。如果法国、德国和意大利开始出售，“这将是黄金去货币化的又一个历史性步骤，”伦敦三井全球贵金属的黄金分析师安迪·史密斯表示。“市场的支柱正在崩溃。”

尽管欧洲的中央银行家们非常独立，不喜欢这个想法，但他们在出售黄金储备方面表现出比过去更大的灵活性。变化的一个原因是：大多数欧洲中央银行不再能自给自足。去年，大多数银行几乎没有盈利，向政府支付的股息也低于预期。“他们知道政治家们依赖这些收入，”克拉普维克说。

在1月，前德国联邦银行行长恩斯特·维尔特克因接受银行的好处而在4月16日承压辞职，他让步了一些。他提议在五年内出售多达600吨黄金，以筹集资金用于研究和教育。法国银行也表现出妥协的意愿。在最初拒绝拉法兰总理的计划后，中央银行行长诺耶表示，只要收益保持在中央银行的账面上，他愿意讨论此事。分析师表示，意大利银行可能只是时间问题就会妥协。

谨慎的承诺。 为了限制黄金销售对金价的负面影响，大多数欧洲中央银行在2004年3月8日签署了一项由欧洲中央银行促成的协议，限制在五年内每年总共出售500吨黄金，从2004年9月开始。根据该协议，德国在五年内可以出售600吨，而法国可以出售500吨。1999年达成的类似协议防止了此类销售对市场的干扰，自那时以来，黄金价格上涨了44%。但这次考虑的出售规模以及可能出售的国家数量要大得多。

如果法国人、德国人和意大利人开始兑现他们的金条，这可能会产生影响。“市场几乎肯定会下跌，”史密斯说。即便如此，政府仍然可能希望出售。考虑到欧洲预算需求的压力和提高税收的困难，似乎可以肯定，欧洲中央银行的黄金库几乎空无一物的那一天终将到来。

作者：大卫·费尔兰姆，法兰克福，卡罗尔·马特拉克，巴黎，莫琳·克莱因，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