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工厂：落后 - 彭博社

在许多方面，过去几年本应是美国制造商的黄金时代。自1997年以来，美国工厂的生产率飙升，年均增长率达到4.6%。这是至少40年来制造业生产率持续增长的最快速度，远远超过1960年代美国工业实力的巅峰。

然而，尽管取得了这些进展，美国的工厂部门几乎崩溃。国内工厂产出仍比2000年的峰值下降了2%，而进口商品则上升了8%。自2000年中期以来，约有300万个工厂工作岗位——每六个中就有一个——消失了。尽管制造业部门终于在扩张并再次招聘——自1月以来增加了37,000个工作岗位——但没有人期望国内制造商能够恢复失去的市场份额。

经济学家、商业领袖和政治家们给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美国制造业的严峻状态：来自低工资海外工厂的竞争、过于强势的美元、高企业税以及员工和退休人员福利的不断上升。

但还有一个更令人惊讶的解释，说明为什么美国制造商表现如此糟糕。事实上，尽管美国工厂在提高生产率和降低成本方面进展迅速，但亚洲和欧洲的外国竞争对手的进步更为迅猛。尤其是在高科技和汽车行业之外，许多传统行业的投资和创新停滞不前，使得大部分制造业变成了技术的荒地。“每个人都在谈论生产率的高增长率，”布鲁金斯学会经济研究高级研究员巴里·P·博斯沃斯说。“但这仅限于两个领域：高科技和服务业。其余的商品生产行业并没有分享这一成果。”

相反，许多制造商在1990年代后半期转向了一种终局战略。无论对错，他们在资本支出和创新上都有所削减，评估认为回报并不存在。在1995年至2001年之间，当最新数据结束时，制造商使用的设备和软件的存量仅增加了19%。这远低于私营部门其他部分43%的增长。而尽管制造商在2001年花费了1090亿美元的自有资金用于研究和开发，但其中约67%用于高科技、制药、医疗设备或汽车行业。平均而言，其他制造业行业将国内销售额的不到2%用于研发。

因此，美国工厂未能跟上外国竞争对手的步伐。从1997年到2002年（比较数据的最新年份），每单位工厂产出的劳动成本以0.4%的年率下降。这是一个历史上优秀的数字——但不幸的是，生产成本在日本、韩国、台湾甚至法国等国家下降得更快（图表）。尽管劳工统计局并未追踪中国制造业，但工厂成本在该国下降的可能性也很大。

创新使美国制造业的某些部分能够提高生产力，并在面对外国竞争时继续扩大产出。信息技术设备制造商——如计算机和网络设备——自1997年以来平均年生产率增长超过30%。而在汽车行业——该行业保持了对研发的重投资——从1997年到2003年，每位工人的产出以超过4%的年率增长。

创新困境

但这两个高生产率行业——高科技和汽车——几乎占据了自1990年代中期以来美国制造业产出增长的全部。根据联邦储备委员会的数据，自1997年以来，总制造业产出增长了19%。如果去掉汽车和高科技，过去七年中其他制造业的产出仅增长了不到1%——微不足道的增幅。

问题在于，许多传统行业仍然面临着缓慢的生产率增长。从1997年到2003年，家具、食品加工、纸制品、印刷、初级金属和机械等行业的每位工人的产出年增长率不到2.5%。

经过100年的技术精炼，许多行业的创新可能已经被榨干。“凭借19世纪和20世纪的技术，几乎可以说，大多数创新的生产率来源——利用技术改善产品固有性能的方式——都已经被发现，”前伊顿公司（ETN）首席财务官、现任安捷伦科技公司（A）首席财务官的阿德里安·T·迪伦观察到。

铝行业只是这一创新困境的一个例子。自1886年铝首次被提炼以来，冶金学家们已经大幅减少了将铝土矿转化为轻金属所需的电力，但“这一过程基本上与19世纪末开发的过程相同，”全球第二大铝生产商阿尔坎公司（AL）的执行副总裁理查德·B·埃文斯说。这也帮助解释了为什么该行业在1990年代几乎没有生产率增长。

此外，一些美国公司选择不开发可能有潜力降低劳动力成本的新技术。例如，机器人曾被誉为用机器替代昂贵的工厂工人的一种方式。事实上，汽车行业在机器人焊接和喷漆车辆方面进行了大量投资。

然而，机器人在1980年代的普及放缓，因为它们被认为在更灵活的任务（如安装电线）中不够可靠且成本过高。“人类做得更好，”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管理教授约翰·保罗·麦克达菲说。

信息技术也并没有成为灵丹妙药。当然，计算机可以帮助制造商大幅减少库存并优化供应链。但他们所取得的收益与拥有相同先进硬件和软件的外国工厂相匹配，甚至有时还超过它们。

考虑一下Banta Corp.（BN），一家位于威斯康星州梅纳沙的14亿美元印刷公司。在2000年，70名员工在其图书印刷厂手工生产36万页印版。到2003年，所有输入材料以数字形式接收，并在Macintosh G3计算机上组装，使50名员工能够生产45.4万页印版。这是每位员工产出提高了80%，或每年约25%。

然而，在实际印刷书籍这一至关重要、资本密集的步骤中，Banta通过安装新的更快、更宽的印刷机每年能够提高5%的生产力。问题是？中国印刷厂正在购买相同的1200万美元机器，削弱了Banta希望实现的任何竞争优势。

或者看看 Smurfit-Stone Container Corp.（SSCC）位于康涅狄格州 Uncasville 的工厂。总经理保罗·海斯为他那间自1910年起就存在的狭小工厂感到自豪，该工厂雇佣107人，每天生产450吨厚重的棕色纸张。这比15年前的产量增加了12.5%，而员工人数没有变化。

但工厂的核心——将旧箱子的液态混合物转化为新箱子材料的粉碎、卷制和干燥机器——正在逐渐过时，主要是因为这家总部位于芝加哥的公司在过去15年里没有在 Uncasville 安装新的加工设备。实际上，去年该工厂的资本投资仅为100万美元。与此同时，近年来，海外的造纸厂商在最新的自动化机械上进行了慷慨的投资。

这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由于缺乏大回报的前景，许多制造商很难为新设备的投资辩护。当然，这意味着他们在提升生产力时受到限制，这使得他们在进一步投资方面的前景更加黯淡。

相反，许多工厂行业的高管表示，他们最好的希望是寻找微薄的节省。例如，WL Ross & Co. 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威尔伯·L·罗斯 Jr. 在纽约组建了国际钢铁集团（ISG），现在是美国第二大综合钢铁制造商，来自破产的工厂。在去年12月的首次公开募股后，ISG 在第一季度赚取了7090万美元，销售额为18亿美元。

罗斯的秘密？通过挑选出最好的工厂并压缩劳动力成本，罗斯希望ISG能够与海外钢铁制造商竞争——而不需要太多新设备。“资本的缺乏阻碍了生产力，”罗斯说。“但资本市场正在发挥作用，筛选出哪里能获得最佳回报。”

症状缓解

目前，美国制造业的周期性复苏正在缓解一些阴霾。“我们正在朝着更好的供需平衡迈进，”道化学公司（DOW）的首席财务官J. Pedro Reinhard说。部分归功于下滑的美元，这使得进口成本更高，而美国商品在海外变得更便宜。工作岗位也在回归。全国制造商协会（NAM）预测，到年底，工厂的工资单将增长25万个。

然而，从长远来看，这一上升趋势更像是一种麻醉剂，而不是治愈。该行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份额从1997年的16.6%和1987年的18.7%下降到2002年的13.9%。尽管数据尚未公布，但全国制造商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大卫·胡瑟表示，2003年这一比例无疑更低。

尽管如此，完全否定美国制造业的前景仍然过于悲观。正如高科技行业在1990年代所展示的，创新的爆发可以使美国制造商在全球经济中保持领先。而汽车行业的证明表明，持续的研发和资本设备支出——以及向外国竞争对手学习的意愿——可以帮助美国制造商竞争。但大多数制造商的前景并不乐观。在一个生产力和投资至关重要的世界里，许多国家最古老的工厂根本无法跟上。

由迈克尔·阿恩特在芝加哥和亚当·阿斯顿在纽约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