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型石油公司不进行更多钻探？ - 彭博社

很容易理解为什么许多美国人对大型石油公司感到愤怒。原油价格曾达到每桶42美元，汽油价格达到每加仑2美元，这使得石油公司获得了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尽管最近原油价格下降了11%，但推动价格上涨的因素，包括来自中国的能源需求激增以及对沙特阿拉伯和伊拉克石油人员和设施攻击的担忧，短期内不会消失。

人们会期望石油公司从现有油井中抽取更多石油，在当前油田中钻探新井，并增加勘探预算。毕竟，经济学的基本规则是，价格上涨会带来更多供应。超级大公司的更多产出将放松欧佩克对全球市场的控制并降低价格。然而，根据雷曼兄弟公司的数据（LEH），今年全球勘探和生产（E&P）支出仅增长9%，高于最初计划的4%。这对于2004年油价上涨30%相比2000-03年平均水平的反应相对较弱。十年前，类似的价格上涨将使E&P预算增加超过20%，雷曼分析师詹姆斯·D·克兰德尔表示。

为什么大型石油公司没有做更多？这些公司表示，寻找和开发能够生产大量石油的“巨型”油田需要数年时间。他们还表示，他们根本无法预测今年价格的飙升；此外，油价可能再次跌至每桶15美元左右。这些都是事实。但似乎还有另一个因素：石油公司高管及其股东对风险的极端厌恶。当90年代末油价暴跌，利润大幅减少时，风险厌恶促使石油公司进行大规模合并以削减成本。现在，即使价格大幅上涨并且看起来可能保持高位，石油公司在投资方面仍然保持谨慎。此外，通过减少竞争对手的数量，合并使他们更容易逃避这种不愿意花费的态度。

无论合并主要是大石油保守主义的结果还是助推因素，随着油价飙升，它们正受到更多的审查。1998-2001年的合并潮将埃克森与美孚、雪佛龙与德克萨斯、BP与阿莫科和阿尔科、康菲与菲利普斯，以及法国的道达尔与佩特罗菲纳和埃尔夫联合在一起。盐湖城化学制造商亨茨曼有限公司的创始人乔恩·米德·亨茨曼回忆起曾警告人们，合并将导致高油价。他表示，昂贵的石油正在损害化工、航空和卡车运输行业，同时使少数巨头公司受益。亨茨曼说：“我们拥有的垄断实际上比一个世纪前洛克菲勒时代更危险。”

石油公司在投资上采取保守态度这一点很难争辩。尽管价格仅在短时间内处于超高水平，但来自中国和其他地方的石油需求上升的挑战多年来一直显而易见。自1999年中期以来，油价几乎持续超过每桶20美元。这本应为公司开辟新油田提供充足的动力，因为新项目的设计目标是即使在价格低至中十美元时也能盈利。然而，钻探进展缓慢。为了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石油公司需要比耗尽旧油田更快地开发新油田——这一过程被称为“储量替代”。然而，根据康涅狄格州诺沃克的研究机构约翰·S·赫罗德公司，五大超级巨头的储量替代三年平均比率从1999年的134%下降到去年的113%。而且经验表明，这些新开采的桶中有些将被证明是不可回收的。

`华尔街的钻探`

石油高管们认为，规模越大意味着越强。“整合使公司拥有了财务实力和技术能力来承担更大的风险，”前英国石油公司首席执行官约翰·布朗说。问题是，几乎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正在这样做。石油公司并没有筹集资金去追求机会，而是偿还债务、回购股票和囤积现金。例如，埃克森美孚公司在2003年创下了创纪录的利润，并以近110亿美元的现金结束了这一年。然后在2004年的前三个月又增加了50亿美元的现金。

超级巨头的保守主义之所以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行为几乎完全相同。通过减少公司数量，合并帮助消除了意见的多样性。没有一家大型公司通过试图争取可用交易的大份额而破坏了团结。如果有一家这样做，其他公司可能不得不跟随，或者被排除在机会之外，最终耗尽石油。石油巨头们更倾向于收购竞争对手——“在华尔街钻探石油”。虽然这在财务上是合理的，但无法替代新油。

如果大型合并是问题的一部分，为什么政府会批准它们？部分原因是标准的反垄断理论没有解决它们所带来的问题。联邦贸易委员会的反垄断者专注于“下游”问题，迫使合并的公司剥离重叠的炼油厂和加油站。但除了阿科在阿拉斯加的油田，他们在“上游”石油勘探与生产方面保持不变，理由是这些公司太小，无法影响世界石油价格。前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罗伯特·皮托夫斯基表示，他批准了几项合并：“埃克森和美孚在全球的储量占比为4%。没有人成功提起过合并份额为4%的反垄断案件……这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但是石油行业比政府理解的要复杂。与反垄断理论相反，大型石油公司有强烈的制度性激励，适度抑制新油井的开发，即使这限制了他们的利润潜力。他们的风险厌恶型股东会因稳定的业绩和丰厚的分红而奖励他们。“首席执行官们在倾听机构股东的需求，”雷曼兄弟的克兰德尔说。“生产增长是一个次要目标，如果它根本算是一个目标的话。”

合并可能也损害了炼油和营销的竞争。当产能紧张时，比如现在，炼油厂可以通过减少部分产能来提高价格和利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能源研究所的塞弗林·博伦斯坦说。尽管没有证据表明他们这样做了，但市场参与者减少使得风险更大。由于合资企业主导了下游操作，如炼油和储存，批评者指责竞争对手的库存并不是什么秘密。“你不需要一个烟雾弥漫的后房。你所要做的就是去电脑上查，”非营利组织纳税人和消费者权利基金会的主席杰米·库特说。

即使是单个炼油厂的关闭也会造成麻烦。当壳牌石油公司（RD）表示计划关闭而不是出售位于加利福尼亚州贝克斯菲尔德的炼油厂时，批评者指责它试图通过减少供应来抬高价格。在压力下，壳牌同意将炼油厂挂牌出售。它表示已收到22个询问——但如果没有达成交易，仍计划在9月30日之前关闭该炼油厂，“基于经济可行性”。

确实，高价格背后不仅仅是大石油公司的行为。其他因素包括石油需求的大幅增长、疲软的美元以及对恐怖主义的恐惧。然而，无论原因是什么，最佳解决方案是真正的竞争。而这可能会来自意想不到的来源——比如中国。例如，中国最大的石油生产商中石化最近获得了在沙特阿拉伯的空白区勘探天然气的部分权利。大量公司争相增加能源生产可能会让大石油公司不满，但这对消费者来说是个好消息。

作者：彼得·科伊，纽约；斯蒂芬妮·安德森·福雷斯特，达拉斯；克里斯托弗·帕尔梅里，洛杉矶；洛雷恩·沃勒特，华盛顿；斯坦利·里德，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