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细胞研究先锋 - 彭博社

奥斯丁·史密斯教授，42岁，是爱丁堡大学干细胞研究所的主任，该所被公认为这一新兴科学领域的世界领先者。干细胞来自胚胎，是组织和器官生长的基本构建块。这些多能细胞，其发展潜力尚未固定，有可能通过提供修复病变和受损身体组织的方法来彻底改变医学。

史密斯出生于利物浦，是英国干细胞领域的顶尖专家。该国在使用人类胚胎进行研究方面拥有世界上最先进和最具进步性的政策。在1990年的《人类受精与胚胎学法》中，英国政府引入立法，合法允许出于特定目的（如不孕症治疗）对胚胎进行研究。2001年，法规进行了修订，以允许进行治疗性克隆，以研究胚胎发育并改善对严重疾病的治疗和理解。

英国的科学家需要从人类受精与胚胎学管理局（HFEA）获得许可证，以便使用人类胚胎来衍生新的细胞系。获得许可证的要求之一是，任何从研究中衍生的细胞系必须存放在英国的干细胞库中。

该干细胞库成立于两年前，是全球首个此类机构，由国家生物标准与控制研究所（NIBSC）和医学研究委员会（MRC）共同管理。它将以液氮储存现有和新的成人、胎儿和胚胎干细胞系。一旦其研究获得指导委员会的批准，这些细胞将向全球研究人员开放。学术研究人员需要支付名义费用以获取这些细胞系，而商业项目则需承担全部经济成本。HFEA是一个非部门政府机构，负责监管和检查所有提供体外受精（IVF）、捐赠受精或卵子、精子或胚胎储存的英国诊所。

许可证已授予。

研究仍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然而，仍需大量研究以了解这些细胞是如何工作的。爱丁堡大学的史密斯及其团队专注于干细胞自我更新及其分化过程的机制。目标是这项研究将为细胞替代疗法在治疗人类疾病和伤害中的应用提供科学基础。

8月12日，英国允许科学家使用人类胚胎进行治疗性克隆。纽卡斯尔大学的科学家获得了HFEA的许可，力求成为欧洲首个从克隆人类胚胎中创造用于医学研究的干细胞的机构。这是任何欧洲国家首次授予此类许可证。

史密斯是第一位获得许可在人体胚胎上进行实验的英国科学家，目的是开发用于心脏、神经和血细胞治疗的干细胞培养方法。他最近与商业周刊记者Kerry Capell讨论了研究的现状、英国的角色以及道德和伦理问题对干细胞研究的影响。以下是他们对话的编辑摘录：

问：你是如何首次对干细胞产生兴趣的？

答：

从我第一次听说这些细胞及其潜力时，我就被吸引了。它们是多能的——在我看来，这正是答案所在。1981年，胚胎干细胞首次在剑桥大学被分离，那时我刚从牛津大学毕业。在1990年代初，我们在理解小鼠胚胎干细胞方面取得了进展，并且显然我们可以控制它们。到1994年，我们希望能够用人类细胞复制我们在小鼠细胞中所做的工作。在1994年底，我申请了第一个英国许可证，以分离人类胚胎干细胞并衍生胚胎干细胞。那时，根据法律，你只能获得许可证来处理这些细胞以解决生殖健康问题，尽管这后来已经改变。

问：当时科学界的态度是什么？

答：

在那个时候，英国没有其他人想要触碰这个领域。我是唯一一个申请并获得这个许可证的人。最初，我的许可证是为了改善试管婴儿治疗的胚胎培养。一旦细胞系被衍生出来，它们可以用于其他用途。当时科学界对此是反对的。人们感到不安，不理解你为什么想要这样做。反应并没有那么歇斯底里，但与今天从事克隆研究的科学家的反应类似。

我几乎可以说服所有人，除了教皇和乔治·布什，认为在植入前，人类胚胎不是人类，并且只要它在实验室里，就永远不会成为人类。但这对每个人来说并不明显，包括科学家，直到你逐步引导他们理解这个论点，因为“人类”和“胚胎”这两个词。现在，公众的反对声没有美国那么强烈，尽管我确实收到一些人写信说他们在为我的灵魂祈祷。

问：为什么英国在这个问题上更开放？

答：

相关法规更为有利，我认为也更为理性。我们有一个明确和透明的法定系统，并且与美国不同，公共和私人资金之间没有区别。这是因为我们在1990年颁布立法之前，已经就胚胎干细胞研究进行了长时间的辩论。因此，当人类胚胎干细胞在1998年成为现实时，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只需修订的框架。该立法被新加坡等其他国家复制，新加坡是第二个开发人类胚胎干细胞的国家。

在美国也有建议通过相关立法，但由于担心政治反弹和反堕胎游说团体的力量，接连的政府将其搁置。这种情况在几个欧洲国家也发生过，尽管那些政府往往担心来自天主教会的反弹。在英国，反堕胎游说团体和天主教会都不是特别强大的力量。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下，更容易进行更理性的辩论，因为这稀释了一些歇斯底里的情绪和政治恐惧。

此外，英国科学界意识到这项研究的重要性，并清晰地向媒体和政治家阐述了为什么需要进行这项研究。如果你（科学家）没有准备好阐明科学为何重要，那么你就会失败。

问：政治辩论是否会妨碍研究？

答：

这非常重要。胚胎干细胞不能被留给政治家或公众舆论的抽签。在美国，你有这种绝对荒谬的联邦资金立场——这意味着大多数最优秀的研究人员（在公共资助的实验室中）无法接触这些细胞，而私营公司则可以做任何事情。

问：干细胞库是世界上第一个。它是如何运作的？

答：

这个建议源于我们应该创建一个国家干细胞库的辩论。任何在英国制造人类胚胎干细胞的许可证的条件是，你所衍生的细胞系必须存放在库中，并且对其他研究人员可用。因此，想要使用这些细胞的其他研究人员不必处理人类胚胎，他们可以从库中获取细胞系。

问：这会使英国在研究方面更进一步吗？

答：

原则上，由于条件改善，研究应该在这里向前推进。但在英国，他们花了太长时间来实施法规，并且没有足够快地将资金发放给研究人员。对研究人员的第一笔拨款仅在今年。这本应该在三年前就发生。这才是真正的机会窗口。

这在美国成为了一个催化剂和警钟。它刺激了美国的私人组织资助人类胚胎干细胞的研究。美国在进行人类胚胎干细胞方面有很多活动。布什的限制影响仍然可以通过私人资金来克服。

问：尽管英国拥有世界上最有利于胚胎干细胞研究的环境，但是否仍然存在一些障碍，例如欧盟专利法？

答：

专利法被作为一种变相方式来试图在欧洲层面上规范研究。欧洲有一些国家反对胚胎研究，因为他们无法通过欧洲议会获得[禁令]，所以他们在尝试另一种方式。

现行法律规定，您不能对人类的未修改细胞申请专利。因此，您无法像在美国那样对人类胚胎干细胞申请专利。我认为这是明智的，因为它防止了不健康的垄断。但没有理由不应该能够对用于操纵或开发新使用方法的技术申请专利。

理论上，这仍然是可以申请专利的。但目前，欧盟专利局似乎采取了一种政治立场，认为任何涉及人类胚胎干细胞的内容都应排除在专利范围之外，因为这在公众中是令人反感的。这对欧洲生物产业可能非常有害。如果您无法在欧洲申请这些技术的专利，这些公司就无法生存。

问：你的团队在2003年初发现了一个关键基因，使得胚胎小鼠干细胞能够无限增殖，同时仍然允许它们具备分化的能力。这个发现为什么如此重要？

答：

这个基因在胚胎干细胞的自我更新中扮演着核心角色。对于人类干细胞，人们仍在努力学习如何正确地制造和培养它们，以便将其发展为可以用于治疗疾病的方法。我们的思路是，如果我们能尽可能多地了解小鼠细胞，那么这些知识应该对人类细胞也有相关性，并使我们能够有效地让这些细胞自我更新。我们将其命名为Nanog，源自苏格兰海岸的一个神话岛屿。在凯尔特神话中，前往这个岛屿Tir nan Og的人会变得不朽。

问：随着科学进步如此迅速，今天的风险是否更大？

答：

是的。科学与社会之间一直存在紧张关系——伽利略就是经典的例子。我们在欧洲经历了转基因生物（GMO）的问题，这也是政治处理不当的案例。如果这些问题没有得到妥善处理，那么很容易会采取一些立场，这将阻碍进展并影响一个国家的竞争力。

如今，社会上许多人并没有科学教育背景，因此科学家与这些可能因不理解而感到威胁的人有效沟通可能会很困难。

问：研究中的道德问题和伦理问题有区别吗？

答：

两者之间有正式的区别。伦理与一个公认的行为规范系统有关，而道德则更多是个人信仰。当然，作为科学家，你的道德可能会告诉你不能与人类胚胎合作。但我认为，对于这样的科学家来说，作为科学家来主张没有理由与人类胚胎合作是不道德的。他们可以选择不自己去做，但他们不能诚实地提出不这样做的科学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