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反击 - 彭博社

华尔街向投资者传达了一个严峻的信息：小心起诉你的经纪人——他们可能会反过来起诉你。自2000年科技股泡沫破裂以来，证券公司对那些提交大量仲裁申请的投资者采取了强硬态度。许多公司在提供投资者请求的文件时拖延不前。其他公司则在败诉后不支付赔偿，或者在胜诉后起诉投资者索要费用。“几年前能够迅速解决的案件现在却被拖到最后一刻，”里士满（弗吉尼亚州）证券律师、公共投资者仲裁律师协会（一个投资者律师组织）会长查尔斯·W·奥斯丁（Charles W. Austin Jr.）说。

金伯莉·C·马尔库奇（Kimberly C. Marcucci），一位47岁的艺术家，同时在阿拉斯加安克雷奇的一家摩托车经销商担任经理，在2003年1月提交索赔后遭遇了这种抵抗。她声称她在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 & Co.）的经纪人将她大约10万美元的积蓄投入到波动性大的科技股中，导致她损失惨重。尽管仲裁小组下达了命令，美林在发现阶段仍然延迟提供她律师请求的某些文件。

美林为其拖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去年1月，仲裁员命令美林支付马尔库奇52000美元，因为未能及时提供文件——此外还需支付她损失的40000美元赔偿。而在7月19日，美林与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和花旗集团（Citigroup）一起，被NASD罚款25万美元，原因是未能在2002年至2004年间的20个案件中提供文件，包括马尔库奇的案件。美林发言人马克·赫尔（Mark Herr）指出，该公司在此期间的仲裁案件数量增加了三倍，所引用的案件不到该公司辩护的仲裁案件的0.5%，而且在马尔库奇案件中确实提供了数百份文件。“这必须放在一个更广阔的背景中来看待，”他说。

尽管如此，这种激进的策略引发了关于仲裁系统的令人担忧的问题。自1960年代末以来，大多数经纪公司都要求投资者同意将任何争议提交仲裁小组，而不是诉诸法庭。监管经纪人的NASD表示，该系统对投资者来说“比起上法庭更快、更公平且成本更低”。在早期，投资者有时只是简单地给仲裁小组写信，而公司则通过邮件回复。

现在，仲裁和审判之间的区别越来越难以辨别。即使在仲裁中，各方也常常发出大量的动议，延误现象变得普遍，律师团队也在场。“在你多快能见到法官和陪审团方面，仲裁仍然是100码的短跑，”纽约证券律师比尔·T·辛格说。“但一旦你到了那里，他们通常花费的时间是相同的。”NASD表示，现在提交仲裁小组的案件平均从开始到结束需要创纪录的17.6个月，比去年增加了3%。

公司之所以反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赔偿金飙升。许多公司对支付他们常常认为是无理的索赔感到厌倦。去年，经纪公司向投资者支付了1.62亿美元的仲裁裁决。这与顶级公司每年赚取的数十亿美元相比可能微不足道，但对于数百家小型经纪公司来说却是巨额开支。这也比2000年的7600万美元翻了一番多，仅比1998年创纪录的1.63亿美元略少。今年的赔偿金额可能创下新高：根据NASD的数据，截至6月30日，证券公司已被命令向客户支付1.09亿美元。

并非所有投资者都是天使。从一月开始，仲裁小组已对六名投资者因滥用要求他们及时交付文件的规则处以罚款。在同一时期，他们还因同样的原因对16家公司进行了指控。“我现在处理的几乎每个案件都涉及双方的证据争议，”代表投资者和公司的纽约律师马克·J·阿斯塔里塔说。

“无聊的案件”

面对成千上万的索赔，公司辩称他们的强硬立场是公平的。他们常常感到受到拒绝接受市场投资风险的前客户的困扰，这些客户试图通过指责他们的经纪人来追回他们的钱。现在这样做更容易，因为在科技泡沫破裂后，个人伤害律师开始接受证券案件，以换取他们赢得的任何奖励或和解的一部分。“经纪公司试图通过迫使客户接受一些风险来剔除无聊的案件，”代表公司并为他们赢得费用的纽约律师理查德·A·罗斯说。

一些公司正在追究违反仲裁规则的投资者。今年一月，一个小组裁定位于阿拉巴马州伯明翰的南信证券（SOTR）因一名投资者未能遵守两项要求提供特定文件的命令而获得了17,511美元的法律费用和损害赔偿。他声称该公司损失了142,145美元的退休储蓄。“我从未收到我请求的文件，我不明白为什么，”南信的律师维克托·L·海斯利普说。投资者的律师，位于奥兰多的胡珀与韦斯律师事务所的詹姆斯·理查德·胡珀未能回复《商业周刊》的多次电话。

其他公司通过辩称索赔仅仅是无理取闹而赢得了赔偿。2003年7月，一个小组裁定一名投资者向总部位于巴尔的摩的Lombard Securities Inc.支付46,225美元的惩罚性赔偿、律师费、费用和利息，因其“鲁莽、恶意、严重疏忽的行为。”她的律师声称该公司在2001年撤回的索赔中进行了过度和不当的交易。2003年，NASD小组在回应Lombard提出的反诉时，裁定她没有进行任何交易，并且在Lombard管理她的账户期间，她的投资组合没有变化。“我们的董事会对此感到愤怒，并授权我们以原则为重来对抗这个案件，”Lombard的首席执行官Daniel T. McHugh说。一年后，Lombard表示尚未收到任何赔偿和费用。总部位于新罕布什尔州曼彻斯特的McLane, Graf, Raulerson & Middleton，代表该投资者，表示执行该裁决的尝试正在马萨诸塞州的法院进行，而该裁决是在没有代表投资者出席的情况下作出的。投资者的律师事务所表示，他们和投资者都没有收到Lombard的索赔，尽管仲裁小组的裁决却说不是这样。

NASD已经开始打击一些经纪人的战术。“由于投资者几乎完全依赖仲裁系统，任何时候我们看到发现滥用的情况，仲裁员认为有必要施加制裁，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日益关注的领域，”NASD的执行副总裁兼执法主任Barry R. Goldsmith说。自2001年以来，NASD已暂时暂停了122名经纪人和23家公司，原因是未能支付仲裁裁决。4月，它指控安娜堡（密歇根州）经纪公司Sigma Financial Corp.及其总裁违反仲裁程序，起诉一对赢得对该公司的仲裁裁决的夫妇。Sigma表示它遵循了律师的建议，并且存在意见分歧，正在与NASD讨论。《商业周刊》 获悉，负责监督NASD的证券交易委员会已批准NASD章程中的两项变更，使其能够阻止那些未能支付仲裁裁决或和解的经纪人重新进入证券行业。

双重打击

一些专家担心，NASD的强硬立场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推动拆解仲裁系统。来自新泽西州梅普尔伍德的证券仲裁评论员的高级编辑萨曼莎·拉宾表示：“一些公司可能会‘三思而后行’关于行业仲裁的相对利益。”她说：“在仲裁员已经做出的决定上增加监管制裁，对经纪公司施加了双重打击。”

仲裁系统的全面崩溃不太可能，但改善它的压力正在增加。如果投资者再次不得不去法院追索索赔，仲裁的支持者认为，律师将是最大的赢家。原告律师和他们的客户认为，仲裁小组过于偏向公司而非投资者，他们表示投资者将会占上风。无论如何，如果这个系统要生存，就需要无可指责。如果双方继续将规则弯曲到极限，它将无法做到这一点。

作者：艾米莉·索恩顿，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