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银行系统中的漏洞 - 彭博社

中国人民银行在10月28日出人意料地决定在九年来首次加息，这引发了对未来走势的激烈解读。一派认为，央行行长周小川的这一举动标志着一系列加息的开始，旨在抑制国内过快的投资增长。另一派则认为，这标志着利率制度的自由化，这将为人民币的重新估值铺平道路。还有一派则认为，加息是周小川试图遏制通货膨胀的举措。

周小川和他在中国国务院的上司可能考虑了这三种目标。但还有另一种同样引人注目的解释——即北京决定加息是因为它迫切希望吸引存款人回到银行，而不是流向庞大的非正式借贷市场。“中央银行非常担心灰色市场从银行抽走资金，”摩根大通中国首席经济学家Frank F.X. Gong说。

中国人民银行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几十年来，国有银行系统对国有企业的贷款非常不谨慎，问题贷款的数量已经上升到令人担忧的水平。现在，银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中国人积累的1.4万亿美元的储蓄。但存款人却感到不安。由于过去一年通货膨胀的上升，他们在官方银行的储蓄账户上正在亏损。尽管中国人民银行在10月加息后，一年期存款的利率仍仅为2.25%——远低于5%的通货膨胀率。即使是最不精明的储户也意识到，这就像“把一个大冰块放在银行里，看着它融化，”香港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的区域经济学家董涛说。

这些负的实际回报引发了资本涌入庞大的灰色贷款市场，这满足了通过将资本引导到私人企业的真实需求，而这些企业传统上被排除在正式银行系统之外。这个地下网络可以从亲友对资金紧张的商人的非正式贷款，到寻求更好现金回报的富裕企业家组成的复杂借贷合作社。所有这些在技术上都是非法的。但无论灰色市场活动采取何种形式，贷款人都可以获得8%到20%的回报。

20%的贷款回报率在任何时候都胜过储蓄账户。瑞士信贷的董估计，在八月和九月，约170亿美元的储蓄——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2%——逃离了正式银行系统，转而投资于其他地方。如果这种涌流不尽快得到控制，中国的既有银行将面临巨大问题。中国人民银行的周正在进行整个银行业的紧急重组，这涉及清理腐烂的贷款组合，进行大额减记，教导银行关注风险管理等问题，并将最强的机构上市。在这样的大胆实验中，银行业需要其资本基础保持强劲。

那么，中国人民银行能做些什么呢？分析师认为，中央银行的策略是逐步提高存款利率，可能在接下来的12个月内提高200个基点，以给存款人带来实际回报。（官员们预计在此期间通货膨胀将下降到约3%。）与此同时，中国人民银行通过取消贷款利率上限和选择客户，给予既有银行更大的自由度。如果银行开始成功地向私人公司放贷，他们可能会为灰色市场提供一个替代方案，并限制中国存款人离开银行并将资金投入其他地方的机会。然而，实际上，中国人民银行很难在短期内根除既有的借贷网络。

灰色市场借贷的范围和规模与中国的私营经济本身一样多样化。贷款可能小到几千美元，一个玩具制造商在圣诞节前几个月向朋友和邻居借款来融资他的营运资金。或者交易可能是一个结构化的交易，价值几百万美元，用于资助新工厂或公寓大楼的建设。在这些情况下，代理人可能充当担保人，实际交易将通过向银行支付交易成本的名义费用0.1%来合法化借贷许可证。这只是一个遮羞布，因为贷款实际上并没有记入银行的账簿。

迅速增长

这样的非正式网络正在迅速增长。它们在私营部门扎根较深的地方发展得最为成熟——如深圳、广州和宁波等城市。“非正式借贷部门对公司的生存至关重要，”宁波HKE电子有限公司的总裁Tony Wang说。私人借贷的一个中心是位于浙江东部沿海省份的温州，这座城市会让亚当·斯密感到自豪。该市近60,000家中小企业占当地经济的95%。限制性借贷如此普遍，以至于中国人民银行和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已开始非正式监测，以跟踪当前的非正式借贷利率。

中国的非正式市场还在履行银行未承担的功能。尽管中国的国有部门占经济的比例不到三分之一，但它吸收了国有银行超过70%的贷款。“像我们这样的公司几乎不可能从银行获得资金，因为我们是私营的，”上海工业设计公司S.Point Design的创始人周毅说。非正式借贷系统已经如此成熟，以至于国有企业从四大银行低价借款，然后以更高的利率再借给私营借款者，这种情况非常普遍。这是将资金送到合适手中的一种方式——但这是一种复杂的方式。“在大型国有企业中，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一位香港银行家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处理大量现金的国有企业时非常小心。”

灰色贷款市场的另一个令人惊讶的方面是其相对的稳健性。监管机构担心，非正式借贷正在推动房地产和其他行业的投机投资。但分析师和企业家表示，根据所有报告，非正式贷款的违约率非常低。借贷双方通常相互认识，或通过商业关系、学校或社区相识。通常，家庭成员会提供担保，这使得违约变得不可想象。“提供资金的亲属会失去面子，”瑞士信贷的董说。

尽管非正式贷款是多么稳健，但在银行系统之外流动的所有流动性使得北京试图引导经济实现软着陆变得更加复杂。但是，如果银行在资本配置方面做得更好，就不需要一个灰色市场。中国人民银行正在采取正确的步骤来拯救其银行并纠正这种情况。然而，在政府建立现代银行系统之前，非正式市场将吸引许多借款人和贷款人。

来自香港的弗雷德里克·巴尔福，德克斯特·罗伯茨在北京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