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拯救惠普？ - 彭博社

卡尔顿·S·菲奥里纳在惠普公司的最后一战（HPQ）恰如其分地发生在一家机场酒店。六年来，这位飞往全球的首席执行官在下红眼航班时总是面带微笑，发型完美。时差从未减缓她的表达或混淆她的信息，她将庞大的惠普描述为科技行业的心脏。然而，在芝加哥一个潮湿的星期天晚上，当全国大部分人都关注超级碗时，50岁的菲奥里纳正在O’Hare Hyatt的会议室与董事会进行紧急谈判，一位惠普内部人士表示。第二天，2月7日，她被解雇。

这标志着美国企业界最高级别女性和科技界最大胆赌徒之一的风雨统治的结束。菲奥里纳全力以赴，将她的雄心壮志与硅谷最受尊敬的标志结合在一起。

她不仅仅满足于与一两个科技巨头抗衡，而是挑战了整个稳定的科技巨头，从IBM（IBM）和戴尔（DELL）到索尼（SNE）和EMC（EMC）。最终，她失败了。除了其卓越的打印业务外，她留下的800亿美元的惠普在从个人电脑到软件的各个领域都在挣扎。自豪的菲奥里纳以一个谦卑的前首席执行官身份离开，但并不是一个贫穷的人：董事会以2100万美元的遣散费缓解了这一打击。

董事会任命了首席财务官罗伯特·P·韦曼（Robert P. Wayman）为临时首席执行官，现正寻找一位准备好并能够拯救惠普的高管。下任领导者面临的关键问题是：惠普是否应该保持完整？几个月来，许多华尔街分析师一直呼吁拆分，认为惠普的各个部分，从动态打印机部门到滞后的计算机业务，单独拆分后将更有价值。

费奥里纳（Fiorina）强烈抵制这种呼声，董事会也支持她。但在2月9日宣布她离职后，投资者将惠普股票上涨了7%，至21.53美元，部分原因是可能会改变方向。“我们认为，尽管董事会表示目前没有计划进行此类举措，但公司拆分的长期可能性正在上升，”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 & Co.）的分析师史蒂文·米伦诺维奇（Steven Milunovich）在当天的一份报告中写道。

到费奥里纳的继任者接任时，拆分的力量可能会增强。逻辑很简单：惠普可能只是试图做太多事情。这家巨头在几乎每个科技行业中都缺乏与顶尖公司竞争所需的资源和管理技能。而且投资者不太可能耐心等待逐步的转变。

震惊，然后是庆祝

最简单的选择是剥离企业计算业务，这些业务正在与戴尔和IBM竞争，并迫使它们做出必要的艰难选择，以作为独立实体生存。然后，精简后的惠普可以继续作为全球领先的打印和成像公司前进。毫无疑问，内部和外部的分析师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将惠普切分成无数种组合，并将其输入他们的计算模型。“你想围绕客户，或者至少围绕市场来组织你的业务，”Forrester Research Inc.的副总裁泰德·沙德勒（Ted Schadler）说。“要做到这一点，你需要拆分你的业务。”

在惠普，菲奥丽娜是一个极具争议的人物，她离开的消息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应。随着董事会表示决心坚持菲奥丽娜的广泛战略，一些员工对她的离开感到悲伤。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一种震惊，然后就是庆祝，”一位员工说。随后，一封电子邮件开始在公司内部传播：“叮咚，女巫死了。”

现在惠普的董事会正在寻找替代者。他们在寻找一位能够拯救惠普的首席执行官，就像路易斯·V·格斯特纳二世在1993年到来时将陷入困境的IBM从病床上救起一样。内部人士表示，一位主要候选人是MCI公司（MCIP）首席执行官迈克尔·A·卡佩拉斯，他在三年前以190亿美元的高价将康柏计算机公司出售给菲奥丽娜，并短暂担任她的副手。

其他可能的候选人包括IBM的全球服务主管约翰·乔伊斯，以及前太阳微系统公司（SUNW）总裁爱德华·J·赞德尔，他现在是手机巨头摩托罗拉公司（MOT）的首席执行官。但即使是最有才华的高管也将面临艰巨的挑战，试图将菲奥丽娜的惠普及其在数十个不同市场中庞大的产品阵容保持完整。“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管理顾问兼《围绕全球客户构建组织》的作者杰伊·R·加尔布雷斯说。

一个问题是，董事会对菲奥丽娜计划的承诺是否会妨碍猎头工作。被考虑的高管们可能不愿意承担这样一个已被证明非常困难的任务，特别是如果他们无法制定自己的战略。“如果一些高管感觉到在进行重大变革时他们的手会受到一定限制，这将限制合格候选人的范围，”分析师托尼·乌西洛在Loomis Sayles说。

虽然奇迹般的逆转永远不能被排除，但更可能的情况是惠普最终会解体。这将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自66年前在帕洛阿尔托的车库成立以来，惠普一直代表着一种特殊品牌的企业家精神，这种精神成为了硅谷的象征。在其核心，它是一种以工程为驱动的文化，重视团队合作，奖励创意和发明，而不是血统。

事实上，菲奥里娜从她到达的第一天起就与惠普的传奇文化作斗争。作为来自朗讯科技的动态销售高管，她是第一位外部人士担任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她毫不犹豫地开始动手。她立即开始将惠普80多个自主业务单元整合为一个更集中化的四个部门的巨头。最终，她裁员数万人。

在与数十年的惯性作斗争时，菲奥里娜开始集中管理品牌和广告等任务。即使是她的批评者也表示，这些步骤是必要的，她为简化惠普的组织而进行了重要的斗争。“卡莉意识到需要开始利用公司的共同优势，”惠普前市场服务和品牌总监博雅娜·法扎林克说，她现在是一名独立顾问。

她果断，这一点毫无疑问，并且是一位出色的沟通者。但即使在她在惠普的早期统治中，她也开始表现出导致她失败的弱点。首先，她大量解雇或吓跑高管，包括安东尼奥·佩雷斯（现为伊士曼柯达的总裁）和玛丽·麦克道尔（现为诺基亚的高级执行官）等知名人物。她还抵制改变方向——在一个最成功的领导者往往不会对自己的战略产生依恋的行业中，这是一种危险的特质。

在她的任期内，内部人士表示，她继续将惠普的困境归咎于公司的文化——而不是严重的管理缺陷，包括她自己。“她没有培养足够有效的副手，”基督教与蒂姆伯斯猎头公司的副董事长斯蒂芬·P·梅德尔说，该公司曾招募菲奥里娜进入惠普。“她两次错过了……担任首席运营官的机会。看起来这让她受到了影响。”

康柏的合并是菲奥里娜统治时期的决定性时刻。通过收购康柏，她创造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巨头，拥有随之而来的所有影响力和经济效益。但她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惠普抵御戴尔在低端计算市场的能力或与IBM在企业市场的复杂性相匹配。因此，惠普在这两方面都未能取得成功。同样重要的是，关于合并的争斗将曾经团结的公司分裂成愤怒的党派。内部人士表示，争议的激烈程度是菲奥里娜如此执着于她的惠普计划的关键原因。

但菲奥里娜的宏伟愿景遭遇了强烈的反对。董事和后裔沃尔特·休利特对此表示反对，许多员工和股东也加入了这一行列。他们担心这笔交易会稀释惠普盈利丰厚的打印和影像业务，而一大批强势的康柏高管会颠覆惠普神圣的文化。这场争议演变成了一场激烈的代理战，并最终进入了法庭。休利特被迫离开了他父亲创办的公司的董事会。

虽然惠普的领导者将问题归咎于执行不力是方便的，但困扰公司的根源远比更换几位高管要深得多。在企业计算领域，惠普未能改善其境况。尽管在存储和关键服务器市场（包括Unix和PC服务器）中仍然略微领先于市场份额，但在存储领域正逐渐失去对EMC公司的优势，在服务器领域则在与戴尔和IBM的竞争中处于劣势。在某些情况下，其技术根本没有跟上。在其他情况下，它做出了错误的投资。

在戴尔的阴影下

其中最大的一个是与英特尔公司（INTC）建立合作关系，共同开发Itanium处理器作为高端服务器的核心。经过半个十年的努力，Itanium几乎没有取得进展。与此同时，惠普停止了自己高端处理器PA-RISC的开发。现在它被困在与戴尔竞争的市场中，争夺运行微软Windows的商品服务器的份额——这是戴尔的强项。

惠普在软件和服务方面同样挣扎。其微小的软件部门去年在仅922百万美元的销售额上亏损了1.25亿美元。在企业软件领域不赚钱是非常不寻常的。在服务方面，它有一个规模可观但增长缓慢的维护和修理业务，但它在试图获得托管服务市场份额（例如运营公司的IT业务）时压缩了利润。代理首席执行官Wayman在2月9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尽管该部门的收入增长强劲，但公司现在必须更加关注利润。

即使是惠普的240亿美元的打印业务，许多人视其为公司的救星，也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挑战。自从戴尔在2003年初进入市场以来，它迅速在喷墨机型号中获得了市场份额，这是该业务的低端。根据IDC的数据，在2004年前三个季度，戴尔占美国喷墨销售的13%。虽然仍然只是惠普市场份额的一小部分，但这呈现出一个令人担忧的趋势。戴尔打印机的不断增加意味着它可能会侵蚀惠普向现有客户销售墨水补充的利润丰厚的业务。“戴尔在我们的雷达上。这是惠普长期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机构投资者Munder Capital的投资组合经理Ken Smith说道。

惠普正在押注通过向其实验室投入资源并不断创新来保持在打印机领域的领先地位。随着时间的推移，该公司预计最先进的打印技术将扩展到新的领域，甚至将打印机用于喷射数十亿个精密工程半导体。尽管惠普在打印机研发上花费超过10亿美元，但分析师质疑它是否能够保持优势。“他们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但不是无限期的，”研究公司iSuppli Corp的乔·德利亚说。

惠普的管理层更换给公司提供了重建与投资者信任的机会。在菲奥里娜担任惠普首席执行官的21个季度中，公司八次未能达到利润预期。确实，这比菲奥里娜上任前的21个季度要好。但这也是IBM和戴尔在同一时期的总失误的两倍多。“投资者的可信度是惠普面临的一个巨大问题，”高盛公司的分析师劳拉·科尼利亚罗说。事实上，在2004年，惠普的股票暴跌8%，几乎落后于其所有竞争对手。

惠普的好消息是什么？即使董事会坚持菲奥里娜的愿景，下一任首席执行官肯定会在各个部门拥有大胆的变革授权。这是非常必要的。以个人电脑业务为例。在合并之前，康柏在遵循戴尔高效的直接销售给客户的模式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然而，当两家公司合并时，这一举措从未获得广泛支持。为什么？惠普无法积极推动个人电脑并绕过零售商，因为它需要他们的帮助来销售打印机。结果是：惠普在与超级高效的戴尔竞争时坚持旧的行业模式。惠普在个人电脑市场的份额正在下降，该部门努力勉强盈利。

如果新的首席执行官坚持保留246亿美元的个人电脑业务，老板可能会迅速朝着戴尔模式发展——即使这可能会激怒零售商。如果直接销售模式出现问题，选择将变得更加严峻。IBM最终在12月解决了同样的问题，将其个人电脑部门以12.5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中国的联想。

在惠普的企业业务中需要更多大胆的举措。尽管该公司在过去18个月中收购了超过六家小型软件公司，但它对更大规模的收购却犹豫不决。内部人士表示，一些董事会成员对菲奥里娜没有更积极地追求Veritas Software Corp.感到不满，后者是一家盈利的存储软件制造商，于12月被赛门铁克收购。关键是，尽管软件是大多数企业计算竞争对手中最盈利的市场之一，惠普去年在软件上却亏损了。“软件业务远远落后于你对这样规模公司的预期，”高盛的科尼利亚罗说。

随着惠普踏上艰难的过渡之路，管理层将努力展现出冷静和稳定的形象。公司的业务依赖于此。事实上，从IBM到戴尔再到太阳，竞争对手们将会突出惠普的管理动荡，因为他们在大型企业计算交易中竞争。即使长期的惠普老将，从韦曼到打印机负责人维奥梅什·乔希，仍然留在公司，这也注定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如果有人在采购订单上准备好笔，惠普不希望出现任何犹豫的时刻，”研究公司Gartner的副总裁安迪·巴特勒说。“公司将不遗余力地向世界展示，立刻没有任何变化。”

当高管们咬紧牙关向前推进时，惠普的戏剧似乎回到了原点。六年前，董事们在芝加哥的另一家机场酒店聘用了菲奥里娜。但事情不会回到他们开始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她可能已经离开，但惠普现在承载着卡莉·菲奥里娜不可磨灭的印记。

作者：本·埃尔金，史蒂夫·哈姆，斯宾塞·安特（纽约），罗伯特·D·霍夫，克利夫·爱德华兹，彼得·伯罗斯（圣马特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