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的查韦斯是在杀死金蛋的鹅吗？ - 彭博社

玛丽亚·孔奇塔·卡里略在儿童时期没有学会阅读和写作，因为她的母亲负担不起送她上学的费用。但在六月，这位77岁的前女裁缝将完成六年级的学业，这得益于委内瑞拉石油公司（PDVSA）。委内瑞拉的国有石油公司不仅支付卡里略的学费。它还为她提供一个新的社区健康诊所，那里可以免费拿到药物，并且补贴她在政府经营的商店购买的大米、食用油和其他生活必需品。“这是政府第一次利用我们的石油财富来惠及穷人，”卡里略坐在加拉加斯一个贫民区的临时教室里说。

委内瑞拉的石油财富长期以来既是诅咒也是祝福。这个国家拥有中东以外最大的石油储备。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这种商品推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以及政治家的野心。现在，左翼民粹主义者乌戈·查韦斯总统从独立英雄西蒙·玻利瓦尔身上汲取灵感，深入PDVSA的资金库，资助一场“民主革命”，以帮助数百万委内瑞拉人摆脱贫困。查韦斯每年将约40亿美元的PDVSA意外利润投入社会项目。在加拉加斯的PDVSA总部，一幅壁画描绘了查韦斯和一个孩子叠加在油井上，标语是：“在2005年深化玻利瓦尔革命。”

将石油美元转化为善举？听起来值得赞扬。但查韦斯也在利用石油来试图将委内瑞拉变成美国在拉丁美洲影响力的对抗力量。曾经是美国可靠盟友的委内瑞拉，如今已成为华盛顿的一个刺头。白宫对卡拉卡斯向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古巴出售补贴石油的做法持消极态度。查韦斯利用石油美元为他的军队装备俄罗斯制造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枪、战斗直升机和米格战斗机，这也让人不太高兴。

自从布什政府似乎支持2002年对查韦斯的短暂政变以来，这位委内瑞拉领导人一直指责华盛顿试图将他赶下台。在2月20日的电视露面中，他警告说乔治·W·布什计划暗杀他。如果那发生，他警告说，美国将不会再收到来自委内瑞拉的一滴石油，长达1000年。

其中一些是虚张声势。但查韦斯知道他把贪婪的美国逼到了墙角。美国依赖委内瑞拉提供15%的石油进口，而在2003年PDVSA的罢工干扰了原油运输时，美国炼油厂不得不忙于应对。为了减少对美国的依赖，查韦斯一直在努力寻找新市场，毕竟美国吸收了该国60%的石油出口。去年12月，他签署了每月向中国出售12万桶燃料油的协议，并且正在关注可以将更多原油运输到太平洋港口的管道。

目前，委内瑞拉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将大部分石油出售给美国，因为美国的炼油厂已装备好处理高硫、重质的委内瑞拉原油。但如果渴求石油的中国建造类似的炼油厂，查韦斯将有更大的自由将石油转向美国客户。难怪美国参议员理查德·G·卢戈（R-Ind.）最近要求政府问责办公室进行一项研究，以确定美国如何弥补委内瑞拉进口的下降。

到目前为止，查韦斯的石油驱动革命似乎按计划进行。他花费在贫困人群上的数十亿资金帮助他击败了去年八月反对派发起的罢免公投。这也推动了消费支出，使增长在去年达到17.3%——在经历了两年的急剧下降之后。除非出现一些不可预见的事件，查韦斯应该能够轻松赢得明年的六年任期选举。

一个饥饿的巨人

但一切都取决于PDVSA的健康状况。与前员工、外国石油公司高管和行业分析师的访谈表明，该公司在查韦斯的领导下遭受了严重的、或许是长期的损害。证据是：政府称委内瑞拉的石油产量为每日320万桶，但石油输出国组织则将其估计为接近260万桶。这比1997年的330万桶的峰值大幅下降。尽管油价高企，中央银行的数据表明，2004年最后三个季度经济中的石油部分实际上在缩小。“这家公司只是曾经的影子，”1994年至1999年担任PDVSA主席的路易斯·吉斯蒂说，他现在是华盛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高级能源顾问。

下降的主要原因可以追溯到两年前的瘫痪罢工。由于查韦斯任命一位政治盟友担任一家长期以优才为傲的公司的负责人，约18,000名PDVSA员工罢工，导致出口停滞了两个月。查韦斯以解雇他们全部作为报复。

这是一记沉重的打击，即使高油价掩盖了损害：PDVSA的初步2004年结果显示，收入为630亿美元的利润为65亿美元。然而，从其他指标来看，PDVSA正遭受困扰。该国一些最重要油井的生产水平以每年25%的速度下降，这意味着公司必须加大勘探力度以保持产量稳定。然而，根据总部位于休斯顿的油田服务公司贝克休斯的数据，截至一月份，勘探钻井数量已降至67台，而1997年曾高达119台。独立分析师表示，这表明该公司正被剥夺资本。PDVSA董事尤洛吉奥·德尔·皮诺坚称，公司每年仍在开发和勘探方面投资50亿到60亿美元：“我们的目标是在五年内达到每日490万桶的产量，因此我们正在根据该计划进行投资。”

委内瑞拉实现该目标的机会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外国石油公司，这些公司今天占总产量的近一半。十年前，该国的石油部门向外部资本开放，吸引了约250亿美元的投资，目前有22家外国石油公司在该国运营。

然而在十月份，查韦斯将该国奥里诺科带主要重油勘探和炼油项目的特许权使用费从1%提高到16.66%，并辩称这一提高是基于市场条件的合理化。“这些项目的利润非常高，即使考虑到政府决定[改变特许权使用费]，”PDVSA的德尔皮诺说。除了埃克森美孚公司（XOM ）抗议这一增加并表示希望谈判更好的协议外，其他石油巨头保持沉默。“我们在委内瑞拉已经90年了，我们还会在这里待90年，”壳牌石油公司（RD ）的新任委内瑞拉业务总裁肖恩·鲁尼说。

新项目的条款将更加不利——30%的特许权使用费和51%的股份归PDVSA。这可能会抑制对新一轮项目的热情，尤其是因为新规则要到年中才能最终确定。“我们需要一个法律框架。合同的神圣性对我们至关重要，”代表外国投资者的委内瑞拉碳氢化合物协会负责人路易斯·哈维尔·格里桑提说。

讽刺的是，委内瑞拉对外国投资的需求可能只会增加。“我们已经杀死了下金蛋的鹅，”拉蒙·埃斯皮纳萨说，他在查韦斯于1999年上任时辞去了PDVSA首席经济学家的职务。“这意味着该国别无选择，只能进一步向私人国际资本开放。”查韦斯的支持者反驳说，旧的PDVSA由过高薪酬的高管组成，他们对利用石油利润改善贫困委内瑞拉人的生活几乎不关心。“现在员工更加意识到公司对委内瑞拉的重要性，”德尔皮诺说。

查韦斯对PDVSA还有更多计划。2月份，他与巴西签署了协议，要求国有石油公司Petrobrás（PBR ）帮助开发委内瑞拉的生产和炼油能力。这是查韦斯梦想创建“石油美洲”的一部分，一个由该地区国有石油公司控制的拉丁美洲石油和天然气巨头。这可能有些不切实际——但这充分证明了查韦斯的激进石油外交才刚刚开始。

作者：盖瑞·史密斯，卡拉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