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医院 - 彭博社

彼得·A·格罗斯已经当医生40年，逐步晋升为新泽西州哈肯萨克大学医学中心内科的主任。但在这个冬天的某一天，一名无家可归者因HIV入住医院，格罗斯做出了一个可能严重危害患者的决定。他选择给患者开一种HIV药物，在医院电脑上输入请求，并将其发送到这个已有两年的数字药物订单系统。片刻之后，他收到了一个在系统建立之前绝对不会收到的消息：警告该药物可能与患者正在服用的抗抑郁药物发生危险的相互作用。格罗斯立即打电话查明问题，最终要求该男子的精神科医生减少抗抑郁药的剂量。“我绝对不会发现这个问题，”格罗斯说。“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

这样的场景在全国各地不断上演，提供了信息技术如何改变医疗行业的潜力的一个缩影。哈肯萨克是全国最积极采用技术的医院之一。数百万美元的投资用于超出格罗斯所接触的在线药物系统的项目。医生可以通过内部网站在任何地方的电脑上查看X光片。患者可以在他们的房间里使用37英寸的等离子电视上网，获取有关他们医疗状况的信息。甚至还有一个真人大小的机器人，名为“轮子先生”，医生可以在家用笔记本电脑控制它。他们将这位穿着白大褂和听诊器的数字医生引入病房，并使用双向视频讨论患者的病情。

异想天开？也许是，但哈肯萨克的结果是完全严肃的。患者死亡率下降了。护理质量提高了。与此同时，生产力也在上升。虽然这些还是早期阶段，还有很多障碍，但医院毫不怀疑其技术投资正在产生影响。“如果我们在技术上不处于领先地位，就永远无法成为顶级医院，”医院首席执行官约翰·P·费格森说。

这就是医疗行业的未来吗？这将是一个惊人的逆转。多年来，医疗行业错过了信息技术为其他经济领域带来的巨大好处。医院不仅在投资计算机和网络技术方面吝啬，而且还善于浪费他们所花的钱。根据Economy.com Inc.的估计，1990年代，医疗服务的生产力下降。这在整体经济强劲增长的十年中是一个巨大的失误。

所有这些可能开始发生变化。像哈肯萨克这样的医院，以及保险公司和政府，正在加大对技术的投资。对于医院来说，动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政府和私人保险公司开始为更高质量的护理支付更多费用——而衡量质量并改善质量的唯一方法就是更多的信息技术。根据研究机构Dorenfest Group的预测，医院在此类设备上的支出预计将从2004年的258亿美元上升到明年的305亿美元。

资金是美好的。然而，更重要的是，医院似乎终于找到了如何让他们的技术投资获得回报的方法。笨拙、缓慢的第一代系统已经被淘汰。医院正在倾听医生和护士的声音，安装与他们工作节奏相匹配的笔记本电脑、软件和网络技术。结果开始在国家统计数据中显现：Economy.com估计，自2001年以来，医疗服务的生产力每年大约上升2%，尽管增速慢于整体经济。

在医疗保健中，这种测量更多的是艺术而非科学。在其他行业，生产力被测量为产出除以工作小时。但医疗保健的产出很难衡量。你可以计算提供一天住院所需的工时。但对于如何衡量这种护理的质量是否比过去更好或更差，没有共识。这就是为什么联邦政府推迟发布医疗保健的生产力统计数据。Economy.com在没有调整护理质量的情况下测量生产和工时。其他经济学家对此计算提出异议。但即使这只是方向上正确，这意味着在经历了许多低迷的年份后，Hackensack和其他机构在提供住院服务、X光等方面变得更加高效。

完善软件

这是变革的开始还是错误的起步？这个问题正在激烈辩论中。怀疑者众多。最近，一项在 美国医学会杂志 早期三月发布的高调研究显示，宾夕法尼亚大学医院用于开药的技术系统创造了新的错误方式。为什么？在一个例子中，它将患者数据和药物订购表散布在如此多不同的计算机窗口中，以至于增加了医生开错药物的可能性。“医院需要使系统与医学实践的方式相适应，”该研究的主要作者、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教授罗斯·科佩尔说。

但是，哈肯萨克和全国其他医院的经验表明，医疗保健确实正在进入数字时代。哈肯萨克成功地建立了一个电子处方药系统。然而，这家新泽西医院花费了大量时间来完善其软件，以消除宾夕法尼亚大学研究中提到的许多潜在陷阱。这项技术工作帮助哈肯萨克的运营利润率从2000年的1.2%提升至去年的3.1%。

风险无比巨大。医疗保健占美国经济的15%，即1.7万亿美元。它如此庞大，以至于任何效率提升都会对整体经济产生影响。乔治·W·布什总统的健康信息技术倡议负责人大卫·J·布雷勒博士预测，到2014年，技术投资可能每年带来1400亿美元的成本节省，或预计该年医疗支出的6%。布雷勒说：“我实际上认为这是保守的。” “有一系列文献表明案例研究的节省更大。”

当然，拯救生命比节省金钱更重要。根据国家科学院医学研究所的数据，缺乏信息每年导致约7000名美国人死亡，仅仅是因为错过了药物相互作用问题。总的来说，医院错误每年导致多达98,000人死亡。早期证据表明，适当的技术可以减少损失。开始使用电子处方系统的医院处方错误减少了多达80%。而在哈肯萨克，患者死亡率在过去四年中下降了16%，部分原因是其数字化举措。

虽然医院一直致力于拯救生命，但由于美国医疗保健的根本变化，它们现在开始转向技术。绩效付费，这一美国企业的核心原则，正在进入医疗保健领域。医疗保险正在引领这一潮流。它与277家医院建立了试点项目，为五个治疗领域的高质量结果支付更丰厚的费用。“我们试图为更协调、高效的护理创造商业案例，这不可避免地意味着对技术的更多投资，”医疗保险负责人马克·麦克莱伦博士说。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医疗保险的试点表明，更好的信息可以带来更好的护理。证据是什么？自从277家医院开始收集绩效数据并进入与同行公开比较的聚光灯下以来，平均护理质量评分提高了6%。 “这给医院一个机会，看看公共测量和激励是否能让他们改善，而结果是可以的，”Premier Inc.的高级副总裁斯蒂芬妮·亚历山大说，该公司是一个由1500家医院组成的研究合作社，帮助进行医疗保险研究。

私人健康保险公司也在向绩效付费迈进。在过去两年中，WellPoint Inc.、UnitedHealth Group和许多其他保险公司开始对医院治疗进行评级，并奖励高质量护理。通常的运作方式是：医院会获得一个固定的预付款，例如心脏搭桥手术。如果医院在搭桥手术的质量评分上表现良好，它将获得该费用的奖金，通常为1%到4%。

那么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呢？医院在购买技术方面面临财务限制。需求相互竞争。虽然大多数医院可以发行债务，但通常只会为大额项目（如新建筑）这样做。对于技术投资，医院只能用现金流支付他们能支付的部分。而如今现金并不容易获得。根据美国医院协会的数据，全国5760家医院的平均利润率已经下降了八年。

哈肯萨克是美国医疗系统在未来几年应对这些问题的案例研究。它不是一家资金雄厚的学术医院，没有预算去做其他医院少有的事情。它是一家距离纽约市九英里的社区医院，象征着全国地方医院面临的挑战。为了亲身了解这个未来，两位 商业周刊 记者与哈肯萨克的医生和护士一起进行查房，参加员工会议，并与患者讨论他们的经历。

哈肯萨克数字化举措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作为医院中央神经系统的网络软件。护士使用无线笔记本电脑在移动中登录该系统，以记录患者的症状并获取他们在住院期间所需的所有信息。医生通过无线笔记本电脑或个人电脑接入网络，以开处方和实验室检查。其他一切都与系统相连，从自动化药房到X光室，消除了大多数传真、电话和其他行政麻烦的需要。

连罗恩德先生也参与其中。当医生使用机器人“探访”患者时，他们可以从电脑屏幕的一个单独窗口快速发送药物续订或实验室检查的请求。这个机器人证明了它的价值。当暴风雪使加思·巴兰泰因医生被困在离医院82英里的家中时，他启动了罗恩德先生。“那天我无法开车来见我的患者，”这位外科医生说。

然而，哈肯萨克的经历呈现出的画面是复杂的。自1998年以来，该机构在IT项目上投入了7200万美元，技术显然在提高生产力和护理质量方面发挥了作用。它是医疗保险按绩效支付测试组中的两家医院之一，在医疗保险跟踪的五个类别中的四个类别中得分位于前10%——心力衰竭、心脏搭桥、心脏病发作和肺炎。然而，哈肯萨克在实现其数字化举措的全部潜力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个表明距离的迹象是：只有10%的检查和订单是以电子方式输入的。

哈肯萨克为其他医院提供了明确的教训。让技术发挥作用需要时间。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才能看到举措的成效。同样重要的是，让技术运作良好需要大量的努力。哈肯萨克的中央软件系统不断进行调整，以确保它融入医疗人员的日常工作中。

最重要的是，医生仍然是医院成功的关键。吸引他们是一项极其微妙的任务。只有7%的医生实际上为医院工作。其他人基本上是独立运营者，不需要按照医院管理者的要求行事。许多人对那些需要额外时间或干扰他们工作的设备持谨慎态度。但他们并不是反技术者。大多数人愿意尝试新技术。

赢得他们的关键是什么？哈肯萨克和其他医院必须确保技术节省时间，从一开始就易于使用，并且不会妨碍与患者的关系。在过去两年中，哈肯萨克开始了让医生接受技术的任务。它取得了很大进展。

哈肯萨克的故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寓言。医生和护士对新技术系统抱怨不已。软件故障；网站崩溃。现实是，将技术引入医疗保健是复杂的。因此，不要仅仅相信这些观点。继续阅读。

作者：蒂莫西·J·穆兰尼和阿琳·温特劳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