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重要性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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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找到全球经济的隐藏中心吗？沿着台湾的孙中山高速公路开车。这段道路是您通往连接美国广阔市场和数字巨头与中国巨大制造中心的公司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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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高速公路和任何美国州际公路一样平淡，但它是全球化的高速公路。尽管它蜿蜒穿过台湾的整个西海岸，但关键的70公里路段始于台北繁荣的新内湖高科技办公区，终点在新竹，这里有台湾两所最好的大学、顶尖的研究中心和一个世界著名的科技园区。在这条路上，孙中山高速公路通向一些世界上最重要但默默无闻的科技公司：华硕电脑，其中国工厂为苹果（AAPL）生产iPod和Mini Mac；以及广达电脑，全球第一大笔记本电脑制造商，也是戴尔（DELL）和惠普的关键供应商。您还会发现台湾半导体制造公司（TSM），这是全球最大的芯片代工厂，是高通和英伟达（NVDA）等美国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内湖-新竹走廊上还有数十家公司。包括AU Optronics（AUTO），一家大型液晶显示面板供应商，以及鸿海精密工业，生产从PC组件到索尼（SNE）的PlayStation 2的所有产品，并且是全球最大的合同制造商Flextronics International（FLEX）的快速崛起的竞争对手。综合来看，台湾25家关键科技公司的收入预计今年将达到1220亿美元。

台湾的成功也是中国的成功。没有人确切知道中国的信息和通信硬件出口中有多少是在台湾拥有的工厂生产的，但估计在40%到80%之间。多达100万台湾人在大陆生活和工作。科技顾问公司Vericors Inc.的拉塞尔·克雷格观察到：“中国的所有制造能力都与台湾人的管理和市场营销专业知识相结合，以及他们在世界各地的所有联系。”

两岸戏剧

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然而，对于世界上许多人来说，台湾仅仅唤起一个东西：中华人民共和国与台湾总统陈水扁之间的对峙，后者毫不掩饰他有一天宣布台湾独立的梦想。这场两岸戏剧现在进入了一个紧张的新阶段，最近几周以戏剧性的效果上演。首先，北京通过了一项反分裂法，授权在台湾朝独立方向发展时对其进行攻击。台湾则以大规模的反北京集会作出回应。接着是震惊：4月底，陈的主要政治对手、台湾国民党（KMT）主席连战访问大陆。数百万台湾人和中国人通过电视观看了这一幕，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北京的盛大国宴上与这位反对派领导人握手。连战于5月3日返回台北后，胡政府通过更多的好处来加强其公关攻势，包括计划放宽对中国游客赴台的限制，取消对某些台湾农产品进口的关税——并向台北动物园送去两只大熊猫。更令人惊讶的是，尽管一些支持者对连战的访问感到愤怒，台湾总统陈水扁还是插手了对话。陈同意通过另一位反对派领导人、即将于5月5日开始中国之行的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向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传递信息。胡似乎希望通过与反对派的联系来增加对陈的压力，迫使他接受这个岛是中国一部分的事实。但这是陈不太可能做出的让步。

因此，真正的和解似乎还遥遥无期。然而，任何认真降低紧张局势的尝试都将对管理美国IT产业的高管们带来巨大的希望，因为该产业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台湾的商品。台湾与中国之间的武装冲突在人员伤亡方面将是灾难性的。对于那些围绕台湾建立财富的西方公司来说，损失将直接打击全球经济和数字时代。“这就相当于一颗核弹爆炸，”一家美国高科技巨头的高管说。美国工业难道不能开发不涉及台湾的IT供应来源吗？“这就像问，‘中东石油的第二个来源是什么？’”这位高管说。“你可能会找到，但这会花费你很多。”内部人士估计，甚至开始替代台湾人建立的庞大设计工作室和大陆工厂也需要一年半的时间。“IT模型并不是建立在第二来源上的，” palmOne Inc.的手持业务高管肯·维尔特说。

并不是说台湾和中国也不极具务实精神。在这个动荡的春季，台湾公司没有错过任何一步。例如，PC制造商宏碁（Acer Inc.）在3月份的销售增长了40%；其型号在全球销量前五名中名列前茅。根据总部位于芝加哥的咨询公司THT Research的估计，戴尔（Dell）和惠普（Hewlett-Packard）今年将分别从台湾采购100亿美元和210亿美元。苹果（Apple）将其从台湾公司的订单增加了28%，达到50亿美元。广达（Quanta）在4月8日宣布与麻省理工学院（MIT）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共同研究下一代计算技术。尽管经历了周期性下滑影响了利润，台积电（TSMC）已启动26亿美元的扩张计划，以生产更多定制设计的芯片。与更专业的芯片制造商如英特尔相比，“我们的产品线数量可能是他们的100倍，”台积电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莫里斯·张说。“这需要非常特殊的专业知识。”

中国可能威胁成为台湾的第一大IT供应商。但目前提供越来越多巧妙解决方案的仍然是台湾工程师。“在台湾，人们说美国对外包的理解是落后的，”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与人工智能实验室的联合主任维克多·祖说。“感觉更像是台湾人在将市场营销和品牌外包给世界其他地方。”

这个岛的高科技产业必须大幅提升其技能才能达到今天的水平。十年前，台湾仅仅是制造或组装在其他地方设计的组件，且在电子产业更有利可图的细分市场中只是一个边缘参与者。如今，其公司在原创设计方面越来越熟练，并在关键类别中占据主导地位。在液晶显示屏领域，台湾已超越日本，并与韩国竞争。台湾在路由器、笔记本电脑和有线调制解调器方面处于领先地位。PC产业“确实围绕台湾进行了整合，”英特尔公司亚太地区负责人约翰·安东说，该公司在岛上有400名工程师在工作。“这正是最佳工程的地方。”

台湾是如何做到的？较低的工资有所帮助。“你看看美国的工程成本与台湾的相比，我们谈论的是三分之一的成本，”惠普大中华区全球采购总监蔡凯说。访问台湾在大陆的工厂，你会发现组装线的工资平均为每月120美元。

但台湾的优势远不止于廉价劳动力。这个岛将创业文化与有效的政府参与结合在一起。位于新竹的工业技术研究院是一个实验室集合，与当地公司紧密合作。它有4300名工程师，努力与西方、日本和韩国在微电子和光电等领域的最佳水平相匹配。这个政府支持的研究所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卡内基梅隆大学的科学家建立了联盟。像台积电和同城竞争对手联华电子（UMC）这样的公司起源于ITRI技术。

结果是世界上最深厚的高科技人才储备之一。它始于像张忠谋这样的数字科技创始人。走进台积电在新竹的数十亿美元设施Fab 12，你会看到左侧有一幅张董事长坐在扶手椅上、手持烟斗的巨幅肖像。围绕着他的是他生活中的场景——作为香港的孩子，作为哈佛的学生，以及作为台积电首席执行官在公司首次上市纽约证券交易所时的情景。但73岁的张忠谋并没有完成。他仍在努力超越台湾的竞争对手联华电子和上海的中芯国际（SMIC）。他还在推动台湾的政治家加强岛上的教育。“我希望我们有一所世界级的大学，”他说。

张忠谋和其他科技领袖将西方价值观——张在哈佛学习人文学科课程后又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机械工程——与亚洲文化结合在一起。乔尼·施希（Jonney Shih），华硕的52岁创始人，一分钟在讨论六西格玛最佳实践，下一分钟又在提到《孙子兵法》中描述的长蛇。当一端受到攻击时，蛇会用另一端反击。“我们需要那种快速反应，”施希说。

像施希这样的台湾人的快速反应使一切变得不同。与韩国的三星电子和LG电子主导的情况不同，台湾由更小、更灵活的公司组成。当台湾公司变得过大时，它们往往会剥离业务并重新聚焦。因此，在2001年，电脑制造商宏碁（Acer Inc.）诞生了消费电子公司BenQ和液晶面板制造商AU Optronics。来自UMC的新竹芯片设计公司包括联发科技（MediaTek）和为液晶设计芯片的诺瓦科技（Novatek）。

一些台湾最重要的科技公司也通过收购其他地方的技术而成长。奇美电子（Chi Mei Optoelectronics Corp.）从富士通（Fujitsu Ltd.）获得液晶技术许可，并聘请顶尖工程师来获得成为领先液晶生产商所需的其余专业知识。

所有这些企业都擅长服务企业客户。18个月前，在英特尔对笔记本电脑的无线互联网系统Centrino进行了重大投资后，这家美国公司寻求一个能够迅速将Centrino电脑推向市场的合作伙伴。因此，英特尔与宏碁的工程师合作。宏碁首席执行官王振堂表示，在三个月内，他们不仅推出了一款以宏碁品牌销售的高端Centrino笔记本电脑，还推出了使用英特尔新技术的中档甚至入门级PC。

台湾公司会竭尽所能取悦客户。当广达首次致力于为一个重要客户开发一个有望成为热门的新设计时，它必须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广达高管向美国客户保证，所有工作将在深夜进行。他们甚至将组装线用黑色布料遮盖。其他台湾公司则将谨慎与处理甚至最小订单的能力结合在一起。惠普的蔡凯表示，他会下订单，数量少至10台特定配置的PC。台湾人可以在48小时内处理并发货这样的订单。“他们可以在一夜之间改变方向，”蔡凯说。

这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精神使台湾的企业以惊人的速度向大陆转移。“1999年，我们在中国大约有300名员工，”华硕在中国苏州的运营负责人亚历山大·李说。“现在我们有超过45000名员工。”忠诚的问题并不在考虑之中。宏碁首席执行官王振堂最近问自己的台湾供应商，作为好公民，他们是否会将一些生产保留在台湾。“他们的回答是：‘绝对不可能，’”他说。

台湾人在大陆的竞争对手中也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刚刚完成收购IBM PC部门的北京电脑公司联想集团（Lenovo Group Ltd.）的董事长刘传志表示，联想从台湾公司采购组件。根据THT Research的说法，联想甚至从广达、仁宝和美达克（MiTAC）购买笔记本电脑。刘表示情况并非如此。

最重要的是，台湾人是中国半导体产业的真正开发者。中芯国际（SMIC）等中国公司依赖台湾高管团队的专业知识。台积电仍然遥遥领先，但也开始关注中国。台北政府已允许台积电在中国投资9亿美元建立自己的工厂。

实际上，台湾希望控制设计和创新，同时将大部分制造交给中国。当美国公司今天来到台湾时，他们会说：“这是我们想要的。你们有吗？”米达克（MiTAC）总裁比利·霍（Billy Ho）说。

越来越多的台湾人能够做到。两年前，米达克决定升级其自有品牌以及在欧洲以不同名称销售的PDA。在与销售团队的讨论中，霍回忆起他在英格兰伯明翰附近生活时，如何对城市街道的布局感到困惑。带有GPS（全球定位系统）的PDA是解决方案。如今，米达克在全球PDA市场中排名第三，仅次于戴尔和惠普。

台湾人知道他们在这样的创新方面表现出色。但他们也知道，即使在不断的压力下，他们的价格也受到挤压。“由于产品变得非常商品化，PC业务的利润率已经大幅下降，”Flextronics Corp.的首席执行官迈克尔·马克斯说。华硕的净利润率已从2001年的19%降至6.4%。该公司2004年的净利润为4.84亿美元，比2001年下降了7%，尽管同期销售几乎增长了三倍，达到80亿美元。尽管销售快速增长，广达和仁宝的利润率也遭遇下降。

一些分析师也在质疑台湾在芯片领域的优势还能维持多久。“我认为台湾不再处于主导地位，”2004年兰德公司关于台湾和中国芯片产业的研究的共同作者詹姆斯·C·穆尔文（James C. Mulvenon）说，该研究得出结论，欧洲和日本的芯片制造商将向中国提供台湾拒绝分享的技术。

一种出路是寻找新市场。“我们必须进入下一波产品，”仁宝总裁雷·陈（Ray Chen）说。“可能是电视、手机、家庭数字媒体中心。我们还不知道。”为了更好地做到这一点，仁宝计划将其研发团队扩大一倍。广达也在加强。在与麻省理工学院的2000万美元合作中，广达正在考虑利用人工智能将具有不同操作系统的数字设备连接起来。广达的老板巴里·林（Barry Lam）还将汽车视为一个有前景的领域。随着汽车中的控制和显示系统数字化，台湾人可以运用他们在小空间内制造复杂组件的专业知识。

台湾保持领先的另一种方式是创建自己的品牌，并通过提供更好的性能和设计来维持稳定的利润率。品牌努力的领导者是明基（BenQ），该公司拥有自己的薄屏电视和MP3播放器品牌。自2001年推出以来，明基强调内部设计，使其品牌产品脱颖而出。明基设计中心的负责人曼弗雷德·王（Manfred Wang）领导着一个70人的设计团队，他们设计出了一款底座可以折叠的PC显示器，减少了运输时占用的空间。“我们的设计师了解制造过程，这是一大优势，”在德国学习过并曾在保时捷工作过的王说。

台湾努力重塑自己的核心是政府研究机构ITRI。它涉及从新的无线网络到为显示器提供背光的纳米管。它还试图将硬科学与一些更柔和的东西结合起来。走进主校区53号楼的131室，你会发现创意实验室。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像一个广告公司，而不是高科技中心，里面有毛绒玩具和舒适的沙发，工作人员包括艺术家、心理学家和人类学家，以及工程师。这个想法是将技术人员与人文学科类型的人聚在一起，以帮助设计师更广泛地思考，实验室负责人、加州理工学院机械工程博士温建学（Wen-Jean Hsueh）说：“我们知道我们有强大的制造和工程能力，但我们必须超越这一点。”

即使这一新努力也必须建立在台湾的工程队伍之上，而这支队伍无法扩展到满足台湾的所有需求。随着越来越多的公司扩大研发，“我们必须非常努力地争取有经验的人，”专注于芯片设计服务的法拉第科技（Faraday Technology）负责人林晓平（Hsiao-ping Lin）说。他希望雇佣印度工程师，但补充说：“从长远来看，我们将在大陆设立研发中心。”

这种向中国的转移显然让台湾的政治和商业领袖感到极大的担忧。但这可能是不可避免的。“这里的市场远比台湾重要，”台湾出生的在线音乐初创公司8LaNetwork Inc.的老板霍劳伦斯（Lawrence Ho）说，该公司总部位于北京时尚的建外SOHO区。霍还欣赏大陆员工愿意努力工作的程度——每周工作多达90小时。

台湾显然有很多担忧，但它也以其韧性而闻名。英特尔的约翰·安东将台湾比作正在接受挑战但仍处于领先地位的长跑运动员。“只要他们致力于非常积极地奔跑，”他说，“我看不出有人能赶上他们。”竞争对手们请注意：台湾将竭尽所能保持在竞争中。

作者：布鲁斯·艾因霍恩，马特·科瓦克在台北，皮特·恩加尔迪奥在纽约，德克斯特·罗伯茨在北京，弗雷德里克·巴尔福在上海，克利夫·爱德华兹在加利福尼亚州圣马特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