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 - 彭博社

对于许多在明尼苏达州米拉卡（人口2104）的人来说，巴顿·P·“皮特”·艾伦在第一国家银行大堂的玻璃办公室里一直是一个固定的身影。这间办公室曾由他的父亲和祖父占据。

自20世纪初，J.A.艾伦购买了这家现在资产为1.32亿美元的银行以来，艾伦家族一直是米拉卡生活的中心。顾客们毫不在意地走进皮特的办公室，聊聊他们的新拖拉机或在附近米尔拉克湖上冰钓的寒冷日子。艾伦曾担任米拉卡商会、狮子会、联合之路和城市规划委员会的主席。他的妻子索拉与他结婚45年，曾在1954年被评为米拉卡小姐，成长于对面两层殖民风格砖砌银行的五金店上方。

如果这一切听起来有点像弗兰克·卡普拉的美好人生，那么确实很接近。但艾伦家族在米拉卡生活和传说中的地位是否会继续下去，仍然不清楚。皮特·艾伦现在是第一国家银行董事会的76岁主席。在1997年，他将银行的总裁职位交给了唐·福克斯，这是自艾伦家族接管以来第一位非家族成员担任该职位。尽管艾伦家族有四个孩子——埃里克，42岁；安德鲁，39岁；柯比，37岁；和马修，30岁——但只有柯比住在米拉卡。他在银行担任贷款专员。

毫不奇怪，继承问题一直在皮特和索拉·艾伦的脑海中盘旋。他们的孩子中，谁会接管这家拥有44名员工的银行？其他兄弟会接受这个决定吗？如果他们的儿子中有些人，或者所有人都想出售呢？艾伦夫妇在十年前就与孩子们提起过这个话题，但那次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这让一些人感到不快，”皮特回忆道。“没有人情感上准备好或成熟到能够进行下去，所以我们就放弃了。”

艾伦夫妇知道他们必须重新开始谈论这个问题，但他们不太确定该如何进行。最终，在2000年，他们的税务和遗产律师，来自明尼阿波利斯的弗雷德里克森和拜伦公司的马克·W·格雷纳，敦促他们咨询格伦·艾尔斯，波士顿家庭企业研究所的律师和会长。艾尔斯为私人持有的企业提供继承规划的咨询。

这是许多家族企业所需要的一种帮助。即使在关系紧密、意图良好的亲属之间，继承问题也可能是一个放射性话题。困难的话题层出不穷：死亡、金钱、个性、潜在的怨恨、不断变化的联盟。企业主越来越多地求助于心理学家、社会工作者和顾问，寻求指导，通常是在经过多年无果的讨论和破坏性的争斗之后。明尼阿波利斯的小企业顾问卡里·图特尔曼说：“这关乎人们的个人生活和商业生活。这几乎就是全部了。还有什么呢？”

艾伦夫妇在独自面对这些困难问题时遇到了麻烦。“我们并不是一个沟通良好的家庭，”皮特说。“而我也是这个问题的一部分。我觉得我没有很好地指导我的儿子们。”因此，在2000年末，他们开始了一个多年的过程，以决定第一国家银行的未来。

在与艾尔斯的初次交谈后，皮特和索拉·艾伦做出了一个关键决定。他们希望他们的儿子能将银行留在家族中，但他们希望他们能共同决定未来。索拉说：“我们告诉我们的儿子们，这是你们必须决定的事情：什么会让你们快乐，什么会让你们的生活变得美好。你们必须想要做这样的事情。”

艾尔斯与每位家庭成员、福克斯以及其他几位银行员工进行了交谈，然后四兄弟聚集在一起参加了几次密集的研讨会。艾尔斯很快发现兄弟们并不亲近。“他们并不讨厌彼此，只是彼此并不太了解，”他说。艾伦一家分散在全国各地，生活方式和兴趣差异很大。大儿子埃里克是一名住在好莱坞山的电视制作人。马修是一名户外爱好者和科罗拉多州利特尔顿的大学生。安德鲁是一名住在明尼阿波利斯郊区布鲁克林公园的计算机图形顾问，自称是个内向的人，他在排队等待购买一张《指环王》DVD时写下了遗嘱；而柯比是一名银行的贷款专员，业余时间喜欢打猎、钓鱼和修复经典汽车。由于兄弟们在年龄、兴趣和地理位置上存在分歧，艾尔斯聘请了圣保罗的心理学家艾瑞斯·科尼利厄斯与他一起为这个家庭工作。他们将第一次研讨会定在2002年2月。

艾伦兄弟在丹佛机场附近的酒店办理入住时有些紧张。“有一点焦虑，”埃里克回忆道。“这似乎接近家庭治疗，我们曾经因为成长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小问题去看过顾问。那真是一次糟糕的经历。”

兄弟们同意将他们的谈话保密，甚至对他们的父母也是如此。艾尔斯和科尼利厄斯给兄弟们进行了个性和能力测试，例如迈尔斯-布里格斯和坎贝尔兴趣技能调查。“在每个家庭中都有某些模式和动态。我们需要了解男孩们作为个体是谁，以及他们作为一个团体是谁，”科尼利厄斯说。

在他们能够讨论银行之前，兄弟们需要学习如何沟通。“第一次会议更多的是教我们如何说同一种语言，”安德鲁说。“如果你进入了你一直以来的沟通方式，你只会听到那些不一定存在的东西。而且你必须有一个裁判。当有人说了什么，你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裁判可以提醒你去听他实际上说了什么，而不是你认为他说了什么。”

兄弟们发现，尽管他们的兴趣各不相同，但他们有很多共同点。“我们意识到，即使我们在不同的城市过着不同的生活，我们确实分享了来自父母的许多相同价值观，”埃里克说——即忠诚、一致性、财务责任和公平。

随着周末的结束，兄弟们提交了要发送给父母的问题。他们询问皮特和索拉对银行未来的愿景，为什么他们认为银行一直保持盈利，以及皮特在接管时从自己父亲那里得到的建议。他们的作业是：每个兄弟在三月再次见面之前至少给其他三个兄弟打一次电话。埃里克，现在将他的兄弟们设为快速拨号，表示这个小教训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持久的影响。

当皮特和索拉的回应在三月份明尼阿波利斯的第二次研讨会上被朗读时，他们强化了兄弟们所接受的价值观。例如，兄弟们知道他们的父母对米拉卡的承诺，但信件提醒他们，父亲在批准贷款时，常常将与朋友和邻居的关系置于他们的经济状况之上。“发放贷款是人们实现梦想的方式，”安德鲁说。“这一直是我们所灌输的。”

顾问们随后向兄弟们介绍了所有权和管理之间的关键区别。在此之前，兄弟们觉得他们在选择出售和像父亲和祖父那样做事情之间。“你可以是一个所有者而不是管理者，但仍然关心那里发生的事情，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新概念，”埃里克说。

讨论深入到拥有一家银行的细节问题。兄弟们开始思考彼此的能力和技能如何与管理业务所需的技能相结合。安德鲁和柯比在第一国家银行的董事会服务了几年，对银行的文化有很好的理解。安德鲁对会计和经济学有很强的理解，而柯比也精通银行业务，性格外向，适合维护家族在米拉卡的社交形象。他们一致认为，马特也与人相处融洽，直觉敏锐。埃里克是一位优秀的沟通者，擅长市场营销和公共关系。

就在电影明星们抵达3月24日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地方，艾伦兄弟们在一个远不如那里的会议室聚集。艾尔斯和科尼利厄斯觉得兄弟们准备好面对一个重大问题：他们应该出售银行吗？

所有兄弟都充分理解他们所做选择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他们出售银行，他们将带走几百万美元——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我们说这就是你们可以带走的：口袋里的钱。没有牵连，没有责任，只有钱，”艾尔斯说。

毫不奇怪，这些讨论有些不舒服的时刻。“有几次我们不得不停下来，艾瑞斯会和马特或其他人一起绕着街区走，”埃里克说。“但这并不是‘我恨你’。更多的是一个人需要一点关爱。这只是过程的一部分。”

兄弟们开始接受拥有的概念。但随着顾问们带他们经历一些困难的假设情况，过程变得艰难。如果一个兄弟因为离婚或商业失败需要变现他的股份怎么办？如果安德鲁有机会购买一个艺术工作室并想出售他的股份呢？“所有的会议都很艰难，因为它们迫使我们思考一些我们不习惯思考的事情，但洛杉矶的会议尤其艰难，”安德鲁说。“这既令人耳目一新又让人害怕。”

经过两天的激烈讨论，兄弟们做出了决定。尽管这个过程很艰难，但他们现在的选择却很容易：他们将保留银行。“我们都互相看着，意识到我们不想失去银行，”安德鲁说。“这是一部分家庭。”

他们花了接下来的六个月敲定他们安排的细节。没有一个人向他们的父母泄露半个字。最后，在2002年10月，他们准备好宣布他们的决定。

在他们见父母的前一晚，兄弟俩工作到午夜，准备他们的演示。第二天早上，他们打扮得体。即使是通常穿着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的马特，也穿上了为这个场合买的西装。每个儿子轮流发言。马特详细说明了他们所经历的过程，并概述了他们将努力维护的价值观，特别是保持连续性和社区领导力。柯比解释了他们承诺保持信息灵通和参加董事会会议，以及他们选举合格董事、制定行为准则和成立艾伦家庭委员会的目标，该委员会将包括他们的父母，并每年召开几次会议讨论银行运营。安德鲁详细阐述了他们作为所有者的具体角色，指出未来银行将更像一家典型公司，由经理对董事会负责，而董事会则对所有者负责。埃里克通过朗读他们起草的愿景声明结束了演示。

他们父母的反应是震惊的沉默，随后是一阵掌声。“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演示，”皮特说。“而且这是他们共同达成的理解。他们在生活中从未有过任何共同的理解，所以在这方面是实质性的进步。”兄弟俩后来向银行的董事会和员工做了类似的演示。

家庭委员会自那时以来每年召开几次会议。兄弟们继续与顾问以及格雷纳会面，以敲定他们协议的细节。他们向专家寻求关于监管和其他银行问题的指导。

在委员会最近一次于二月份的会议上，批准了主要股东（现在包括整个艾伦家族）控股公司申请提交给联邦储备委员会。目前，安德鲁和柯比将担任董事会成员。唐·福克斯将继续担任总裁，直到2007年，按照他当初对皮特的承诺。柯比仍然是一名贷款专员，并且越来越多地参与社区事务。他是米拉卡青年商业协会的会长，并正在帮助组织城镇的独立日庆祝活动。

不久前在皮特和索拉的家中，俯瞰着拉姆河，皮特转向安德鲁问：“你确定你们不是因为觉得这是我想让你们做的事情而这样做的吗？”安德鲁毫不犹豫。“我们互相凝视，得出结论这对我们和我们的家庭都很重要。而且米拉卡仍然拥有这个社区支柱是非常重要的。”

他的父亲缓缓点头。他的母亲看起来非常非常自豪。

作者：盖·杰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