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桶50美元的诅咒 - 彭博社

随着油价徘徊在每桶50美元以上，俄罗斯作为全球第二大原油生产国，仅次于沙特阿拉伯，正在赚取石油美元。今年，预计俄罗斯的石油出口将为其带来900亿美元的收入，远高于1998年的145亿美元。随着如此多的外汇涌入，以及油价远高于历史平均水平，合理的想法是经济学家们会对俄罗斯的经济持乐观态度。但事实并非如此。随着油价上涨，担忧几乎同样迅速地上升。

没有人比总统弗拉基米尔·V·普京的经济顾问安德烈·伊拉里奥诺夫更为悲观，他最近创造了“委内瑞拉化”这个词来形容他所担心的俄罗斯经济的命运。“今天我们决定加入第三世界，”他在去年12月对记者说，此前石油巨头尤科斯的核心生产子公司的争议性再国有化。国家在俄罗斯石油部门日益增长的角色增加了经济管理不善的风险。在委内瑞拉，石油在1970年代最终被称为“魔鬼的排泄物”，因为巨大的腐败、浪费和短视使委内瑞拉成为如何毁掉经济的经典例子。

伊拉里奥诺夫以其挑衅性的言论而闻名。但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警告说，除非妥善管理，否则俄罗斯的石油财富可能会造成更多的伤害而不是好处的经济学家。经济学家警告“资源诅咒”，这一令人惊讶但统计上有效的理论表明，往往自然资源的丰富会损害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

一个担忧是，像许多富含石油的国家一样，俄罗斯可能会决定将其石油意外之财用于奢侈的政府开支，这在油价下跌时可能会导致不愉快的财政和经济危机。为了抵御这种诱惑，俄罗斯明智地在去年创建了一个稳定基金，这是一个保护预算免受油价下跌影响的储备金，借鉴了挪威的成功经验。但政治压力正在增加，要求使用迅速积累的基金，当前已达到280亿美元，以增加支出。根据最初的计划，油价超过每桶20美元的税收收入被注入稳定基金，但在四月，内阁决定将这一门槛提高到27美元，从而为今年的预算释放了额外的100亿美元。“这现在听起来可能很低，但如果你回顾一下，找到油价平均超过27美元的年份并不容易，”巴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高级经济学家威廉·汤普森说。

对稳定基金的修订政策只是财政纪律倡导者的最新迹象，他们由财政部长阿列克谢·库德林领导，正在向总理米哈伊尔·弗拉德科夫和其他更具民粹主义政策的支持者失去地盘。今年一月，莫斯科被迫将养老金和其他社会支出提高70亿美元——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以缓解旨在用现金支付替代实物福利的有争议的社会福利改革的影响。这些变化引发了大规模抗议。

价格上涨

财政部长库德林公开抨击最近削弱稳定基金和放宽财政政策的举动。“政府在做愚蠢的事情，”他在4月25日对《俄罗斯报》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发出了警告。“如果这种政策继续下去，俄罗斯将错失推进现代化的机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莫斯科代表团团长保尔·汤姆森在6月3日表示——就在内阁投票决定动用稳定基金以资助额外社会支出的一天后。

确实，俄罗斯的公共财政看起来非常强劲，油价也相当稳定，因此更高支出的风险似乎是可控的。2004年，俄罗斯的预算盈余相当于GDP的4.1%，政府预计今年将有1.5%的盈余。然而，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油价，而油价 notoriously 不可预测。而且，俄罗斯面临的风险不仅仅是油价下跌的可能性。

放宽的财政政策将推动通货膨胀，而通货膨胀已经显示出上升的迹象。在2005年第一季度，消费者价格较上一季度上涨了5.3%，这危及到政府将年通货膨胀率从去年的11.7%降至2005年8.5%的目标。成本上升将加剧与高油价相关的另一种众所周知的病症，即所谓的“荷兰病”，这个名字源于荷兰在1970年代的经历，当时货币升值使当地制造商无法竞争。除了直接推高货币的价值外，涌入的石油美元还可能通过刺激通货膨胀来削弱制造业的竞争力。在过去一年中，卢布对美元的实际汇率上涨了10%，预计在未来一年将更快升值。

然而，宏观经济问题如繁荣-萧条周期、通货膨胀上升和卢布升值甚至不是与石油相关的最大担忧。更严重的是石油财富对一个国家社会制度和政治稳定的有害长期影响。自然资源产生大量“租金”，这些轻松的资金助长了腐败和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并且常常引发竞争利益集团之间的严重政治冲突。资源诅咒“与政治的关系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大，”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汤普森说。

俄罗斯似乎也不例外。近年来最严重的危机，国家对尤科斯的打压，显示了当竞争派系争夺石油收入控制权时可能出现的问题。尤科斯事件，以及对石油公司的大幅增税，已经使石油高管不愿进行新的资本投资。经济学家表示，这就是俄罗斯经济增长放缓的主要原因，即使石油价格已经上涨。昂贵的石油也可能是过去两年关键经济改革进展缓慢的原因。“官僚们在高油价下获得了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他们认为可以推迟那些不受欢迎但重要的改革，”莫斯科阿顿资本公司的首席经济学家彼得·韦斯廷说。

那么，俄罗斯是否注定要重蹈委内瑞拉的覆辙？结果尚未确定。根据历史经验，克服诅咒的机会在于那些政治和公民制度发达的国家，如挪威或加拿大。独立的司法、自由的媒体和活跃的政党对抗腐败和权力滥用，这些往往导致资源财富被浪费。坏消息是，俄罗斯在所有方面的得分都很低。好消息是，尽管如此，它仍然保持了紧缩的预算。“问题不在于一个国家资源丰富，而在于资源丰富的国家更可能在财政上不负责任，”莫斯科投资银行文艺复兴资本的首席经济学家阿列克谢·莫伊谢耶夫说。

因此，俄罗斯的财政控制虽然仍然令人印象深刻，但已经开始松动，这令人担忧。“他们真的开始花钱了，”莫伊西耶夫说。未来几年，预算压力肯定会加剧。总统选举将在2008年举行，克里姆林宫迫切希望确保一位忠诚的继任者胜出，普京总统即将卸任。至少俄罗斯可以从前任的错误中吸取教训。希望它能铭记历史的教训。

来自莫斯科的杰森·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