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驯服黑板丛林 - 彭博社

要了解印度面临的教育挑战，可以访问达拉维，这是孟买一个贫穷且人口稠密的社区。这里的小巷狭窄而曲折，车辆无法通行。粗糙建造的砖房和波纹金属房屋外面有开放的排水沟，垃圾每隔几码就堆积得很高。这个地区是孟买100万贫困移民的家园，是亚洲最大的贫民窟。

这里是达拉维过渡营学校的所在地，这是该地区由市政公司运营的两所学校之一。在高中大门外，衣衫褴褛、半裸的孩子们在散落的垃圾中玩耍。有些孩子在大门内外跑来跑去，但没有人阻止他们。没有学校保安，经过的老师们也不在意。学校高四层，失去了油漆，在季风云层下显得阴沉。

已经过了中午，学生们开始陆续进入下午的课程。女孩们穿着蓝色围裙，男孩们穿着蓝色短裤和衬衫。许多人赤脚。像孟买大多数公立学校一样，过渡营学校开设到七年级的课程，分为两个班次，每层楼教授不同语言的课程，反映出6000名学生的地区来源。每层楼的12个教室里挤满了黑板、桌子和长椅。每班有100名学生，课程有时会溢出到走廊。

在这一天，水泥铺设工高塔姆·丹达吉带着他8岁的女儿乌杰瓦拉去上学。她在班上表现还不错，但他抱怨他的哥哥失去了动力。“我儿子失败是因为班主任。他整年都没有来上课，”丹达吉抱怨道。副校长桑帕特·班达雷试图让这位担忧的父亲安静下来，解释说相关老师生病了，学校找不到替代老师。丹达吉并不信服。

在达拉维的学校里度过的一天，是印度教育差距的生动教训。在一个努力成为全球智力领袖的国家，过渡营学校突显了印度在为其年轻人提供足够教育方面的巨大挑战。印度拥有世界上最年轻、潜在生产力最高的人口。近5亿印度人年龄在19岁以下。仅在小学阶段，就有约2.02亿学生由550万名教师在100万所学校中授课。

然而，尽管2001年免费和义务小学教育成为法律，但学习质量仍然很差，失败率很高。根据印度最大的教育非营利组织普拉塔姆的数据，即使在五年级，约35%的印度儿童也无法阅读或书写。根据政府统计，只有四分之一的学生能顺利升入八年级，只有15%能进入高中。在2.02亿开始上学的学生中，只有约7%，即1400万，能够毕业。没有一个完全识字的人口，印度将难以满足其人民的需求和愿望，也难以成为全球强国。“政府正在辜负我们的年轻人，”教育专家、让孩子们重返学校的作者维马拉·拉马钱德兰说。

越来越多的印度父母希望他们的孩子接受教育，特别是在英语和计算机方面。这不仅对年轻人至关重要；它是印度发展的关键。新德里经济学家苏尔吉特·巴拉（Surjit Bhalla）表示，教育是“摆脱贫困的票”。父母们明白，当印度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开始增长时，受过教育的人获得了更好的工作——“即使这意味着去海湾国家获得蓝领成功，”巴拉指出。

但印度的国家教育体系并没有满足人们的期望。“它落后于人口的需求已有二十年，”普拉塔姆（Pratham）创始人兼项目主任马达夫·查万（Madhav Chavan）说。劣质教师、政治化的教育部门、过时的学习方法以及印度儿童在家中面临的压力只是印度教育差距的一些根源。例如，许多女孩在四年级后辍学，去做家务，而她们的父母则在工作。印度只有一半的女孩是识字的，而男孩的识字率接近四分之三。

教师困境

印度人不能指责政府没有努力改善这种情况。人力资源发展部有数千个旨在增强教育机会的计划。最雄心勃勃的是2001年的萨尔瓦·希克沙·阿比扬（Sarva Shiksha Abhiyan），即全民教育激励计划。其每年24亿美元的预算为学生提供每天一餐、免费教科书、医疗保健和补习班。去年重新掌权的国大党正在进一步推动这一议程。政府在教育上的支出已从去年的国内生产总值的3%上升到今年的4%，预计很快将上升到6%。

这些努力正在产生影响。几乎90%的儿童现在已入学——相比2000年的75%有所增加。然而，这种增长对一些学校来说是一种压力。在北方邦和比哈尔的贫困地区，班级规模现在“太大而无法管理”，负责印度世界银行教育项目的维尼塔·考尔说。世界银行正在为萨尔瓦·希克沙·阿比扬项目提供5亿美元的预算，持续三年，直到2007年。

尽管入学人数增加，毕业率却在下降——即使在像马哈拉施特拉这样的顶级州，孟买就位于此。今年，马哈拉施特拉州57%的10年级学生通过了期末考试——相比去年67%的通过率大幅下降。“我们的目标是零辍学和零失败率，”负责孟买联邦政府萨尔瓦·希克沙·阿比扬项目的阿巴萨赫布·贾达夫说。尽管有良好的意图，专家们表示，印度的教育系统在课堂层面面临着最严重的挑战。

从教师开始。州雇教师的月薪高达300美元，通常是私立学校教师的四倍。但他们培训不足，缺乏动力，常常被调派去执行其他政府服务，如选举工作或监督脊髓灰质炎疫苗接种活动。因此，教师——也因此学生——缺勤率很高。同时，由于现在所有学校都要求提供午餐，入学人数的增加导致了教师短缺。因此，在许多学校，教师不得不同时处理多达四个不同年级的课程，这又一次打击了教育质量。

另一个问题是基础设施。政府正在增加对学校、书籍和课堂设备的支出，但资金往往无法到达偏远的农村地区。在比哈尔邦，印度最贫穷的州，学校是破旧的建筑，缺乏屋顶、窗户或黑板。在贝哈兰普尔，一个距离首都帕特纳约三个小时的村庄，破旧的单间学校成了村里200个孩子的游乐场。当地人说，校长每三四天才来一次。30岁的农民德夫巴利·赖快要绝望了。“我们想要教育。我们的孩子必须学习，”他说。

课程危机

加剧问题的是由政治对立引发的课程危机。1998年，当右翼的印度人民党赢得全国选举时，教育成为修正主义历史学家的首个目标。学校教科书被重写，以反映印度人民党的极端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然后，国大党在去年全国选举中击败印度人民党时，恢复了原来的事实。现在，家长和教师担心另一次选举将意味着对学校课程和教科书的更多干预。“在右翼和左翼的正统之间的这种摆动，课程的摇摆不定，让家长和教师感到疯狂，”印度最精英的学校杜恩学校的校长坎蒂·巴杰帕伊说。

所有这些困难都加速了对印度超过10万所私立学校的追逐。几十年来，像杜恩学校这样的私立学校，模仿英国的伊顿公学，一直服务于精英。现在甚至贫困学生也在私立学校注册，学费从偏远村庄的每年24美元到顶级学校的15,000美元不等。在欠发达的州，许多私立学校只是村庄家庭中的单间。但即使在狭小的环境中，学生们也能学到足够的知识以参加学校毕业考试。

尽管私立学校数量激增，但很少有专家认为它们是印度教育挑战的解决方案。确实，它们往往比公立学校更好。但许多学校没有监管，而且它们仍然只服务于一小部分人口。虽然专家们常常建议教育私有化，但这也不是答案。印度太大，许多最贫困的地区如此偏远，以至于很少有私立教育者愿意在那里教学。

然而，一些实验正在进行中，这些实验可能为教育改革提供模型。ICICI银行已经投资于像Vidya Bhavan Society这样的组织，这些组织正在尝试替代死记硬背的教学系统。它的一个项目位于恰蒂斯加尔州，该州三年前从大而贫穷的中央邦划分出来，目的是认为较小的州可以更容易地治理。“我们是新手，经验不足，需要每个人的帮助，”新德里派遣到该州教育部门的官员桑贾伊·库马尔·奥贾回忆道。奥贾和团队在短短两年内准备了一套新的教科书，以及教师招聘和培训项目。新的课程将在2006年推出。如果成功，恰蒂斯加尔州可能成为一个模型。

受到这些努力的鼓舞，普拉塔姆的查万自信地预测“未来几年教育提供将发生重大变化”。推动力将是那些迫切希望用英语教育孩子的父母。在克什米尔，政府已经从一年级开始转向以英语为基础的学校教育。即使在保守的、以印地语为主的拉贾斯坦邦，英语作为一门语言现在也从一年级开始教授。以99%识字率独树一帜的喀拉拉邦，现在与北方的米佐拉姆和喜马偕尔邦一起并肩。这样的努力有一天可能帮助印度缩小教育差距。

作者：Manjeet Kripala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