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一个不对称的奇迹 - 彭博社

对于那些抵达圣地亚哥世界级国际机场并沿着一条新的收费公路快速前往市中心闪耀的办公大楼和酒店的游客来说，这座城市在拉丁美洲的首都中显得尤为出色。但住在圣地亚哥贫困郊区的53岁家庭主妇安娜·拉米拉却有不同的看法。她的丈夫每月从推车上卖水果带回家的收入不到200美元。家里是一间用塑料薄膜做窗户的小木棚。他们的两个儿子完成了高中学业，找到了最低工资的工作——一个做计算机技术员，另一个在印刷厂工作。然而，第三个儿子则在垃圾场捡卖金属废料，家庭仍然无法负担得起搬进真正的房子。“世界认为我们智利人是‘美洲豹’，就像亚洲的老虎，”她说。“但我感觉自己并不是美洲豹。”

许多其他智利人也有同样的感觉。自所谓的智利经济奇迹启动以来已经过去了30年，那时奥古斯托·皮诺切特将军的政府在芝加哥大学米尔顿·弗里德曼的门徒的建议下，打破了国家对贸易和投资的高壁垒，并将包括电信、电力以及最终的养老金制度在内的重要服务私有化。由此带来的增长使智利成为一个热门的新兴市场——并开启了“华盛顿共识”的时代，这一理论认为自由贸易和自由市场可以在任何地方发挥其魔力。

但现在，随着这个拥有1600万人的国家的选民为12月的总统选举做好准备，一些人，比如拉米拉，抱怨他们错过了奇迹。这里的政治家们达成共识，认为虽然自由市场模式在过去的四分之一个世纪里为智利带来了良好的发展，但这一模式需要改进。外国投资已经趋于平稳。自1990年以来，贫困率已减半，但仍然高达18%。“智利人意识到他们比邻国要好得多，“智利圣地亚哥市场研究公司Adimark的负责人罗伯托·门德斯说。“但他们觉得现在是所有智利人都受益的时候了。”

根据大多数指标，智利仍然是拉丁美洲的明星表现者。过去15年，人均收入年均增长4.1%，而拉丁美洲其他地区仅为1.1%。然而，阶级分化依然明显。拥有“正确”的姓氏、浅色皮肤，以及来自少数几所预备学校和两所顶尖大学的文凭，仍然是获得高层职位的关键，智利圣地亚哥的MORI民调机构董事总经理玛尔塔·拉戈斯说。“智利人觉得一个强大的少数群体仍然主导着这个国家，尽管人们可能比过去更容易获得物质财富，但他们并没有享受到那种让他们感到自己是智利成功故事一部分的社会流动性和机会，”她说。这也是智利选民倾向于支持总统候选人米歇尔·巴切莱特的部分原因，巴切莱特是一位脚踏实地的53岁儿科医生转型的政治家，她传达着社会包容的信息。作为执政的联合政府候选人，巴切莱特被看好将在12月的选举中获胜。

未填补的空白

尽管取得了诸多成就，智利仍然是一个依赖自然资源的小型遥远经济体。由于进口关税平均仅为2%，在这里生产制造商品不如进口更具意义。尽管智利的赤霞珠和三文鱼在国际上取得了成功，但铜矿仍占所有出口的46%。然而，商品从未能吸纳整个劳动力，而服务行业的发展也不足以填补这一空白。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今年增长率达到6%到6.5%——得益于中国对智利铜的巨大需求——失业率仍然高达8.6%。在24岁以下的人群中，失业率几乎是这个数字的三倍，部分原因是严格的劳动法使得兼职工作稀缺。但雇主们也提到技能不足的问题。智利在教育上的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2%，远低于马来西亚的8.1%或芬兰的6.4%。

教育部长塞尔吉奥·比塔尔表示，课程也必须现代化，以包括更多的数学、科学和工作场所所需的推理技能。在国际管理发展学院编制的最新 世界竞争力年鉴中，智利在60个国家的科学教育质量中排名低至第41位。“我们的政治家希望智利成为一个贸易和服务平台，但在我们糟糕的教育体系和缺乏良好的英语技能的情况下，我们如何能做到这一点？”智利南美航运公司的董事长里卡多·克拉罗问道，该公司是一家价值27亿美元的航运集团。

智利还必须加倍努力吸引外国投资，最近的投资额徘徊在每年30亿美元左右。现政府吸引尖端产业（如生物技术和软件）的努力遭遇挫折，部分原因是政府拒绝提供吸引英特尔公司（INTC）到哥斯达黎加和现在阿根廷的那种慷慨税收优惠。智利在吸引像达美航空（DAL）、伊士曼柯达（EK）和联合利华这样的公司方面取得了更多成功，这些公司在圣地亚哥设立了区域后台办公室和呼叫中心，利用其现代、低成本的电信基础设施。“我们处在世界的尽头，市场微小，所以我们必须非常有创意，”甲骨文公司（ORCL）智利业务的总裁迈克尔·格拉斯提说。“走出这种商品困境的唯一方法是吸引生物技术或软件方面的投资。如果哥斯达黎加能够吸引像英特尔这样的公司，我们也应该能够。”

为了寻找灵感和创意，智利正在借鉴爱尔兰、芬兰、马来西亚和新西兰的蓬勃经济。智利国会最近批准了一项对因当前创纪录高价而获得的矿业收入征收特别附加税，并将把预计明年约1.75亿美元的收益用于资助开发技术或流程以多样化出口和提高生产力的研究人员和公司。一个公私合营委员会将只选择那些可能具有商业可行性的项目。智利在研究和开发上的支出仅占GDP的0.6%，而韩国为2.5%，瑞典为4.3%。

智利甚至准备对直到最近被视为其最大创新的个人私人退休账户进行调整：这些账户在1981年取代了政府的现收现付制度。这些账户的平均年回报率为11.3%，养老金资产已增长至670亿美元。但竞争不足和高昂的管理成本使私人养老金基金管理者获得了53%的丰厚年利润。而许多低收入和兼职工人未能储蓄足够的养老金，因此政府仍需为许多退休人员弥补差额。其他拉丁美洲国家都希望拥有智利的问题。然而，这些问题是智利需要解决的，如果它想继续作为一个榜样的话。

作者：杰瑞·史密斯，来自圣地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