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工会，我们是沃尔玛 - 彭博社

作者：安东尼·比安科

如果沃尔玛（WMT）创始人山姆·沃尔顿容易做噩梦的话，他们可能会像2005年4月这个星期五晚上在魁北克省琼基耶的大型商店那样。空货架的数量大约是满货架的5倍。

整个区域都关闭了，剩余的商品集中在商店的中央。婴儿用品部门的所有商品现在都能放进一个留在过道中间的购物车里。大约20名员工穿着蓝色工作服无精打采地在店内游荡，照顾着十几个在几周前曾经丰盛的商品中寻找最后一笔交易的顾客。

在琼基耶，沃尔玛商店的吉祥物微笑先生似乎显得相当疯狂。“这不是沃尔玛应该有的样子，”店经理马克·圣皮埃尔承认。

圣皮埃尔早已让店里的迎宾员回家。取而代之的是两名穿制服的保安，他们无视离开的顾客（沃尔玛可能欢迎盗窃作为一种加速零售安乐死的形式），将注意力集中在新到的顾客身上。毫无疑问，如果他们看到枪支，会没收，但他们真正寻找的是相机。一群情绪低落的员工在一片狼藉的商店中游荡，这并不是阿肯色州本顿维尔的高层管理希望在报纸或杂志上看到的形象。一名第三名保安在停车场巡逻，驾驶一辆银色SUV，留意摄影爱好者。拍摄商店外部是允许的，但如果试图将相机带入店内，一名长发年轻人会礼貌但坚定地阻止你。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拍照或购物，但我内心的冰球迷无法抵挡以1.89美元购买一套蒙特利尔加拿大人队的盐和胡椒瓶。在我结账时，前面的老人对收银的年轻女性说：“看到你最喜欢的商店变成这样真令人伤心。”她只是耸了耸肩。

在去我车的路上，我遇到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男人，慢慢走向商店的入口。他是来买东西的吗？“不是，”他回答，带着嘲讽的鼻息。“我只是来看看尸体。”

“偏远”这个形容词根本无法形容琼基埃尔的真实情况。这个有6万人口的粗犷木板城市坐落在魁北克的边缘。北面只有森林、山脉和海湾，一直延伸到北极圈。魁北克市在正南方三小时车程的地方，穿过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区，那里麋鹿的数量轻易超过人类，使得公路驾驶成为一种冒险。

琼基埃尔并不是一个媒体中心。然而，沃尔玛在2005年春季放弃这个魁北克北部的前哨站却从东京到圣保罗都成为新闻，成为美国最大公司为压制工会威胁所采取措施的教训。沃尔玛在魁北克政府认证其为北美唯一的工会沃尔玛几个月后关闭了这里的商店。

加拿大对沃尔玛来说很重要，沃尔玛在这里有260家商店，是该国第二大零售连锁店。尽管“天天低价”的吸引力在第38纬线以上和以下都同样强烈，但加拿大购物者比美国同行更有可能加入工会。近29%的加拿大工人持有工会卡，而美国员工的比例为13%。加拿大的劳动法对工会化更为有利，并且更有可能得到积极和迅速的执行——尤其是在魁北克，工会化率高达40%。

沃尔玛通过在1994年从Woolco的加拿大子公司购买122家折扣百货商店进入加拿大。（沃尔玛放弃了另外22家Woolco商店，包括所有10家工会化的门店。）其中一家位于奇库蒂米，这是一个与蓝领磨坊城镇琼基埃尔相对的白领城市。2001年，这两个相邻城市和四个小镇合并形成了萨格奈，这是魁北克萨格奈-湖圣让地区最大的城市。就在这个时候，沃尔玛进入了琼基埃尔，这让当地居民非常高兴。十年前在奇库蒂米开业的王国广场购物中心使琼基埃尔的许多商店关闭，留下了一个空白，而新的沃尔玛在很大程度上填补了这个空白。该商店带来的190个工作岗位在一个长期受到高失业率困扰的地区同样受到了欢迎。

尽管如此，像沃尔玛这样反工会的公司在进入琼基埃尔这个魁北克工会城镇时也在冒险卓越之地。萨格奈-湖圣让的孤立培养了这种顽强的独立精神，这里的人口仍然相当同质化。在省内，支持魁北克主权——与讲英语的加拿大分离——的力量在萨格奈的法语天主教徒中是最强的，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似乎叫特朗布雷。该地区工业化程度很高；分布在其崎岖美丽的景观中的每一家铝冶炼厂和纸浆纸厂都已经工会化数十年。魁北克劳工运动在萨格奈或多或少地诞生，而这是一场动荡的诞生。1942年，当阿尔坎公司（AL）的一家工厂的罢工失控时，军队不得不被召入。

促使沃尔玛的琼基埃工人投向联合食品和商业工人联合会（UFCW）的情绪可以用一个在当地流行的苦涩双关语来概括。魁北克的官方座右铭是魁北克，我记得（“魁北克，我记得”）。工人们将其改编为沃尔玛，我屈服（“沃尔玛，我屈服”）。40岁的单身母亲西尔维·拉沃伊（Sylvie Lavoie）领导了琼基埃的工人反抗，她说：“沃尔玛只会选择那些认为沃尔玛、睡沃尔玛、吃沃尔玛的人来晋升，并且把沃尔玛放在绝对一切之前——甚至在他们的家庭之前。”和她的许多同事一样，拉沃伊每天早上默默地参加强制性的沃尔玛欢呼。“这不是一首歌。这是一种军事口号，”她说。“我觉得这很贬低。”

一个活泼的收银员

现在刚过8点，拉沃伊坐在距离她工作了四年的那家濒临关闭的商店不到一英里的工会大厅的桌子后面。今天是沃尔玛解雇的工人注册UFCW设立的经济援助计划的最后一天。工会已承诺在工人的失业支票和他们失去的沃尔玛工资之间弥补差额，持续一年或直到找到另一份工作——在琼基埃这并不是一项小挑战。拉沃伊自己失业，她早早来到这里，帮助应对预期的最后时刻的涌入，从某种意义上说，完成她开始的事情。

拉沃伊是一位漂亮、活泼的女性，棕色头发中带有金色条纹，左鼻孔上有一颗小钻石耳钉，穿着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的宽领毛衣。拉沃伊在琼基埃的酒吧工作时，沃尔玛商店开业。她最初在婴儿用品部门担任兼职职员，很快就成为了一家从一开始就热闹非凡的商店的备用收银员。尽管拉沃伊起初喜欢沃尔玛，但她从不否认向上司表达自己的观点。“我不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她坚持说。“但也许我比其他人更有个性，敢于说：‘看，也许系统有问题。’”

作为一名兼职员工，拉沃伊没有资格获得健康保险，几乎总是被困在周末工作，而她的父母则照顾她的小女儿，女儿对母亲的缺席并不满意。她反复申请那些定期开放的全职收银员职位，但随着这些职位被同事或新员工填补，她变得越来越失望。一天，一位助理经理叫拉沃伊进来，祝贺她被选中担任一个她没有申请的全职仓库工作。她拒绝了这个职位。随着收银员们彼此了解和信任，他们开始比较工资，发现自己队伍中存在严重的薪酬不平等。一天，拉沃伊带领一群收银员去经理办公室投诉。“我们是一大群女孩，大家一起去，”她回忆道。“他当面嘲笑我们。”

对拉沃伊来说，最后一根稻草是在2003年秋天的同一天，她和她最好的朋友、兼职收银员主管约翰娜·德斯比恩斯都被拒绝晋升。“约翰娜来我家，她真的哭了，”拉沃伊回忆道。“我比她坚强一点；我没有那么糟糕。我只是看着她说：‘好吧，约翰娜，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沃尔玛加拿大的首席发言人安德鲁·佩尔蒂耶表示，他对拉沃伊的投诉没有任何信息，无法对此作出回应。然而，他补充道：“她描述的情景与我们的运作方式完全不符。”

早在2002年底，商店中少数男性员工中的三人就已向UFCW提出了第一次接触。然而，正如魁北克市UFCW Local 503的组织者赫尔曼·达莱尔所说，直到拉沃伊和德斯比恩斯签署后，工会运动才获得了动力。“不同之处在于她们是收银员，这是商店中的一个大部门，并且在同事中更受欢迎，”达莱尔说。“她们的个性也非常强大，并且不怕商店经理。”

在魁北克，与美国不同的是，商店可以在没有员工选举的情况下进行工会化。如果大多数小时工签署工会卡，并且这些签名随后得到省政府的认证，法律要求管理层与工会代表坐下来谈判集体谈判协议。如果未能达成协议，政府任命的仲裁员可以强制执行合同。在魁北克，这一过程迅速推进，往往削弱沃尔玛在美国有效使用的反工会策略。事实上，如果能够秘密收集到所需数量的签名，商店可以在管理层甚至不知道运动正在进行的情况下实现工会化。

在拉沃伊和少数助手开始在工作之外与他们知道对薪资和工作条件不满的同事会面时，工会官员保持距离。谨慎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们知道有些员工要么真的喜欢他们的工作而没有工会的好处，要么非常害怕失去工作，因此会反对工会化。在商店的190名员工中，有45名是薪资经理，剩下145名工人属于潜在的谈判单位。

商店很快被分裂成了激烈对立的阵营。管理层开始举行强制性的反工会会议，并发出关于商店未来的严厉警告。关于恐吓和骚扰的投诉双方都有，支持公司的员工讲述了组织者在家中随时骚扰他们的情况。一些工人“只是为了获得一些安宁而签署了卡片，”服装部的职员诺埃拉·朗格洛伊斯说。“他们认为他们会在秘密投票中反对[工会化]。”

工会使用了吗？

UFCW 缺少一个签名，未达到自动认证所需的数量，因此决定在 2004 年 4 月申请进行秘密投票。这一举动适得其反，工会以 53% 对 47% 的票数被否决。一群经理在前门外聚集，为电视摄像机庆祝，并在工会支持者离开商店时嘲讽他们。许多投票反对工会的工人对这一场面感到震惊，以至于他们改变了立场。

在要求的三个月冷静期结束后，拉沃伊和她的盟友重新开始，迅速收集了大量签名，以至于这第二次运动在管理层意识到之前就成功了。乔基耶商店在 2004 年 8 月自动被认证为 UFCW 商店，为工会在加拿大其他两打沃尔玛商店的组织运动提供了很大支持。

两个月后，就在 UFCW 和沃尔玛代表准备开始强制合同谈判时，沃尔玛加拿大从其位于多伦多附近的总部发布了一份不祥的新闻稿。“乔基耶商店未能达到其商业计划，”它宣称，“公司对商店的经济可行性感到担忧。” UFCW 和沃尔玛之间的九天谈判只产生了敌意。“当我们谈到工作时间和排班时，答案总是是否定的，”现任魁北克市 UFCW Local 503 代理主席安德烈·杜马斯回忆道。沃尔玛的佩尔蒂耶反驳说：“满足工会的要求意味着要在工资单上增加 30 名工人。我们觉得工会想要从根本上改变商店的商业模式。”

拉沃伊和德斯比安斯在2月9日玩宾果时，一名电视记者打来电话，寻求对沃尔玛宣布关闭琼基埃店的评论。他们感到震惊。他们从未想到沃尔玛会关闭一家看起来总是很忙的商店。拉沃伊开始疯狂地打电话给正在值班的朋友，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们都在哭，”她说。

沃尔玛对琼基埃工会的严厉反应震惊了魁北克。该省其他46家商店中的三家因炸弹威胁而暂时关闭。一家电视广播公司将沃尔玛比作纳粹德国，随后道歉。萨格奈的激进民粹主义市长让·特朗布莱接受了数十次媒体采访，谴责该公司为一个掠夺性的违法者。“因为你们大、富有、强大，就可以关闭一家商店让其他商店的员工感到害怕？不！”特朗布莱说。“如果你想在魁北克——或者在俄罗斯或中国——做生意，你必须遵守法律。你必须尊重文化。”

来自安大略省办公室的公司发言人佩尔蒂耶坚称，沃尔玛放弃琼基埃的原因与压制工会无关。他说，这家商店“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挣扎”。“自从工会成立以来，情况持续恶化。”在本顿维尔，沃尔玛首席执行官H·李·斯科特二世在《华盛顿邮报》的采访中支持佩尔蒂耶。“你不能把一家本来就挣扎的商店加上一堆人和一堆工作规则，”斯科特宣称。

加拿大人民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骗子。”加拿大最大的民意调查机构Pollara Inc.的一项全国调查发现，只有9%的加拿大人认为沃尔玛关闭位于琼基埃的商店是因为财务困难。在10名加拿大人中，有9人认为这完全是关于工会的。大约31%的受访者表示，他们会减少在沃尔玛商店的购物或完全停止光顾——在魁北克人中，这一比例上升到44%。在琼基埃撤出六个月后的另一项调查中，魁北克人将沃尔玛在满足他们需求和期望方面的排名定为12家零售连锁中的第11位。

如今，在琼基埃，沃尔玛的仇恨与对UFCW的怨恨并存。当地报纸专栏作家卡罗尔·内龙坚信，华盛顿的工会领导人知道沃尔玛不会容忍琼基埃的工会商店，并在那里挑起冲突，只是为了激起公众舆论反对该公司。“许多人，包括我自己，认为我们的人被当作炮灰，”内龙说。

根据魁北克法律，公司有权出于任何理由关闭商店或工厂——甚至是为了阻止工会化——只要关闭是永久性的。沃尔玛最近取消了其在琼基埃所占用建筑的长期租约，消除了商店重新开业的任何可能性。被解雇工人从沃尔玛获得经济赔偿的最佳希望是一项正在进行的集体诉讼，指控违反了《加拿大权利与自由宪章》。魁北克上诉法院将在三月份审理此案。“任何与琼基埃有关的人都知道我们为拯救商店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佩尔蒂耶说。

与此同时，指责和猜疑无疑将在琼基埃的前沃尔玛员工中持续存在。就在不久前，拉沃伊的10岁女儿放学回家时哭着说，她被一位前沃尔玛经理的孩子责骂。对一些人来说是英雄，对另一些人来说是恶棍，拉沃伊坚称她别无选择，只能反击。"我不后悔，”她说。“我不后悔。”

更正与说明 在“请不要工会，我们是沃尔玛，”（书摘，2月13日）关于沃尔玛商店公司（WMT）在加拿大的内容中，提到的美加边界是不正确的。它是第49平行线。

版权 2006 由安东尼·比安科版权所有。

摘自安东尼·比安科的《本顿维尔的恶霸》，由货币书籍出版，随机出版公司的一部分。经许可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