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贸易巨头 - 彭博社

Nucor (NWE ) 首席执行官丹尼尔·R·迪米科看到了一场火灾即将来临。确实，总部位于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的Nucor公司是美国最大的钢铁制造商，在2005年取得了辉煌的业绩。但他说，中国现在生产的钢铁超过了美国、日本和欧洲的总和，而这些钢铁厂“得到了大规模补贴”，包括无息贷款、被低估的货币和出口税收减免。尽管中国自身的需求非常旺盛，但中国已成为净钢铁出口国。而且更多的钢铁厂正在筹备中。“如果中国决定出口大量钢铁，”他警告说，“那么就不存在竞争这个概念。”

迪米科希望美国向世界贸易组织提出投诉，以阻止中国进口的洪流。问题是，目前尚不清楚中国对钢铁生产商的帮助是否违反了WTO规则。此外，华盛顿不想提起那些不太可能获胜的案件。那让联邦政府在美国法院提起反倾销诉讼怎么样？为了成功，Nucor必须证明它已经受到廉价中国进口的损害。

迪米科的焦虑突显了华盛顿的一个困境：没有人确切知道该如何应对一个正在成长为贸易巨头的中国，但在许多方面仍然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确实，自2001年加入WTO以来，中国已经大大放宽了限制。而且在胡锦涛总统访问华盛顿的前夕，中国带来了礼物。中国同意进口美国牛肉和医疗设备，所有在大陆销售的个人电脑都装载合法软件，并购买价值162亿美元的波音（BA ）飞机、摩托罗拉（MOT ）网络设备和其他商品。另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是：美国与中国的贸易逆差在2月份减少了22.7%，降至一年来的最低月度水平。这些举措，正如中国副总理吴仪所宣称，显示了北京缩小贸易差距的意图，并“遵循平等、互利和双赢的精神。”

然而，像迪米科这样的担忧的高管看到在真正的大问题上几乎没有进展的迹象。这些问题包括中国拒绝大幅度重新评估其货币、对猖獗的盗版执法不力，以及继续使用廉价信贷、补贴和非关税壁垒来支持其偏爱的行业和公司。美国官员表示，除了在中国违反规则时更加积极地提起反倾销诉讼和世贸组织案件外，现在是中国超越其在2001年达成的协议，基本上成熟起来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个更平衡的关系，”美国贸易代表罗伯·波特曼说，“基于中国是一个成熟的贸易伙伴和一个完全合格的世贸组织成员的事实。”

然而，平衡这种关系需要实力——美国可能没有这种实力。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美国失去了施加单边制裁的能力。即使美国将中国在货币、知识产权和产业政策等问题上告上日内瓦，根据世贸组织规则获胜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美国努力让中国加强知识产权法律的执行就是一个例子。十多年来，华盛顿一直要求北京停止软件、音乐CD和电影的盗版。中国的法律很好，而且在需要时可以进行打击：看看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玩偶的仿制品稀缺。

但由于执法不力，贸易团体声称美国的软件、娱乐和出版公司在中国因非法复制而损失了数十亿美元。尽管北京在4月11日宣布了一项14点计划以打击盗版，但怀疑者表示，美国不应该退缩，直到看到结果。好莱坞反盗版斗争的领导者、电影协会首席执行官丹·格里克曼说：“在这些中国确实没有回应的问题上，我认为最好的杠杆就是世贸组织。”

是吗？即使美国确实提起诉讼，指控执法不力，也不能保证会胜诉。这是因为世贸组织缺乏明确的标准来定义执法的充分进展，华盛顿国际经济研究所的中国贸易专家尼古拉斯·R·拉尔迪表示：“房间里的大象是没有人想谈论的，我们没有太多的杠杆。”如果诉讼失败，北京可能会减轻对盗版者的压力。“提起诉讼并输掉是有害的，”波特曼说。

另一个问题是，美国贸易官员抱怨，许多美国软件公司不愿意收集和提供成功诉讼所需的硬数据。“我们面临的更大挑战不是法律，”一位官员说。“而是从那些不想被视为与美国政府合作的公司那里获取所需的证据。”除了冒着对其大陆业务的报复风险，企业高管们也不确定成功的世贸组织裁决是否能解决任何问题，因为中国的法治薄弱。“即使你赢了，真的会改变省级的商业运作方式，或者改变商业环境吗？”美国制药研究与制造商协会的亚洲副总裁希瑟·克拉克问道。

美国在迫使人民币重新估值方面同样受阻。美国制造商声称人民币被低估了多达40%，这使得大陆出口具有巨大的价格优势。作为对华盛顿压力的回应，北京去年终于让人民币略微波动，但其升值幅度不足以产生重大影响。2005年，一 coalition of U.S. manufacturers and unions petitioned the USTR to bring a WTO case charging China with manipulating its currency to boost exports. USTR将此问题转交给美国财政部。财政部将很快向国会发布关于该主题的报告，国会可能会实施制裁。

然而，财政部不太可能将中国标记为操纵者。首先，许多在中国大陆生产的美国公司受益于便宜的人民币。如果美国实施惩罚措施，可能在世贸组织中处于薄冰之上。该贸易机构并不禁止管理货币。尽管中国与美国之间存在巨大的贸易顺差，但总体上它从世界其他地方的进口量超过出口量。因此，华盛顿在与北京的对抗中不会得到太多支持。实际上，财政部能做的就是恳求北京改变。

要让中国公司放弃提升战略产业的政策也很难。税收假期、定向贷款、低成本土地和政府研发补贴等优惠措施并不一定违反世贸组织规则。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经济中心主任王勇认为，这种帮助是合理的。20年来，中国给予了许多优惠以吸引跨国公司，而这些公司现在主导着汽车、手机和其他商品的市场。“请记住，我们所看到的增长主要是由外资公司推动的，”王说，“而国内公司遭受了很多损失。”此外，可能被视为不公平贸易行为的补贴，例如对出口的钢铁或纸厂提供的无息贷款，由于政府和公司披露不力，难以记录。

受害的公司总是可以在美国对特定以低于市场价格出口的中国制造商提起反倾销诉讼。美国每年对中国进口商品施加惩罚性关税的案件有几十起。但诉讼过程耗时且费用高昂，尤其是对于小型美国公司。“我们考虑过提起倾销诉讼，但我们很多成员没有足够的资金和时间，”位于伊利诺伊州莱昂斯的亚特拉斯工具与模具公司的采购经理扎卡里·J·莫特尔说。莫特尔是一个美国小型制造商协会的董事：在六年内，其会员人数从1600人减少到1200人，因为许多公司屈服于超便宜的中国进口。“等他们获得救济时，他们已经破产了。”

为了实现根本性的变化可以做些什么？“你无法通过诉讼迫使一个国家改变其更重要的经济管理原则，”一位美国贸易官员说。华盛顿可以通过对世贸组织的威胁将北京带到谈判桌上，但进展将会缓慢。中国这个重量级选手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制定规则。

作者：皮特·恩加尔迪奥和凯瑟琳·杨，德克斯特·罗伯茨在北京，南妮特·伯恩斯在纽约，迈克尔·阿恩特在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