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州保险的艰难时刻 - 彭博社

大卫·贝拉尔迪内利算得上是个享乐主义者。新墨西哥州圣菲的原告律师收藏美酒，邀请当地餐厅的厨师到他家做饭，并修复经典的保时捷。他还即将成为一名出版作者。

他的书，从好手到拳击手套，不会在畅销书榜上大放异彩。但它已经引起了轰动。它讲述了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在重新设计全州保险公司（ALL）的汽车保险索赔操作中所扮演的关键角色——这是全州不想被讲述的故事。

在二月份，新墨西哥州的一家法院驳回了全州阻止贝拉尔迪内利出版其书籍的努力，该书将在今年晚些时候面向全国的审判律师进行营销。自2004年以来，全州一直无视同一法院的命令，未能提供麦肯锡为保险公司准备的约12,500张PowerPoint幻灯片的公共副本，这些幻灯片构成了该书的基础。这相当不寻常——大公司几乎从不无视司法命令。在一份法庭文件中，全州将其行为描述为“尊重的公民不服从”。

全州到底想要隐瞒什么？在对商业周刊的书面回应中，保险公司表示麦肯锡的材料包含专有商业秘密。这些文件还对公司的声誉构成了明显风险。贝拉尔迪内利的书名源自一张麦肯锡的幻灯片，暗示全州应该以“拳击手套”对待一些索赔人，而不是以其标志性的“好手”。总体而言，这些文件呈现出与保险公司精心培育的公众形象相悖的商业策略。全州并不是简单地急忙赶到事故现场发放现金，而是利用麦肯锡设立的各种系统，确保支付最低必要费用——并且对那些寻求更多的人采取强硬态度。

贝拉尔迪内利，57岁，向商业周刊提供了一份书稿的独家副本，以及他在麦肯锡幻灯片上所做的200多页打字笔记。他的故事揭示了麦肯锡在当今保险行业中作为索赔实践关键架构师的主要隐秘角色。除了为全州保险公司提供咨询外，麦肯锡还为农民保险集团、美国汽车协会、州农场和消防基金（亚利桑那州）提供过服务。虽然麦肯锡在全州保险公司推荐的许多成本削减策略仍然有效，但在几个州的法律和监管挑战后，一些策略已被收紧。

史诗战争

贝拉尔迪内利的书无疑是一本偏袒的作品，旨在支持他和其他律师对全州保险公司提起的“恶意”诉讼，指控其对保单持有人的不当对待。他表示，麦肯锡项目从1992年持续到至少1997年，制度化了旨在以客户为代价来丰富投资者的激进做法。“当你剥去所有华丽的行话，这只是一项将资金从保单持有人的口袋转移到股东口袋的计划，”他坚持认为。根据A.M. Best的数据，在全州保险公司于1995年实施麦肯锡项目后的十年里，其在车祸案件中每美元保费支付的金额从约63美分下降到47美分。

麦肯锡拒绝评论，引用客户保密原则。但全州保险公司表示，贝拉尔迪内利的指控是“毫无根据且未经证实的。”该公司表示，其索赔改革并不是试图欺骗客户，而是良好的管理：努力“成为行业内首屈一指的索赔组织。”它表示，一个主要目标是通过识别“夸大和欺诈性索赔”来使保单持有人受益。在其书面回应中，全州保险公司进一步表示，其“流程绝对合理”，其目标是“公正地调查、评估并迅速解决每一项索赔，基于其优点。”

麦肯锡文件的争夺战只是保险公司与原告律师之间一场史诗般的、持续数十年的战争中的最新一轮，争夺的是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现金宝藏之一：保险公司为支付索赔而持有的数十亿美元的保费。多年来，双方都将对方视为邪恶的化身。在1990年代初，当全州保险公司聘请麦肯锡时，保险公司普遍感到他们支付了过多的不合法汽车事故索赔，而一个受到新允许的律师广告浪潮推动的激进原告律师团体则应为此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麦肯锡在全州推出的一个名为索赔核心流程重设计（CCPR）的项目，旨在打击这一趋势。

但全国各地的原告律师声称，CCPR的各个元素不仅仅是消除欺诈索赔，而是以系统的方式拒绝保单持有人的合法权益。全州的厚厚的CCPR手册多年来在审判律师中流传。尽管原告在针对全州的恶意诉讼中取得了零星的成功，但保险公司指出有七项法院裁决驳回了对CCPR的攻击。去年12月，蒙大拿州的一家州法院指出，虽然CCPR的做法在特定案件中可能是非法的，但它们在总体上是中立的，没有明显的非法目的。

贝拉尔迪内利坚信麦肯锡的材料可以扭转局势。他说，这些文件“解释了麦肯锡为何构建CCPR”。在他的书中，他将全州与罐装豌豆的供应商进行比较，并认为这些文件“展示了麦肯锡如何故意设计全州的索赔工厂，以任意‘少装’每一罐全州保险。”

他在1992年开始讲述他的故事，当时，贝拉尔迪内利认为，麦肯锡在全州项目上进行了初步的演示。（全州确认它在1990年代初期聘用了麦肯锡。）贝拉尔迪内利在法庭上提交的关于麦肯锡幻灯片的笔记显示，顾问们的目标是远大的。根据一张幻灯片上的笔记，目标是“彻底改变我们对索赔业务的整体方法。”顾问们还建议保险公司采取哪些步骤来实现这些雄心勃勃的目标。

全州为何在那个时候引入麦肯锡并不清楚。但贝拉尔迪内利指出，在1993年，全州当时的所有者西尔斯·罗巴克公司将20%的保险公司股份剥离给公众，并在两年后将其余的全州股票分配给西尔斯的股东。摆脱了与这家大型且挣扎的零售商的联系，全州的高管们现在可以将他们的个人财务命运直接与保险公司的盈利改善联系起来。杰瑞·D·乔特在麦肯锡被聘用时是全州个人财产和意外伤害业务的总裁，几张麦肯锡幻灯片上的笔记将他列为该项目的参与者。乔特随后在1995年至1998年期间担任全州的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到1997年底，他已积累了价值数千万的股份。他无法被联系以发表评论。

根据贝拉尔迪内利在一张幻灯片上的笔记，如果麦肯锡的计划完全实施，全州的“总机会”是5.5亿到6亿美元的节省，几乎所有的节省都将来自减少索赔支付，而不是削减开支。顾问们随后将几个领域作为减少的最大机会。欺诈是其中之一，一张幻灯片指出“它可能存在于当前索赔量的约11%中，”根据贝拉尔迪内利的笔记。

干燥水龙头

另一个主要关注点是“主观”伤害，意味着对情感困扰和痛苦的索赔，而不是“客观”伤害，例如骨折。为了掌握这些索赔，幻灯片上的笔记显示，麦肯锡与全州保险合作安装了Colossus，这是由计算机科学公司（CSC）出售的计算机化索赔评估系统。Colossus将索赔人的伤害与类似案件的数据库进行比较，并推荐一个和解范围。原告律师声称，保险公司可以“调节”Colossus，使其始终给出低价报价。

贝拉尔迪内利的笔记显示，麦肯锡的一张幻灯片指出，该系统在减少严重性方面“极为成功，Colossus评估的索赔减少幅度达到20%。”（“严重性”是保险行业术语，指索赔支付的金额。）在对商业周刊的书面回应中，全州保险表示“Colossus仅仅是一个用于协助评估某些人身伤害索赔的工具，理赔师利用他们的专业知识为每个个别索赔得出适当的和解方案。”

麦肯锡计划的一个关键要素是减少在事故后寻求律师帮助以收取保险的索赔人数。顾问们甚至预测这一领域的潜在收益将对全州保险的股票意味着什么。贝拉尔迪内利的笔记中提到，一张幻灯片指出，律师在几类案件中出现的比例下降25%可能会使全州保险的股价增加1.60美元。

拳击手套幻灯片在去年肯塔基州对Allstate的案件中在公开法庭上展示。它指出，通过在事故受害者雇佣律师的案件中“保持底线”，Allstate可以在主观伤害索赔上实现“新的和解时间分配”。幻灯片上说，“通过增加早期无代理和解的数量”，Allstate可以给予90%的这些索赔“好手”待遇，在大约200天内解决它们。但幻灯片显示剩下的10%则获得“拳击手套”待遇，图表显示他们的索赔解决可能需要四年或更长时间。

在贝拉尔迪内利看来，这张幻灯片反映了他所看到的Allstate当前的做法。他说，“好手”类别的索赔人可能会迅速获得赔偿，但最终得到的金额会少于他们应得的。那些坚持要更多并聘请律师帮助他们的人则面临在法庭上的冲击和可能的多年延误。“你可以迅速解决索赔或公平解决，”他辩称，“但两者不能兼得。”Allstate表示，有些人雇佣律师是因为他们对索赔流程不熟悉。

一旦CCPR项目在1995年推出，试验律师迅速感受到了影响。“我们通常每月会和解一到两个案件，”阿尔伯克基的原告律师惠特尼·布坎南回忆道。但随后，“Allstate简单地关闭了水龙头。”

在发起反击时，原告律师取得了一些成功。包括纽约、宾夕法尼亚州和华盛顿在内的多个州的法院和监管机构已迫使Allstate停止或改变向事故相关人员发放有争议的“我需要律师吗？”表格的做法。而Colossus，现在在保险行业广泛使用，也遭到了多方面的攻击，律师们声称它被用来低估索赔。去年，农民保险集团，瑞士金融服务公司的一个部门，在全国和解中同意停止在某些索赔中使用它。

健谈且看起来像教授的贝拉尔迪内利在2000年12月在圣菲县对全州保险提起的一起常规恶意诉讼中开始了他对麦肯锡文件的追求。在命令全州保险将麦肯锡材料交给贝拉尔迪内利时，审判法官裁定这些文件不享有保密权，但表示贝拉尔迪内利在全州保险上诉期间必须将其视为保密文件。如果全州保险输掉上诉，法官裁定，保密令将失效。

在此期间，贝拉尔迪内利在他位于东南山丘的家中办公室里愤怒地做笔记，俯瞰着圣菲。这12500页文件——其中一半多是重复的——是用带有背景打印的纸张打印的，声明其为保密文件。

经过两年，临时上诉法院和新墨西哥州最高法院裁定全州保险的上诉失败，因为它提交的时间晚了一天。2004年3月，拿到最高法院的裁决后，贝拉尔迪内利将他拥有的麦肯锡材料归还给全州保险，并要求一份没有限制性打印的干净副本。全州保险拒绝了，这促使审判法院法官对其施加了法院可以下达的最严厉的民事制裁，即缺席判决——在基础恶意案件中裁定其承担责任而无需审判。

全州保险正在对该裁决提出上诉。在一份法庭文件中，全州保险辩称，贝拉尔迪内利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在特定案件中使用麦肯锡文件，而是为了能够将其内容传播给全国的律师。贝拉尔迪内利在为他的书稿做最后润色时，很难不同意这一点。

作者：迈克尔·奥雷